沒有多餘的廢話,趙普勝手持雙刀朝著李星寒衝了過來,身後的士兵緊隨其後,兩方人馬殺在一起。


    既已知道趙普勝是敵方主將,李星寒自然不能輕視,打馬前衝,手中長槍朝著趙普勝簡單的一個直刺,想要試試此人的身手。


    瞳孔中的槍尖變大,趙普勝咧嘴一笑,偏頭躲過,假意伸手抓槍,在李星寒抽槍防禦的時機,低下頭一個翻滾,手中刀光閃過,斬向了李星寒胯下的白馬。


    四條馬腿齊齊斷裂,鮮血飛濺當中李星寒輕點馬背躍至地麵。


    “高手。”李星寒輕吐二字,體內的內力開始瘋狂流轉。


    “你也不差。”趙普勝看李星寒下馬,雙刀一橫欺身接近李星寒。


    “一寸長一寸強,我不喜歡和用槍的人打。”


    說話間趙普勝已然到了近前,兩手並用,雙刀一劈砍一斜撩,封住了李星寒的行動。


    “好刀法。”李星寒讚道,將長槍斜插入地麵一抬擋住了劈砍的長刀,另一隻手纏在斜撩的刀鋒上,將刀鋒蕩開一掌劈在趙普勝胸前。


    趙普勝連退三步,摸了摸胸前的掌印,盯著李星寒笑了起來:“好強的內力。”


    “沒想到你也懂。”李星寒拔出長槍。


    “說了自幼習武,你當就你練內功?”


    電光火石間,兩人又碰撞在一起。


    兩人的戰鬥兇險,逼退了不少想要上來偷襲的士兵,甚至有些不長眼的士兵想要幫趙普勝一臂之力,也被趙普勝斬殺。


    漸漸地,兩人身邊的士兵越來越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陷陣營的所有將士早已殺紅了雙眼,成片的死屍堆滿了太平鎮外,陷陣營活著的士兵也開始越來越少。


    “報!陷陣營死戰,徐壽輝部損失慘重。”


    城樓之上的朱元璋接著一封封的軍報,直到此時,心中動蕩才平複了不少。


    “再探再報。”


    “報!陷陣營陣亡過半,殲滅徐壽輝部萬人。”


    “報!陷陣營不足千人,徐壽輝部有撤退的跡象。”


    太平鎮外,李星寒身上的白袍早已被鮮血浸透,一道道透骨的刀傷還在滲出鮮血,粗重的喘息聲牽動著所剩陷陣營所有將士的心。


    僅剩的百餘名將士集結在李星寒身後,手中長刀微微顫抖,眼中的戰意卻絲毫未退。


    死死盯著對麵的趙普勝,趙普勝單刀撐地,同樣死死的盯著眼前的李星寒,地上的斷臂還在跳動,顯然剛剛離體不久。


    “將軍,撤退吧,還剩不到一萬兄弟,再打下去也拿不到什麽好處了,僅憑這一萬人想要攻下應天,太難了。”


    趙普勝吐出一口血水,一巴掌打在副將的臉上:“丟人現眼的東西,滾。”


    江麵的戰船上,徐壽輝也收到了趙普勝斷臂的消息,雖然心痛,可太平唾手可得,想要派出將領接替趙普勝。


    “報!趙將軍再度發動進攻,誓取應天。”


    探子再報。


    徐壽輝猶豫了一下,身邊青衫書生皺著眉頭:“陛下,戰機已過,撤兵吧,沒意義了,萬一折了老趙......”


    “可是應天。”徐壽輝剛要說話,對上書生鷹隼般的眼睛,將話語咽下:“撤兵吧,讓丁普郎去把老趙帶迴來。”


    號角在太平鎮外響起,這是撤退的軍號,士兵們停住攻擊撤在趙普勝身後,麵如金紙的趙普勝疑惑的看向遠方,丁普郎騎馬趕到:“走吧老趙,陛下讓撤兵,戰機延誤,應天打不下來了。”


    趙普勝不願相信眼見的勝利就此溜走,正欲張嘴辯駁,就被丁普郎一掌切在後頸暈了過去,丁普郎伸出手指點了點李星寒,將趙普勝放置馬背之上,牽著馬走入軍陣當中。


    “三萬打五千,讓人打成這樣,陛下那關你是過了,可秀才這關,老趙,自求多福吧。”丁普郎看著馬背上的趙普勝搖了搖頭。


    待敵軍如潮水般退去,死死將李星寒圍在中央的士兵們開始陸續倒下,不少人吊著的一口氣鬆了下來,氣機也跟著斷絕而亡。


    撐著被趙普勝劈斷的槍杆站起身,李星寒掃視著周邊寥寥的幾個活口,站在屍山血海中衝著應天吐出幾個字:“大哥,守住了。”


    踉踉蹌蹌的走到趙普勝斷手的地方,李星寒盤膝而坐,將斷手放置身邊,頭沉了下去。


    “大哥。”藍玉顫抖的走上前,摸了摸李星寒的鼻息,確定眼前人還活著,靠在李星寒背後暈了過去。


    剩餘幸存的士兵走上前,圍著兩人癱在地上。


    “報!”城頭之上的朱元璋迎來了最後的一條軍報。


    “徐壽輝部撤兵,陷陣營幾乎全數陣亡,活口千不存一。”


    “李星寒將軍呢?”李善長急切問道。


    “李星寒將軍殺敵二百有餘,和敵軍將領趙普勝追逐交手十餘次,身中十數刀,生死不知。”


    朱元璋隻覺得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淚水不由自主的滴落,在李善長的攙扶下走下城樓,跌跌撞撞朝著太平方向跑去。


    湯和牽馬追了上去,將朱元璋扶至馬上,看著朱元璋離去的背影,湯和歎息道:“希望星寒沒事,若是真死了,怕是吳國公再沒信任之人了。”


    “親兵,親兵,快去取馬來,我和李先生的。”


    喚親兵牽馬過來,湯和和李善長也追了上去。


    濃烈的血腥味讓人作嘔,可朱元璋毫無感覺,踏著屍體朝著最中央的李星寒而去。


    粘稠的血液讓腳下打滑,朱元璋被絆倒在地,掙紮了幾次卻站不起來,在湯和的攙扶下,朱元璋起身走了幾步,掙脫湯和的手,撲到了李星寒身上。


    “兄弟.....兄弟啊!!!!”朱元璋哭嚎出聲,惹得李善長和湯和也流下淚水。


    手掌顫抖著拂過李星寒臉上的刀傷,朱元璋一把將其抱在懷中,頭抵著頭發出低啞的嘶吼。


    “大哥.....疼......”李星寒發出微弱的聲音,可這聲音在朱元璋耳中好比炸雷。


    “星寒,哈哈,沒死啊。”朱元璋放聲大笑,淚水更是肆意奔湧。


    伸手擦掉朱元璋臉上的汙垢,李星寒擠出一個微笑:“大哥別哭了,臉都髒了.....”


    “不哭,不哭。”朱元璋此時感覺自己充滿了力量,將李星寒抱起朝著應天府方向走去,可走了幾步就沒了力氣,放下李星寒靠在自己身上,朱元璋喊道:“娘的沒一個有眼力的,他娘的馬車呢!”


    “親兵!”湯和喊道:“快去取車。”


    “湯和你也動起來,一個時辰之內我要所有的大夫都出現在國公府。”


    “是。”


    湯和離去,剩下摟著李星寒大笑的朱元璋和李善長。


    之前的太平守將在湯和的指示下趕了過來,清點戰場中活著的人帶迴去醫治。


    在朱元璋的攙扶下,李星寒吃力的尋找著勞狄和賀圖的身影,卻發現兩人早已無蹤,想必是陣亡了。


    突然,不遠處的一具屍體動了一下,幾名士兵衝過去,將被屍體緊緊壓著的勞狄拽了出來。


    “頭好暈.....”勞狄晃悠著走到李星寒身邊。


    “我打的。”被叫醒的藍玉拄著槍走了過來,腿上挨了一刀,有些站不住。


    “衝殺的時候我發現勞狄雖然勇猛,但是終歸歲數有點小,跟那些久經沙場的老兵沒法比,我不想他死,就打暈他,之後找了幾具屍體壓住他,才給這小子撿迴條命。”


    藍玉拍了拍勞狄的肩膀:“別怪哥,不是不想讓你殺敵,你是個人才,不該因為歲數小而交代在這。”


    勞狄難得的沒有頂嘴,看著自己的手掌默不作聲。


    “賀圖呢?”


    “沒了,死在我眼前。”藍玉歎息一聲,坐在地麵上看著天空失神。


    進入陷陣營這麽久,周邊的一具具屍體很多都是自己交往不錯的兄弟。


    “藍玉,怕了嗎?”李星寒問道。


    藍玉搖了搖頭:“不怕,打仗沒有不死人的。”


    朱元璋說道:“你小子不錯,有你姐夫的那股子虎勁兒,賀圖沒了的話,你準備準備,養好傷重組陷陣營吧,你任主將。”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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