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本宮信不過自己的兒子,是本宮信不過你!”


    端妃看向李玉冷冷說道:


    “怎麽?李公公不敢嚐這菜?”


    “娘……娘娘……”


    李玉正在思考著該如何迴答。


    可端妃也不是吃素的,更何況她一早就料到了弘曆會這麽做。


    見李玉不說話,她十分利落的從頭上取下銀簪:


    “吉祥,既然李公公不肯說,你就拿著本宮這根銀釵一試便知。”


    吉祥雖然不敢相信,可還是顫抖著雙手,將銀簪從端妃手中接了過去。


    李玉見事情敗露,多說無益,於是急忙朝端妃跪了下去:


    “娘娘,奴才有罪!”


    “是奴才擔心娘娘會影響到四阿哥的前途,所以奴才才起了不該起的心思,在這飯菜裏下了……下了砒霜之毒。”


    並非李玉懦弱,而是他知道若是此事傳揚了出去,他和四阿哥都不會落到什麽好的下場。


    隻有對端妃坦白,才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畢竟端妃是四阿哥名義上的額娘,她如今身在冷宮,能指望的也隻有四阿哥。


    對於李玉的說法,端妃一點都不感到意外,可站在一旁的吉祥,竟嚇得把簪子丟到了地上。


    怎麽可能?


    四阿哥怎麽能這麽做?


    這若是被人知道,可是要受千夫所指的啊!


    端妃心情不悅,冷冷的朝吉祥瞥了一眼:


    “你先去門口守著,本宮還有話要和李公公說。”


    “是娘娘。”


    說完,吉祥就快步走了出去,並順手把門給關上了。


    “李公公,有些話即便你不說,本宮心裏也知道,是弘曆派你來了結本宮的性命……”


    “不……不是這樣的……是奴才……”


    “你先不必急著否認本宮的話。”


    端妃心裏明鏡似的,所以沒等李玉說完,她就出言打斷了他的話:


    “李公公,你是聰明人,你應該明白此事你做和弘曆做,並沒有任何區別。”


    “不過你放心,弘曆是本宮的兒子,本宮自是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


    “如此,你也不願意將事情的真相告訴本宮嗎?”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李玉沉吟片刻後,也不再隱瞞:


    “確實是四阿哥讓奴才這麽做的,可是娘娘……”


    李玉頓了頓,快速在心裏組織了一下語言:


    “您也要理解四阿哥目前處境的艱難……”


    “四阿哥一直不受皇上寵愛,若是再有個要……要陷害皇嗣的額娘,那咱們阿哥日後還能有什麽指望!”


    “奴才知道娘娘這些年來一直都是十分疼愛四阿哥的。”


    “所以娘娘,您一定也不希望四阿哥連和旁人爭一爭的機會都失去吧?”


    “眼見著三阿哥被禁足,四阿哥最大的威脅已經除去,眼下就隻剩下五阿哥和六阿哥……”


    “五阿哥的身子又一向不好,如何能和咱們四阿哥相爭?”


    “所以隻要能夠鬥倒熹貴妃,咱們四阿哥登上太子之位,就指日可待了娘娘!”


    “你說的這些本宮不是不明白,可你們今日行事未免也太過草率了些!”


    “若本宮今日真的吃了這飯菜中毒身亡,弘曆別說是想要圖謀太子之位,恐怕連留在皇上身邊的資格都沒有了!”


    “皇上怎麽能把弑母的兒子留在身邊?!”


    “這些弘曆一時腦熱沒能想明白,難道連你也不明白嗎?”


    “娘娘,您也知道,奴才一向是以四阿哥為尊,四阿哥做事又向來穩妥,隻有這一次……”


    “一次?”


    端妃看著李玉說道:


    “若想成就大事,一次都馬虎不得,本宮就是這樣的例子。”


    “罷了,旁的本宮也不與你多說,你隻迴去告訴弘曆,本宮會全了他的心思……”


    “但本宮這一輩子,一直有個遺憾……”


    一說到這裏,端妃的眸子立即就變得清冷了許多,看起來仿佛能冰凍上世間的一切:


    “那就是沒能親眼看到年氏那賤人,斷子絕孫,悲慘離世,本宮心裏一千一萬個不甘心。”


    “若弘曆日後有幸登上皇帝的寶座,讓他看在母子一場,和本宮願意為她舍命的情份上,替本宮手刃仇敵。”


    “娘娘,奴才一定會一字不落的將您的話轉告給四阿哥。”


    “奴才相信四阿哥一定不會辜負娘娘您的期望。”


    說完,李玉深深的朝端妃叩了一首,不再抬頭。


    “若真是那樣,本宮即便到了地府,也能瞑目了。”


    “那就有勞李公公把這毒藥再準備一份,下次來時,交給本宮。”


    “娘娘是想……”李玉欲言又止的抬眼看向端妃,以便能夠試探出她的想法。


    但端妃哪肯透露:“本宮自有決斷,此事弘曆與你都不知情,到時自有人來頂上。”


    看到端妃臉上透出的決絕,李玉便不再多言。


    端妃的視線又轉到桌上:


    “至於這飯菜,你要處理幹淨,萬不能讓旁人發現一絲端倪,否則,於弘曆於你,都沒有絲毫好處。”


    “是娘娘。”


    說完,李玉又把飯菜收拾好,整整齊齊的擺放在食盒裏,就好像事情從未發生過一樣。


    當冷宮的門再次被打開時,端妃、李玉和吉祥的心情各有不同。


    端妃對塵世間已無任何留戀,她隻想著要如何將她的死發揮出最大的作用;


    李玉卻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出了門之後,他長長的唿出一口氣。


    也就是這時他才發現,這麽冷的天兒,他的額頭上,竟然滲出了這麽多細密的汗珠;


    吉祥則是在李玉走後,滿心擔憂的朝端妃跑了過去。


    因著屋內交談的聲音太小,她沒能聽清楚事情的全貌:


    “娘娘,四阿哥他……一定是娘娘您誤會了……”


    端妃不耐的朝吉祥看了一眼:


    “好了,你不必再說了,本宮乏了。”


    吉祥看出端妃的不悅,急忙扶上端妃的胳膊:


    “是,娘娘,奴婢這就扶您上床歇息。”


    端妃此時也不覺得冷了,她就像一個活死人一般,目光呆滯的盯著前方,靜靜的思考著接下來的一切。


    華妃還是熹貴妃?


    可比起熹貴妃,本宮最恨的還是華妃!


    不管華妃願不願意來見本宮,本宮都要試上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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