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她沒心思琢磨房姐。邵艾打算,下午去李奢那一趟。這次竟聘,對自己很不利。她的威信,已經讓朱立弄沒了,是公認的樣子貨,是姐夫唐林給整上台的!業務業務不行,能力能力不行,學曆學曆不行!而朱立的親信,不用說張牙舞爪的杜一美,就是那個不聲不響的徐可心,已是公認的業務尖子,大會小會上朱立樹立起來的業務骨幹。

    到了市行,邵艾又迴來了。她怎麽開口呢?那讓對方怎麽看自己?!才有了關係,就張口相求?她害怕對方輕視自己。她可以失去一切,卻不有失去對方的尊重。

    事到臨頭,她又不能不感到焦急。她有種感覺,這次竟聘,朱立是有目的的。雖然這段日子以來,他沒有做什麽對她不利的事,但邵艾有種預感,朱立的心裏,應該蘊釀著更大的報複計劃。這個男人,遠比她想象的要陰損。不用說別的,就是把三個同自己曖昧的女人,都弄到身邊來,就不是常人能夠想象的。而這個男人,還有著與他的色膽相匹配的腦力。自己挫傷了他的驕傲,也破壞了他一向的良好感覺,這個自命不凡的男人,怎麽能善罷甘休呢?就象老黃私下裏透露的,別看朱立職位比李奢低,那兜裏的錢,海了!不知道比李奢多多少!這樣的一個人,怎麽咽得下這口氣?所以,眼前的平靜,不過是暴風雨前短暫的安寧。

    不知是不是因為這件事上火,邵艾的嗓子有點痛,還有點發燒的症狀。吃了藥也不見效。

    邵艾猜得沒錯,正式海選前,朱立在大會上揚言,“有人上李行長那去找,還說我的壞話,我不怕!”他環視全場,把手一揮,“我就是要大刀闊斧地改革,絕不搞形式,走過場!誰說情我也不會聽!這一次,我要堅決頂住上麵的壓力,給大家一個真正公平的機會!”他的目光停留在邵艾的方向,“我就是要廢除幹部的終身製,廢除那種能上不能下的惡習!讓真正的人才,走到領導崗位上來!”

    邵艾感到,朱立怨毒的目光,象針一樣刺在自己的身上。也是這時候,她才了解到,一個男人的愛意得不到迴報的時候,會變成什麽東西!周正陽也是這樣。

    他們的感情,不應該稱作喜歡或是愛情。邵艾盯著朱立的眼睛,那充其量隻能叫作獸欲。這種感情,不但不美好,還是很可怕的。

    按朱立的安排,先進行所謂的海選。也就是,全員參加,隻要報名的人,就有資格。然後,大家進行投票選舉,按得票多少從中選出若幹候選人。最後一步,是這些候選人進行演講竟聘,從中評出最後的結果。

    朱立的日程安排得很緊,隻用了不到兩天的時間,海選的結果就出來了。是當眾唱的票。

    令邵艾吃驚的是,她的票,一點都不少!隨著她票數的增加,邵艾看見,朱立的臉,一點點黑下來。

    房姐隻有一票。從樓上會議室一下來,她的臉上,就是綠的。

    “你不是不參加麽?”見丁藝一進屋,房姐便問。

    “行長搞的活動,不參加象什麽話?!”丁藝沒好氣的。她沒想到,邵艾的票,居然遙遙領先,而自己,算上自己的一票,才得了三票。

    “我以為,隻有象我這樣腦袋瓜子削個尖的人才感興趣呢!”房姐冷笑。

    “我倒不想參加,可全行隻有我一個人不報名,讓領導怎麽看?”丁藝照著鏡子。她的親事,已經吹了。實際上,她這一次,相當的謹慎低調,怕的就是有人打聽到她過去的底細。無論房姐怎麽追問,她堅絕不承認在戀愛。更令她泄氣的是,沒想到,票數如此之少。原來她以為,朱立對自己,垂涎三尺的,多多少少的,總會有所關照!看來,那手是白讓這個老色鬼摸了。她最後下決心報名,跟這個原因有著極大的關係。那天,要不是杜一美突然地進來,兩個人的手還不會分開。她想著,自己雖說沒和他怎麽,但也沒斷了他的念頭。

    “喲,沒報名的人多了!”房姐挖苦道,“老黃,李姐,趙芳,張胖子,”

    “老黃是司機,”丁藝的打斷對方,“你說的那些人都多大歲數了?能和我一樣嗎?我才二十四,這麽年輕的,哪有不報的?”丁藝心裏甭提有多窩火了!這一報名,才得了三票,幾乎是最少的!便宜沒討著,還現了一迴眼。

    “怎麽越活越小了?”她低聲自語,“咱行還有什麽年輕的?”房姐話裏帶著刺,“也就你和邵艾了!”她的意思是,人家票怎麽那麽多。

    丁藝沒心思和她鬥嘴,她一直迴味著剛分手的男友薑岩的那一句,“你連姑娘都不是,還和我提什麽名聲不名聲?!”對於薑岩提出不處了,她不依不饒的,“手也拉了,嘴也親了,你說分就分?這一名二聲的,我以後怎麽做人?”想不到,人家這一句,讓她閉了電門。並且,薑岩很輕蔑地告訴她,“是我媽聽你們單位人說的!”會是誰呢?

    “我這受過處分的人,票少也是常情,怎麽連你也這麽少?”房姐哪知道丁藝正在鬧心。

    “我這有一票是一票,不象有的人,說不定那票是怎麽來的!”丁藝在海選前,沒報名的人,她一個一個做過工作了。想不到,會是這個結果。

    “可不是,不光拉票,還求過大人物幫著說話!”房姐想起那個安老師,朱立曾那麽恭敬地上前握手。“

    “誰?”丁藝好奇,“她還認識什麽大人物?”

    “一個叫安老師的人,連朱行長看見了都畢恭畢敬的!”房姐眼珠子都有點藍。“我都看見了,特地為了她的事來過!”她越想越對,沒有那樣的人幫著說話,她會有那麽多票?朱立頂討厭她了!

    “你說安老師來過?”丁藝臉色冰冷。

    “對呀!”房姐忽然想起來,安老師向邵艾打聽過丁藝,自己還加了幾句鹹鹽呢!她的表情有點不自在。

    邵艾也聽見了她們的對話,看著丁藝的表情,她心裏什麽都明白了。她沒看房姐,這個女人,關鍵的時候,頂頂可惡了!

    “我可沒說什麽!”見丁藝的目光,刀子似的,房姐心慌不已,“我這個人,最好不說,歹不說的!”說著她去看邵艾。

    邵艾瞪了房姐一眼。世界上怎麽還有這種人?腦子裏都是什麽!光傻也還罷了,說壞起來,比什麽還都壞。

    果然,她又看見,房姐伏在桌子上和丁藝小聲地耳語上了。

    不出兩分鍾,丁藝就開罵上了,“偷人養漢子的騷貨!怎麽不當街去賣?天打雷劈的婊子!家裏爺們兒不中用憋的?!看見別人好就受不了!”

    營業室裏的人齊齊望向這邊。

    邵艾不作聲,任由對方罵下去。丁藝罵得太磣了,簡直沒法聽。這也是沒出嫁的姑娘能說出口的話。

    她也不看對方一眼。丁藝在罵人上,實在太有才華了,足足有十分鍾,還沒重過樣。

    “姓邵的,”丁藝叉了腰過來,“你在這兒裝什麽癟犢子?你不吱聲就當大家夥不知道我在罵誰?!”她狠命地呸了一口,“不要臉的騷娘們,你怎麽就那麽賤?!那麽損?我好擋你什麽事?!你該賣賣你的,我也沒攔著!一片嘴兩片舌地你禍害我幹什麽?薑岩不要我了,他就能看上你?讓多少爺們騎過的臭婊子!他正眼都不會看你一眼!”

    “你好你的,跟我沒關係!你都不值得我張嘴說!”邵艾盡量讓自己平靜,“我怕髒了嘴!別說我還不知道你什麽事!”她轉過臉看房姐,那邊馬上把頭低了下來。

    “你不知道?”丁藝咬牙切齒,“不是你說的還出來鬼了?!可真不要臉!”

    “我不知道你怎麽迴事,”邵艾退後兩步,丁藝的氣焰嚇人。“你這是發的什麽瘋?我招你惹你了?來這一出?!”

    “裝什麽人,你?!”丁藝上前兩步,“房姐都告訴我了,就是你當著老安太太說我不是姑娘!我怎麽不是姑娘了?我是跟你老公睡過,還是跟你爸睡過?!”“房玉勤,”邵艾拔開丁藝的手,“你怎麽那麽不是人?明明是你說的!你也不怕讓雷劈了你!你還有沒有良心?你自己摸一摸?”

    丁藝也迴頭看房姐。

    “我說的?我為什麽要說?”房姐心虛氣短,“我和小丁好著哪,巴不得她找個好人家!誰眼氣誰知道!為了圖錢自己找個三寸丁,還一腳踩出個大窟窿,弄到最後要人沒人,要錢沒錢!誰心裏難受誰知道!你不眼氣誰相信?”她的眼睛不敢看邵艾,直盯著屋頂,“我是什麽人?我也說不上話!朱行長都恭敬的大人物,會搭理我?”

    邵艾這才明白一句話,什麽叫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了。平素裏,因為嘴巴不利索總是吃虧,邵艾還時不時地替她說兩句。想不到,這個老婊子恩將仇報不說,嘴還好使了!句句咬在理上。

    “我這就打電話,讓安老師過來,”邵艾氣得嘴巴都張不開,“到底誰說的,問問就知道了!”

    房姐臉上慘白,隔了一會,忽然哭嚎道,“她會向著我說話?她是你的老師!就是你說的,她也不能承認哪!”

    “哭有什麽用?”邵艾開始拔電話,她得先找自己的父親,好問安老師的電話號碼。“別以為老天爺不長眼睛,他老人家都看著呢!誰紅口白牙地含血噴人,誰出門讓車軋死!”

    “丁藝,我是為你好,我是為你著想,這怎麽又成了我的不是了?”房姐捶胸頓足,“那安老師認得我是誰?她不賴我會去說她?!”

    “等人過來了再說話!”邵艾冷眼看著丁藝,“腳上的泡是自己走出來的,不是別人說出來的!”

    “別在這兒裝人了!”丁藝揪起邵艾的衣領,“連自己姐夫都往床上拉!你還裝正經!什麽玩藝?!看我好了是不是?看我找了個好婆婆家你眼氣了是不是?我讓你不要臉!我讓你不要臉!”說著另一隻手向邵艾的臉上抓來!她已經把安老師大罵了一頓,還要了一筆青春損失費,她可不想讓那個死老太太過來!戀愛談了大半年了,白白地又長了一歲,什麽也沒撈到!她簡直快氣死了。

    邵艾護住臉,她的力氣沒有對方大,隻有幹吃虧的份。而房姐那邊,光是嘴勸卻不去開門。儲蓄專櫃是防盜門,外麵的人把門砸爛了也進不來。

    丁藝不依不饒,下死力氣向邵艾臉上掏過來。她的長指甲,明晃晃地逼到邵艾的眼前。

    邵艾明白,丁藝成了心要破自己的相。她沒辦法,隻好一隻手護住臉,另一隻手操起桌子上的算盤向丁藝打過去。她的木框算盤早丟了,因為不打比賽,現在手上用的是鋁合金的。這一算盤下去,丁藝馬上鬆了手,血也順了眉眼淌下來。

    邵艾嚇蒙了,整個人傻在原地。朱立和董小英下來了也不知道。

    丁藝的傷勢不重,到醫院隻消消毒包紮一下就迴來的。並且,在海選之後的竟聘演講中擔任群眾評委。用朱立的話講,就是輕傷不下火線。

    竟聘之後,並沒馬上公布成績。朱立是這樣解釋的,時間太晚了,不好再占用員工的業餘時間。繕後的事,由他們班子來做就可以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流言裏的女人(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風過霓裳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風過霓裳並收藏流言裏的女人(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