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張雲川正式從江州啟程出發,趕赴海州剿賊。


    他到江州的時候是陳州鎮守使、巡防軍副將、左騎軍副將,輕裝簡從,僅僅隻有三百親衛軍士隨行。


    可這一次去海州,身份變成了左騎軍都督、陳州鎮守使,成為了東南節度府冉冉升起的一員驍將。


    他隨行的隊伍則也變得龐大了許多。


    在海州的北城門口,長史黎寒秋攜大小三十多名官員為張雲川這位左騎軍都督送行。


    “黎老大人,送君千裏終有一別。”


    一行人踱步到了城門口,張雲川停下腳步,麵對對黎寒秋等人拱手說:“還請黎老大人以及諸位大人留步。”


    黎寒秋也對張雲川充滿了期待:“此番去海州剿賊,兵兇戰危,刀劍無眼,還請張都督萬分保重,早日得勝而歸!”


    “張都督保重!”


    “祝張都督早日打敗賊軍!”


    “......”


    張雲川現在位高權重,是節度使江萬城器重的紅人,節度府大小官員對他都是高看一眼。


    “承諸位大人的吉言,待我殺敗了賊軍,屆時迴到江州,我們再把酒言歡!”


    張雲川對著眾人拱了拱手,進行了一番辭別後,這才走向自己的馬匹,翻身上馬。


    “黎老大人,諸位大人,請迴吧。”


    “張都督保重。”


    眾人再次拱手後,張雲川這才調轉馬頭,大喊一聲道:“出發!”


    張雲川一馬當先地上了官道,都尉宋田率領的數十名戴盔披甲的軍士簇擁左右,大隊人馬則是緊隨其後。


    這一次張雲川去海州剿賊,隨行的人還有左騎軍新上任的副將魏羽、孫誌虎以及他們的隨從。


    這兩位均是在鎮南軍中任職多年的將領,在東南節度府的軍隊中有著不小的影響力。


    節度使江萬城這一次將他們調到左騎軍任職,一則牽製張大郎,二則是為自己兒子掌握鎮南軍掃清障礙。


    張雲川對此心知肚明,卻欣然接受。


    自己雖然取得了節度使江萬城的信任,可這信任是相對的,並不是絕對的。


    自己年紀輕輕就手握重兵,這一旦失控,對於東南節度府而言,那也將是一個災難。


    現在派兩位副將過來牽製自己,那是理所應當的,他並不以為意。


    左騎軍原本的兵馬經過了一番裁撤後僅有數千兵馬了,現在大多數兵馬都是自己從巡防軍帶過去的。


    這些兵馬那都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聽從自己的軍令。


    隻要自己小心防備,他們這兩位調任過來的副將掀不起什麽風浪。


    張雲川他們啟程後,剛走了不到一個時辰,突然後邊就響起了馬蹄聲。


    隻見一名親衛騎兵策馬而來。


    親衛在張雲川跟前勒住了馬匹,抱拳稟報道:“都督大人,魏副將他們停下來歇息了,沒有跟上來。”


    “咱們要不要也停下來歇息一番。”


    張雲川轉頭朝著後邊望去,隻見副將魏羽和孫誌虎的隊伍已經停了下來。


    他們護衛奴仆們離開了官道,有的歇息,有的打水,看起來亂糟糟的。


    “都督大人,這魏副將和孫副將攜帶著這麽多人和東西,我看不像是去打仗了,更像是去踏青的。”


    都尉宋田看著後邊那擅自停下了歇息的隊伍,忍不住地抱怨了起來。


    這一次副將魏羽和孫誌虎調任左騎軍副將,跟隨張雲川去海州剿賊。


    這是去打仗,可是他們卻攜帶了大量的奴仆和物品。


    僅僅副將魏羽就攜帶了三位小妾以及自己的兩個兒子,除此之外,還有五百多名護衛,三百多名奴仆丫鬟以及幾十車各種物資。


    他們這些人走得慢不說,這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隊伍已經走不動了,要停下來歇息了。


    “不用理會他們,我們繼續走。”


    “到鎮子裏再歇息吃飯。”


    張雲川收迴了自己的目光,決定不予理會他們。


    這兩位副將依仗著自己的資曆老,頗有一些不識時務。


    當日自己升任左騎軍都督設宴的時候,這兩位說話陰陽怪氣的,可沒將他這個都督放在眼裏。


    現在他們不打招唿就擅自停下來歇息,這更像是一種對他這個都督不滿的挑釁。


    “是!”


    宋田對副將魏羽等人的印象也不好,所以也懶得去打理副將魏羽等人。


    副將魏羽和孫誌虎此刻已經下了馬車,走向了官道旁的一棵大樹下。


    大樹下,奴仆早已經將桌椅板凳放好了,桌上還擺放著果脯和點心。


    在一旁,已經有人點燃了一堆柴火,有人奴仆打了水,準備就地燒水泡茶。


    兩人彎腰落座,幾個俏麗的丫鬟當即上前,揉肩捶腿,以緩解他們乘坐馬車的疲憊。


    一名年輕的軍官大步地走向了副將魏羽和孫誌虎。


    “爹,孫叔!”


    這年輕的軍官皮膚白淨,一表人才,他是副將魏羽的一個兒子,叫為魏明泉。


    “張都督說讓我們先歇著,他到前邊的鎮子裏等我們。”


    方才魏明泉奉命去邀請都督張大郎過來一起歇息喝茶,誰知道張大郎竟然拒絕了。


    “哼!”


    “他不過來歇息喝茶算了!”


    “他要走,便由他們走吧。”


    看張大郎竟然不給自己的麵子,徑直地走了,這讓魏羽的心裏頗為不爽。


    自己從軍二三十年,鎮南軍大都督江永陽的都得給自己幾分薄麵。


    這張大郎算什麽東西?


    自己從軍的時候,他還在玩泥巴呢!


    “哎。”


    副將孫誌虎笑著道:“老魏啊,你何必和一個黃口小兒置氣。”


    “張大郎年紀輕輕就得到節度使大人的賞識,身居高位,年少輕狂,不將我們這些老頭子放在眼裏那也是再正常不過。”


    “隻不過他囂張不了幾日的。”


    餘怒未消的魏羽當即疑惑的轉頭問:“為何?”


    “嘿!”


    孫誌虎笑著說:“他可是在節度使大人跟前立下了軍令狀,要是兩月之內無法肅清海州的賊軍,提頭來見。”


    “如今海州盡數落入賊軍之手,現在道路斷絕,海州如今什麽情形,我們也不知道。”


    “海州一向富庶,賊軍竊據了海州,必定能搜刮到大量的錢財,脅裹更多的百姓從賊。”


    “說不定現在海州的賊軍已經有數萬也說不定呢。”


    “嘶!”


    孫誌虎的一番話,讓魏羽也心裏震驚,倒吸了一口涼氣。


    “照你這麽說,那我們此去海州,豈不是兇險萬分?”


    “那是自然。”


    “隻要我們小心一些,倒也沒有什麽大礙。”


    孫誌虎道:“隻不過張大郎目中無人,現在海州情況不明就敢立下軍令狀,著實是太高看他自己了。”


    “他要是兩個月內無法肅清賊軍,那他的左騎軍都督的位子就坐不穩。”


    “況且賊軍驍勇善戰,說不定還沒等兩個月,張大郎就死於賊軍之手了呢。”


    “張大郎死了,那我們就有機會了。”


    “到時候你當大都督,我當都督,那左騎軍就成我們的囊中之物了。”


    “嗯,說的在理!”魏羽認真的點了點頭。


    可是很快他又擔心的說:“張大郎一向善戰,萬一他真的兩個月內擊敗了賊軍呢?”


    “那是不可能的事。”


    “這賊軍可是大賊酋張雲川率領的,他們陰險狡詐,參將周豪都敗在他們手裏,校尉楊振平被陣斬,豈是那麽好對付的?”


    “現在張大郎立功心切,必定輕敵,吃敗仗栽跟頭那是遲早的事兒。”


    孫誌虎道:“他要趕著去海州,那便讓他去,我們不急。”


    “等他死了或者被節度使大人免去都督一職了,這海州的賊軍,最終還得指望你我二人領軍去肅清。”


    “哈哈哈,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


    “那我們就走慢一些,在後邊等著看戲就是。”


    魏羽臉上的怒意盡去,哈哈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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