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子君他們一行人急匆匆趕到村口的時候,械鬥已經結束了。


    百餘名左騎軍的軍士已經被揍趴下了,他們鼻青臉腫地躺在地上直哼哼。


    “左騎軍算個屁啊!”


    “敢搶老子的功勞,老子不弄死你!”


    “......”


    什長林威大腳丫子踩在一名左騎軍軍官的臉上,嘴裏還在罵罵咧咧的。


    “住手!”


    拄著拐杖的黎子君看到村口的這一幕,心裏一個咯噔,氣得渾身發抖。


    這些左騎軍可都是三公子江永豐手底下的人。


    現在竟然被鎮山營這幫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給揍了,這不是給他找事兒嘛!


    張雲川看到被揍翻的一眾左騎軍的人,眉頭也不由地微微皺起。


    參將江永豐愣了愣後,臉上頓時陰雲密布。


    “三公子,你先別生氣,我問到底怎麽迴事兒,說不定是一個誤會呢?”


    黎子君看江永豐欲要發火,當即進行了勸阻。


    還沒等黎子君問話,張雲川這位參將已經率先邁步走了過去。


    “咋迴事兒啊?”


    正在村口翹著二郎腿看熱鬧的代理校尉董良辰看參將大人出來了,當即小跑到了張雲川跟前。


    “參將大人,這幫狗日的打仗不行,搶功勞倒是厲害!”


    董良辰大聲道:“老子們斬殺了叛軍,抓了俘虜,他們竟然讓咱們將首級和俘虜都給他們!”


    “弟兄們不願意,他們就動手打人!”


    “弟兄們哪能慣著他們,所以就將他們給揍趴下了!”


    張雲川聽了代理校尉董良辰的話後,當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


    江永豐手底下的這些左騎軍兵卒依仗著有靠山,壓根就沒將他們鎮山營放在眼裏。


    所以看到首級和俘虜後,當即就要搶過來,想要拿迴去給他們參將大人邀功請賞。


    他們這麽幹也不是一迴兩迴了。


    以往在左騎軍的內部,人家忌憚江永豐的身份,不敢不從。


    可鎮山營可不慣著他們。


    對於鎮山營而言,功勞意味著升遷和獎賞,豈能讓給別人。


    麵對人多勢眾的鎮山營將士,江永豐手底下的人這一次踢到了鐵板上,搶奪功勞不成,還被揍了一頓。


    “他娘的!”


    張雲川聽了董良辰的話後,抬起腳就對著董良辰一腳踹。


    董良辰猝不及防被踹了一個趔趄,他頓時有些發懵。


    左騎軍搶他們的功勞,被他們揍了一頓,參將大人咋還踢自己呢?


    “人家左騎軍看上的首級和俘虜,給人家就是了,你和人家搶什麽勁!”


    張雲川一邊對董良辰擠眉弄眼,一邊上前又對著他踹了兩腳,大聲罵道:“不長眼的狗東西,老子踹死你!”


    “你不知道他們是三公子的人啊!”


    “三公子的人也敢打,反了天了!”


    “混賬東西!”


    董良辰看參將大人對他使眼色,他當即明白了過來。


    對方是他們惹不起的,這一次他們揍了人家,那人家鐵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參將大人揍自己,那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呢。


    張雲川剛才已經知道,這江永豐是一個心眼很小的人。


    他的人現在被揍了,他要是真的發起飆了,自己還真不好處理。


    所以他直接來了一個先聲奪人,將將揍董良辰一頓。


    既然他揍了董良辰,已經懲罰了,那江永豐就沒理由再懲處了。


    “參將大人,參將大人,別打了。”


    董良辰反應很快,當即跟著演戲,他大聲求饒說:“我不知道他們是三公子的人呐。”


    “要知道他們是三公子的人,那我打死也不敢和他們動手。”


    “三公子要首級和俘虜,拿去便是,我們鎮山營不要了,送給他們了。”


    “......”


    張雲川假意地又踹了董良辰幾腳後,這才罵罵咧咧地停下來了。


    張雲川打了董良辰一頓後,這才轉身走向了麵色陰沉的三公子江永豐和站在那裏不說話的黎子君。


    “三公子,手底下的人欠管教,都是一場誤會。”


    張雲川對江永豐笑吟吟地說:“三公子你給我一個麵子,別和他們一幫大老粗計較,我迴頭再狠狠地收拾他們!”


    江永豐盯著張雲川道:“我說張大郎,你算老幾啊?”


    “我憑什麽給你麵子啊?”


    “你的人打了老子的人,我能饒過他們嗎?”


    江永豐罵道:“老子收拾不了叛軍,還收拾不了你們鎮山營啊?”


    “誰他娘的動手了,你們去挨個的指認,將他們抓起來,將手都給我剁了!”


    “他娘的,敢打老子的人,今天非得讓你們瞧瞧老子的厲害!”


    江永豐的心裏是很生氣的。


    他這一次被叛軍圍著打,心裏早憋著一股火氣。


    方才張大郎竟然對他不敬,他又很不爽。


    如今鎮山營竟然將他手底下的人都給揍趴下了,他心裏的火氣再也壓不住了。


    他覺得要是今天不將鎮山營的人狠狠地收拾一頓的話,那自己以後的臉往哪兒擱?


    “他打了人!”


    “還有他!”


    “狗日的,站出來!”


    “......”


    村口百餘名左騎軍的人方才被揍得不敢站起來。


    現在看靠山來了,一個個又硬氣了起來。


    他們從地上爬起來,開始指認剛才狠揍他們的鎮山營弟兄。


    鎮山營弟兄麵對這些叫囂的左騎軍,他們站在原地沒動,目光都投向了他們的參將大人。


    張雲川看江永豐還要追究,他的心裏也有些不爽。


    自己不願意和他計較,已經低頭說好話了。


    可他竟然還不依不饒,當真以為自己是軟柿子啊?


    張雲川擠出了僵硬的笑容,對江永豐道:“三公子,你看,這叛軍的首級是我們鎮山營弟兄斬獲的,俘虜也是鎮山營弟兄抓的。”


    “左騎軍的弟兄想要叛軍首級和俘虜迴去邀功請賞的話,打個招唿,我做主,送給你們了。”


    “可左騎軍的弟兄直接明搶不說,還動手打人,我們的弟兄還手那是很正常的事兒。”


    “左騎軍的弟兄打不過,被揍了,那是他們技不如人。”


    張雲川頓了頓,盯著江永豐說:“現在三公子你要剁我們鎮山營弟兄的手,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啊?”


    江永豐邁前一步,瞪著張雲川道:“咋地,你不服啊?”


    “老子不服!”


    不等張雲川迴答,站在一旁的代理都尉董良辰突然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不服!”


    “不服!”


    周圍數千鎮山營的弟兄都是爆發出了震天的喊聲,他們齊齊地邁前了一步,殺氣騰騰。


    鎮山營弟兄的反應,讓江永豐周圍的左騎軍士兵們都是嚇得夠嗆。


    他們手摁在刀柄上,如臨大敵。


    江永豐看到周圍那殺氣騰騰的鎮山營軍士,麵色陰沉如水。


    “幹什麽,幹什麽!”


    “別他娘的吵吵!”


    張雲川瞪了一眼董良辰他們,製止了他們的鼓噪。


    “三公子,你也瞧見了,我手底下都是一群大字不識一個的粗人。”


    張雲川轉頭對江永豐道:“他們就認一個死理兒,那就是誰敢搶他們的功勞,他們就幹誰!”


    “你要是真的敢剁他們的手,一旦激怒了他們,我估計待會兒我壓不住場子,到時候一旦爆發衝突,到時候要是死了人,我們都沒辦法給上頭交代。”


    張雲川委婉地說:“我看既然是誤會,那這事兒就算了吧,你覺得呢?”


    黎子君這個時候也開口了。


    “三公子,既然雙方都有錯,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你也別剁鎮山營將士的手了。”


    “我做主,將那些俘虜和首級都給左騎軍的將士,算是賠罪,你看如何?”


    江永豐看著自己手底下那群殘兵敗將,再看看殺氣騰騰的鎮山營將士,他最終還是明智地選擇了妥協。


    他真的怕惹毛了這群人,將他們像叛軍一樣給砍了。


    “既然黎都督這麽說,那就這麽辦吧。”


    江永豐權衡利弊後,最終擔心打不過張雲川他們,同意了黎子君的建議。


    “去接管首級和俘虜!”


    張雲川看江永豐他們要帶走俘虜和首級,當即不樂意了,他開口就要阻止,卻被黎子君拉住了。


    “別惹事兒。”


    黎子君對張雲川壓低聲音道:“俘虜和首級先給他們,你們的功勞我照樣給你們算。”


    張雲川看黎子君還是會核算他們鎮山營弟兄的功勞,這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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