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這不是瞎忽悠嗎?”

    秦儉一把就將那個“尋人啟事”傳單給抓了過去。他仔細一看,不知不覺中,心怦怦直跳了起來,臉色也開始變得越來越紅。

    “秦儉,你怎麽了?喝酒了?”李蝌蚪覺得有些不大對。

    “哦,沒什麽,我感覺,這個尋人啟事上麵,要找的人,跟我比較像而已。”秦儉道。

    “得了吧,要是你的話,我跟李蝌蚪還不發達了?直接把你拉過去,交給那個幕後的主人,然後讓他給我們一千萬不就行了。你再瞧瞧,人家也沒寫是你,而是用了一個代名詞——王二小……哈哈哈,不過,這個刊登尋人啟事的人,也真是有些傻叉。他怎麽能夠想出這麽傻叉的名字來呢?”

    李蝌蚪哈哈大笑了起來。

    秦儉望著他傻笑,心情卻愈發沉重了起來。

    因為,在楓葉林裏麵,當那個老人家問他叫什麽名字的時候,他的確告訴了對方——“我叫王二小”。

    …………

    吃過沙縣,秦儉沒有再跟李蝌蚪他們一起。他隻是拿著那張尋人啟事,跟上了那個女大學生。

    下午六點鍾左右,那名女大學生終於將手中的幾百份尋人啟事發完了。她騎上自行車,跟其他幾十個同學一起,感到了萬福廣場旁邊的一個電話亭。電話亭裏的老板娘,付給了他們每一個人一百塊錢辛苦費。

    秦儉拿著那份尋人啟事,向那個電話亭走去。

    “喂,老板娘,這個傳單是你讓他們發的?”秦儉問老板娘。

    老板娘抬起眉眼,看了秦儉一眼,然後又看了看那個尋人啟事,道:“怎麽,你也想賺一千萬?”

    “什麽意思?”秦儉問。

    “什麽意思?看你年紀輕輕的,也想做白日發財夢?告訴你吧小夥子,該幹嘛幹嘛去,從早上到現在,已經有五十多個自稱是王二小的來這裏找我了。我就告訴你們一件事兒。你們要真是王二小的話,自己就去濱江花園別墅,找一個叫銅鑼的人吧。”

    “多謝!”

    秦儉打了個響指,轉身要走。結果,電話亭的老板娘對他“嘿”了一句,示意他站住。

    “老板娘,還有事兒?”秦儉轉身迴頭問她。

    “也沒什麽事兒,我就是想告訴你,其實,這個傳單我們早在四天前就開始在發了。而且,最起碼發了不下幾萬份了。”老板娘道。

    “然後呢?”秦儉問。

    “然後,有很多人都說自己是王二小。”

    “然後呢。”

    “然後,他們都按照我給他指的路,去濱江花園別墅找一個叫銅鑼的人。”

    “然後呢。”

    “然後,那個叫銅鑼的人,據說最近開始有些煩躁了。”

    “然後呢。”

    “然後,我聽說,有人被銅鑼打斷了腿。”

    “哦,謝謝!”

    “怎麽,小夥子,即使冒著被打斷了腿的危險,你還是要去濱江花園,你還是要去找銅鑼。”

    秦儉望著老板娘,然後看了看她漂亮的裙子,道:“老板娘,你今天很漂亮。”

    老板娘第一次被年輕小夥子這樣麵對麵的讚賞,突然間感到很興奮,甚至有些臉紅。

    “謝謝!”老板娘道。

    “不用謝。因為,我的確是王二小。”

    說完,秦儉便拿著那張尋人啟事離開了。

    一陣秋風吹來,將四十五歲的老板娘那件漂亮的裙子吹了起來。老板娘望著小夥子遠去的背影,猛然感覺身體有股暖流衝擊而來。她用舌頭舔了舔厚厚的嘴唇,道:“小夥子,你要真是王二小,姐姐我難道還會這麽輕易放過你,嘿嘿。”

    她的眼神,盡是貪婪。

    “沒想到,過去這麽多年沒見了,阿霞姐還是喜歡吃嫩草。”

    突然,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電話亭旁邊的一棵樹後傳了過來。

    那個叫阿霞姐的老板娘猛然吃了一驚,道:“誰?”

    “怎麽,兩年沒見,我的聲音,你就聽不出來了?”

    伴隨著冰冷的聲音,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大樹背後走了出來。仔細一看,那人身穿一件灰色的長袖襯衫,但是左邊的袖子卻是空空如也。原來,他是個獨臂之人。

    “天呐……怎麽,怎麽是你?”

    阿霞姐剛想伸手去抓旁邊的電話,一隻大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

    “怎麽,想報警?”

    “不不不,怎麽可能?隻是……”

    “隻是什麽?”

    “隻是,我現在改行了,冷血哥,求求你,求求你,我真的不做那一行了。”

    阿霞認出眼前這個人,正是殺手冷血。而且,幾年前,他因為丈夫的死,已經宣布正式退出了跟冷血的合作。

    “我知道,你今年剛從號子裏出來,手下人都是死的死,散的散。你也不能再幹這一行了。但是我沒想到的是,你竟然還在給銅鑼賣命。”

    冷血說著,就把那張“尋人啟事”放在了桌子上。

    “不,我沒有給他賣命,隻是……隻是,最近這段時間,銅鑼向我打聽一個人。我就幫他打印了這份東西而已。”

    阿霞一邊說話,一邊悄然地將電話亭的門關閉了起來。

    電話亭裏很小,大約隻有六七個平方。那扇狹小的鐵門被關上之後,黑漆漆的店裏麵,就隻剩下冷血和她兩個人,其餘的都是些報紙和雜誌了。

    “不錯嘛,最近倒是發財了,都穿上名牌了。”

    冷血有一雙透視眼,他看見了阿霞身上那件裙子上的領標。當然,他也看見了她雪白的頸項。然後,他那隻大手不自覺地就伸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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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霞閉上了眼睛,唿吸開始變得急促。

    “冷血哥,你不該出現在這裏。現在全世界人都在找你。”

    “我知道,所以,我很快就會離開。”

    聲音沒挺,手也沒聽。

    “冷血哥,你不要這樣……這樣,不好。”

    “有什麽不好?你是個寡婦。”

    “可是,你身上有傷。”

    “我不怕。”

    “好吧。”

    狹小閉塞的電話亭裏,一直沒有開燈。

    行人如織,沒有人知道,黑暗狹小的電話亭子裏麵,此刻正發生著什麽事情。

    …………

    十分鍾後。

    電話亭裏亮燈了。

    說話聲又開始了。先是一陣嘶聲裂肺般的咳嗽。阿霞拍了拍冷血的後背,道:“你傷的這麽重,就不要抽煙了。”

    “正是因為傷的重,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會死,所以才喜歡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包括剛才的事情?”阿霞一點兒都不避諱說這些。因為,她其實也對冷血仰慕已久了。即便是以前她老公還在的時候,她也曾經為冷血偷偷奉獻過身體。

    “恩,那種事情,受傷後就差了很多。”

    冷血有些慚愧。

    “冷血哥,你以後有什麽打算?”阿霞充滿關愛地撫摸著他那隻斷臂,道:“真沒想到,世上,還有人能夠讓冷血哥您傷成這樣。”

    冷血沒有迴答她,隻是一把將她擁進了懷裏,然後用鼻子輕輕地聞了聞她的秀發。她的秀發很香,但是卻跟韭菜花的秀發不是一個香味。這讓他有些失望。

    “冷血哥,我聽說,你跟一個護士好上了?”阿霞問他。

    “恩,半個月前,她死了。”冷血麵無表情。

    “……”

    阿霞沉默了一段時間,然後說道:“跟你在一起的女人,沒有幾個好下場的。”

    “你呢?”冷血低頭,看了看阿霞。

    “我也一樣,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死了。”阿霞滿臉通紅,顯得有些緊張。

    “你會不會背叛我?”冷血問。

    “怎麽可能?如果背叛的話,剛才,我會讓你……”

    “你不讓,又能怎樣?我冷血要做的事情,有誰能阻攔?”

    “……”

    阿霞不語,內心早已驚濤拍岸。

    的確,冷血要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擋。三年前的春節,阿霞還在家裏看晚會,冷血就闖進了她家。阿霞的老公和冷血隻喝了一杯酒,就睡得跟死豬一樣,然後,冷血就在阿霞家裏放肆開了。阿霞知道,老公喝的那杯酒裏麵,冷血放了半包藥。

    所以,冷血想要做的事情,不管什麽時間,不管什麽地點,他都要做。沒人能夠阻攔他。

    “阿霞,你還是沒有迴答我的問題。”冷血猛吸了一口煙,問她:“現在,你為什麽會跟銅鑼走在了一起?”

    銅鑼,是一名地下拳王。曾經,因為一件很小的事情,冷血跟銅鑼發生過矛盾。兩人開著車,對撞了一次。那一次,銅鑼手指斷了兩根,肋骨斷了三根。而冷血,則整整昏迷了三天三夜。所以,一直以來,冷血都想殺死銅鑼。無奈,一直以來,冷血都找不到銅鑼的下落。

    直到剛才,他站在樹後麵,看見秦儉手裏拿著的那份“尋人啟事”,然後又聽見阿霞說的那些話,他才知道,現在阿霞正是在幫銅鑼發傳單。

    銅鑼,就是王大奎老人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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