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在城南的橡膠廠旁邊,有一個巨大的垃圾中轉站。

    這是本市最大的垃圾中轉站。每天早上和傍晚,都有兩批浩浩蕩蕩的垃圾車往這邊送垃圾。幾十輛裝滿了大卡車的垃圾,從全市各個角落匯集到這裏。然後,這裏大部分堆積如山的垃圾,經過幾次處理和分揀,最終又會被送到橡膠廠後山的垃圾焚燒廠。

    永勝垃圾焚燒廠,是本市最大的垃圾焚燒廠,也是一個很多人都不願意去工作的地方。因為,聽人說,但凡在這裏工作過的人,都或多或少地會患上一些職業病。

    即便是這樣,負責永勝垃圾焚燒廠守門的老柯,還是神奇地在這個廠裏工作了長達二十年之久。

    二十多年來,老柯從來沒有因為一些格外的事情而請過一天假。即便是他的老伴兒在前年因為出了車禍去世,老柯也隻不過是向單位請了半天假。那一次,他上午把老伴兒送去火葬場,捧迴老伴兒的骨灰後,老柯下午就又趕迴來上班了。

    沒錯,老柯就是這樣一位,競職競崗不輕易請假的老門衛。

    但是,今天,垃圾焚燒廠大門的值班崗亭裏麵,卻沒有人來上班。整整一天,老柯都沒有來上班。沒有人知道老柯為什麽沒來上班。有人說,有可能是老柯生病了;也有人說,最近老柯因為寂寞,喜歡去一些黑漆漆地小巷子裏找那些便宜的姑娘,因為體力透支嚴重,蓑衣老柯就沒有來上班。

    真正的原因,他們都猜錯了。

    門衛老柯之所以沒來,是因為他來不了。老柯來不了,是因為他家裏來了一個人。

    一個重要的人。

    一個危險的人。

    昨天晚上半夜兩點,老柯正在家裏睡覺,突然有人翻牆闖進了他家裏。聽見響聲後,老柯慌慌張張地從床上爬起來。披上衣服,然後擰開手電筒一照。老柯頓時就照見,那個身高一米九多的大個子,站在他家的廚房裏麵,正在對著自來水龍頭喝水。

    老柯看見,大個子男人不僅渾身是血。而且在他的脖子上,竟然還插著一根竹簽。大個子扭頭的時候,老柯看清了他的臉。

    “冷血哥……”

    老柯今年已經六十五歲了,但是的眼神卻異常的好。所以,他一眼就認出了眼前的大漢。

    如果要按年齡來說,冷血應該叫老柯一聲大爺才對。但是,當老柯迎麵看清對麵那張消瘦卻又剛勁有力的壯漢的臉龐時,他還是忍不住顫抖地叫了一聲“冷血哥”。

    “冷血哥”這個稱唿,老柯已經整整五年沒有再叫了。

    五年前,當老柯還是垃圾焚燒廠一名普普通通的守門老頭的時候,他不小心就攤上了一件大事兒。

    那一年秋天,老柯的外甥女,剛從衛校畢業的時候,路過垃圾焚燒廠順便去探望自己的外公老柯。結果,她竟然在大門口,就遇到了當地的幾個流氓痞子。

    當時,那幾個流氓痞子,一眼看見那個清純的衛校畢業女生,頓時就起了歹意。當他們得知,女孩竟然是老柯的外甥女的時候,他們就更加肆無忌憚地開始對女孩動起手腳來。因為,老柯隻不過是一個手無束雞之力的看門老頭而已。

    巧合的是,那一天,冷血不知何故,正好也出現在了垃圾焚燒廠。而且,在那幾個流氓正準備對女孩動手之前,老柯還給了一支煙給冷血抽。

    正是因為抽了老柯的一支煙,所以,冷血就接過了這個“攤子”。

    “把你還放了,留你們幾個一條活路。”

    當時,身材高大的冷血,嘴裏叼著煙。他對著那三個流氓說話的時候,表情也很平靜。

    “囂張!這女孩,是你妹子?”

    其中一個流氓,掏出了刀子。

    “不是。”

    “那她是你女朋友?”

    另一個流氓,從地上揀起了一塊板磚。

    “也不是。”

    冷血繼續抽煙,繼續不正眼看他們。

    “又不是你妹子,又不是你馬子,讓我們哥幾個爽一爽,礙著你什麽事兒了?要不,要是覺得心裏不痛快,等我們哥幾個爽完了,就借給你舒服一下,怎麽樣?”

    第三個流氓,開始走過去肆無忌憚地對女孩動手動腳。

    冷血沒有再說話,他跨出一個大步來到那流氓麵前,然後單手鎖住那人手腕,用力一掰。

    隻聽“哢嚓”一聲,那流氓的手斷了。

    “王八蛋,殺了他!”

    其他兩個流氓,氣急敗壞,提著刀拿著板磚就向冷血和那個女孩衝去。冷血看都不看,直接用兩個肘擊,就將他們擊倒在地。接下來的表演,則完全屬於冷血一個人了。

    冷血高大的身軀,長長的腿,直接踩在那兩個流氓身上,然後開始了他最為拿手的好戲。

    “啊……”

    “啊……”

    一聲聲嘶聲力竭的慘叫,在那個堆滿了垃圾的焚燒廠的一個偏僻角落裏,此起彼伏。

    那一次,如果不是老柯和他的外甥女怕出大事,隻怕冷血會一時間將那三個流氓全都殺死。

    最後,冷血看在老柯和他外甥女都下跪的情況下,才收了收。

    但即便是收手,三個流氓,也徹底有兩個人都被他廢了。其中一個流氓,斷了兩隻手。還有一個流氓,被冷血用一塊板磚,敲掉了所有牙齒。唯一一個沒有被打殘的流氓,看見冷血是個狠角色,嚇得連忙趴在地上,不停地給老柯跪拜,並且表示再也不會胡來了。

    當時,冷血還想用刀把那個跪在地上的流氓捅死的。結果,膽小的老柯,頓時又拉著外甥女的手,一起跪在了地上。

    冷血搖了搖頭,看見地上跪著的那個少女,看見了少女雪白的頸項,和她那長長的睫毛。微笑著道:“行,你們起來吧,我不弄了。”

    也正是那一次,老柯才問得了冷血的外號。那一次,也是老柯第一次稱冷血為“冷血哥”。

    冷血哥幫老柯擺平了那幾個流氓,並沒有想過要讓老柯報答他什麽。當時,老柯戰戰兢兢地問他:“冷血哥,您的大恩大德,我們爺倆到死都不能忘。您說吧,有什麽需要我們幫忙的。”

    當時,冷血哥什麽也沒說,他隻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站在一旁正在顫抖的衛校女生,道:“不用客氣,路見不平嘛。”

    說完,冷血哥就要走。

    突然,衛校女生,突然鼓起勇氣,跑到冷血哥麵前伸開雙手,攔住了冷血的去路。

    冷血被衛校女生這樣的行動,嚇了一跳。

    她究竟要做什麽?

    衛校女生,瞪著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閃著長長的睫毛,然後潤了潤嗓子道:“你叫,冷血哥?”

    “是的。”

    “以後,要是我爺爺再遇上那些流氓怎麽辦?”

    “要是他們還敢來,你們就說這裏是我冷血罩著的。”

    “隻要報上你冷血哥的名字就可以了嗎?”

    “是的。”

    “那,我要是想感謝你的話,去哪裏才能找到你呢?”

    “你不用感謝了,剛才,你爺爺已經感謝過了。”

    冷血微笑地說著,然後舉著手裏那支煙,在大眼睛妹妹的臉前晃動了一下。他手裏的這支煙,是老柯剛才手指顫抖地遞給他的。

    “不行,冷血哥,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定要報答的。就一支煙感謝您,怎麽可以呢?”

    衛校女生這樣說的時候,其實聲音已經漸漸地低了。

    此刻,她不敢再抬頭。她不敢抬頭看冷血那張俊美而且威嚴的臉了。冷血身高一米九多,長得又是那樣的楚楚有型。甚至,在這位衛校女生的心目中,他幾乎完全符合自己所有的審美標準。

    冷血走了過去,輕輕地摸了摸女生的頭發,然後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怎麽,一支煙不夠的話,難道你還想以身相許不成?”

    冷血這麽一說,衛校女生的身體猛然一抽。

    那種感覺,仿佛是少女觸電了一般。

    “不,不不……如果,冷血哥一定堅持要這樣的話……我,我想,我想考慮一下……”

    這句話,是衛校女生低著頭,憋足了氣,然後又足足過了一分鍾後才說出口的。而當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個高大的冷血哥也早就走遠了。

    這時,老柯走了過來。他輕輕地拍了拍外甥女的頭,望著遠去的冷血哥的背影,道:“傻孩子,你還在這裏嘰嘰咕咕什麽呀,人家都走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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