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人伸出一根長長的食指,他那長長的指甲輕輕地在小黑身上劃了一下。

    “嗖”的一聲。

    一片烏黑發亮的羽毛,從小黑身上被切了下來。

    青衣人用一雙蘭花指,輕輕地捏住那邊黑色的羽毛,然後輕輕地在旁邊一根鬆枝上一劃。隻聽“哢嚓”一聲,碗口粗的樹枝,竟被劃斷了。

    “遇火不燃,遇鋼不斷,遇水不濕,遇泥不髒。果真是一片好羽毛。”

    青衣人說話的時候,臉色更加煞白,在月光如水下,他的臉看起來仿如一張白紙。他柳葉眉,長眼睛,纖細的高鼻梁,嘴唇很薄,看起來斯斯文文,根本不像一個殺手。

    “你,你才是……冷竹?”

    秦儉言語有些顫抖,眼前這個青衣人,很像鬼片裏,那些來自清朝的僵屍。尤其是他腳上那雙老北京布鞋,藏青鞋麵,素白鞋底,加上做工考究的花紋,看起來更讓人心生害怕。

    夜色下,秦儉甚至分不出來,青衣人到底是一位年輕人?還是一位老人?

    “沒錯,這次,你總算不是在做夢了。”

    青衣人扯開嗓子說話時候,其實聲音很尖,聽起來還有幾分像女人。

    他緩緩地轉過臉,那張雪白如紙的臉,頓時讓秦儉嚇了一大跳。狗日的,就算是有人在臉上塗了半斤“大寶sod蜜”,恐怕也沒有他的臉白啊。

    “是你,讓人綁架了周老師的老婆?是你,讓將周落霞推入山下,差點兒成了植物人?剛才,我夢到的那一片竹海,也是你的傑作?”

    秦儉後側,拉開一個馬步。

    沒錯,剛才,真正將秦儉打入夢境的,不是白無常,而是眼前的這個身高接近兩米的,看起來像女人的冷竹。從實力來將,白無常就算再強大,也不能將秦儉和小黑同時打入設定好的夢境當中。

    “要想成就一些事情,就必須用一些不尋常的方式。這一點,你我都一樣!”

    冷竹笑時,嘴唇咧開,紅豔的嘴唇,像剛吸了人血一般恐怖。

    他煞白的臉,猩紅的嘴,看起來比白無常更像“白無常”。

    “你是魔鬼,我跟你不一樣!”

    “我是魔鬼,你也是魔鬼。你剛剛殺害白無常的樣子,比我還像一個魔鬼。”

    冷竹這麽一說,秦儉猛然一驚。原來,剛才自己一劍劈斷白無常的時候,冷竹就在旁邊。

    “放屁,白無常,他是死有餘辜。他殺過許多人,所以他該死!”

    “沒錯,白無常的確該死。所以,老朽親眼看著你把他殺死,也沒有出來幹預。因為,他隻是一顆棋子而已。”

    “老朽,你究竟有多老?”

    秦儉心裏一咯噔,隱隱感覺,眼前這個冷竹,年紀應該是挺大的。

    “看見你身後那棵鬆樹了嗎?”

    冷竹用手輕輕一擰,隻聽“噶擦”一聲,小黑的脖子被他擰斷了。小黑到死都沒有說出一句話來。

    “小黑……”

    秦儉尖叫一聲,衝過去,用手中玉劍,直接刺向冷竹的腹部。

    “雕蟲小技!”

    冷竹張開兩隻巨大的手臂,腳底輕輕一發力,整個身子便憑空而起,仿佛長了翅膀的鳥兒一般。

    會飛?

    狗日的,今天,秦儉算是開眼了。

    “你剛才問我,究竟有多老,我便讓你看看身後的那棵鬆樹!”

    冷竹“飛到”不遠處的高牆上,然後手指輕輕一彈,將小黑那個卷縮成一團的身體,彈到了秦儉麵前。秦儉衝過去,用衣服兜住了小黑。用手一摸,小黑便已經沒了生命跡象。

    “看見了怎樣,看不見又怎樣?”

    秦儉早就看見了身後那棵古鬆了。隻不過,他不想迴頭。他心想,眼前這個冷竹,必定是個高手。萬一自己傻逼一樣迴個頭,他就釋放暗器怎麽辦?這種低級的錯誤,秦儉可不想再犯了。

    “那棵鬆樹,是老朽我親手種下去的。讓我想想,那應該是一九一九年的冬天吧。”

    冷竹這麽一說,秦儉頓覺後背一涼。

    狗日的,不會吧?

    一九一九年……那,那一年不是“五.四”運動年嗎?

    那時候,皇阿瑪不是還健在的吧?那時候,冷竹就會種樹了?

    要怎麽說,冷竹豈不是都有一百多歲了……

    “照你這麽說,你豈不是一個千年僵屍?”

    跟冷竹對話,秦儉有種莫名的時空穿越的感覺了。

    “沒有一千年,頂多也就一百多年而已。況且,我沒有真正的死過。所以,從這個意義上說,我也不能算是一個僵屍。”

    “放屁,沒有哪個僵屍,會承認自己是僵屍的!”

    “這倒是有幾分道理。照你這麽說的話,我其實也做過六十年的僵屍。在那六十年裏,我是就像一具被凍僵的屍體一樣,什麽都不知道……說來你恐怕不會相信,我其實自我冰凍了足足六十年……”

    “自我冰凍?”

    秦儉完全懵了。

    一個人,還能相果凍一樣,自我冰凍?再說了,六七十年前,咱們國家有那麽高的生活水平嗎?要是那樣的話,那些不想經曆*********的人豈不是都可以來一場自我冰凍?

    “好吧,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自我冰凍的時候,用的是海爾啊,還是美的啊?”

    “用的是竹棺。”

    “竹子做的棺材?”

    “沒錯!冷竹穿心,天寒地凍,一凍便是六十年!”

    冷竹那煞白的眉間,擰成了一個“川”字。一股發自內心的痛楚迴憶,如老牛反芻一般,湧上心頭。

    “難怪,你會寫出那樣一副對聯——‘天寒地寒冷夜寒’,‘風蕭雨蕭竹海蕭’。躺在竹子棺材裏,旁邊都是冰塊,那種滋味一定不好受吧?不過話說迴來,你都冰凍那麽久了,幹嘛又要自我解凍啊?……哦,對了,你為啥要冰凍自己呢?”

    “我冰凍,是為了練成不死不滅之神功。我解凍,則是因為庸人擅自闖入,擾我清靜。”

    “誰吃飽了飯,擾你清靜了?”

    “幾十年前,一大幫帶著紅袖章的人,衝進寺廟,砸壞了所有的銅鐵,還破壞了所有神靈牌位,甚至連我練功的清靜之地,也被他們這群王八蛋給驚擾了。”

    冷竹這麽一說,秦儉徹底就無語了。

    原來,冷竹這個家夥,正在修煉神功的時候,被一群“大煉鋼鐵”的革命愣頭青給攪黃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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