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兇悍老板和他的漂亮小作精 作者:禾花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甚至還有心情想,剛剛跟池野打鬧前,還想著跟人家交個底,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故事講給他聽,說外公曾經有多麽地疼自己,他又是如何在那個有紫色繡球花的院子裏長大,走很遠的地方,看了很多的風景,但還是決定,拉著池野的手,跟人迴家。曾經對於佟懷青而言,家這個概念,可能,也隻能是和外公有所聯係。可外公不在了。他突然想起前幾日的中秋節,他沒有去和外公合照,隻是去院子裏坐下,看了看月亮。月亮好圓啊,他當時托著腮,說,外公,不要長命百歲了。是我的錯麽。外公不在了。外公……趙守榕很響亮地擤鼻子,佟懷青才終於清醒過來似的,感覺到池野輕輕地捏著自己的掌心。他抬起頭,笑了笑。“接下來要治喪,”趙守榕揉著自己的太陽穴,“你得跟我迴去。”“一大堆事要辦,親戚們還在醫院,協會那邊,大學那邊,還有以前的老幹部同事們,”他自言自語道,“殯儀館那邊也要聯係,你小舅明天才能從國外飛迴來,要布置很多東西。”佟懷青點頭:“好。”趙守榕歎了口氣,已經站了起來:“走吧。”現在嗎?佟懷青茫然極了,脫口而出一句:“能讓池野陪著我嗎?”捏著他手心的人,此時很安靜。趙守榕一屁股坐迴沙發上,抬高聲音:“你在想什麽?”“我不是……”他不是要逼著池野陪自己,不是強迫人家也參與這樣的繁枝縟節,弟弟妹妹還在家裏等著,他不能自私地把人留在身邊,剛剛那一句,完全隻是本能。“你別鬧了,”趙守榕煩躁地揮了下手,“還當真了啊,玩玩罷了,不是小孩子,能不能懂點事?”他站起來,不耐煩地扯了下自己的領帶:“小池你過來,我有話跟你說。”佟懷青徒勞地睜大眼:“有什麽話,不能當著我麵說嗎?”趙守榕已經走到書房門口了,從兜裏掏出根香煙,嗤笑一聲。“大人們說話”淡藍色的火苗竄起,升騰嫋嫋白煙。“我怕給小孩嗆著了”第46章 佟懷青不怎麽管錢,也算不清楚那些細軟的賬,當初黃亮亮整的這處小區太偏僻,賣不出去,給他也挺便宜。不太記得具體多少錢了,但現在看看,應該蠻值。客廳夠大,安靜,隔音也很好。書房門關著,聽不見裏麵在說什麽,佟懷青抱著膝頭坐在沙發上,看壁上的鍾表,看自己的腳,不想在這裏待著,想去露台蕩秋千。居然有些害怕。不敢一個人去。怕什麽呢,怕高,怕不在門口守著的話,池野就不見了。他突然開始厭惡自己。為什麽不想外公呢。外公離開了,可佟懷青腦海裏隻是懵懵懂懂的,似乎那位和藹的老人不過模糊的光影,而剛剛趙守榕的話,也沒有在他心裏掀起什麽波瀾,他隻是歪著頭,下巴放在自己膝蓋上,輕聲呢喃了句。外公不在了。最後那幾年,外公的眼睛也不太好了,看不清楚東西,不知是哪方麵指標不夠,沒法兒做手術,每次見到佟懷青,都要伸手摸摸,捏捏胳膊和臉蛋,說怎麽還這樣瘦啊。佟懷青很想讓自己掉下眼淚,抬起胳膊,使勁兒擦了擦,可除了衣料摩擦時的痛,心裏還是麻的,空的,什麽感覺都沒有,他反複地在心裏咀嚼,提醒自己,你以後再也沒有外公了,可眼睛還是一點酸澀勁兒都沒,隻有手指尖,又開始點微微的顫抖。他咬自己的指甲。彈琴的孩子,都有修剪指甲的習慣,佟懷青的手長得美,保養得也很好,指甲永遠都是幹淨圓潤,青春期有段時間很焦慮,他不自覺地開始撕嘴上的皮,咬指甲,以至於到了點病態的地步,被老師發現,挨罵後就在手腕上戴根皮筋,一旦開始焦躁,就彈自己一下。佟懷青嬌氣是嬌氣,那得是在外人麵前。關著門,對自己挺狠的。那些日子,手腕上總有鮮紅的印子。十個指甲挨著咬了遍,池野還是沒有出來。手指都要痛啦。但奇怪,心裏依然沒什麽感覺,橡皮擦使勁兒擦過似的,稍微有點皺巴巴的。不知過了多久,他都要迷迷糊糊地睡著了,才聽到很輕的一聲,門被推開,趙守榕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十五分鍾。”池野跟在後麵出來,也沒什麽表情,點了下頭。接著,就是趙守榕鉚足了勁兒似的,很響地從外麵甩上了門。他離開了。池野一步步地朝佟懷青走來,半跪在他麵前,把佟懷青的雙手舉起,放在嘴邊,輕輕親了一下。“乖乖,”他這樣叫,“肚子餓了嗎?”說完,就自嘲般的搖頭笑笑。真的聊太久了,久到他擔心佟懷青渴不渴,有沒有餓肚子。佟懷青笑起來:“不餓。”雖然肚子不餓,但他感覺自己好像眼睛出了問題,明明池野就在自己麵前,他卻有點看不清,於是努力地往前湊了下,蹭了蹭彼此的鼻尖。池野安靜地等著這個親昵的動作結束,才開口說話,聲音很柔和。“你先不要著急,聽我說,好嗎?”隻有十五分鍾的時間“等過了頭七,全部結束後,”他稍微頓了頓,“我迴來接你,帶你走。”佟懷青瞪大了眼睛:“你要走嗎?”“我得迴去一趟,”池野捧著他的手,“我保證,會提前過來接你,好嗎?”“他、他和你說什麽了?”那隻手眷戀地摸著池野的臉頰,佟懷青的心裏空蕩蕩的,聲音也發虛:“你怎麽突然要走了呀。”其實心裏明白,池野的確得走。他不可能給人留下,全程陪伴自己。池野看著他的眼睛:“寶寶。”低下頭,再次親吻了佟懷青的手,夾雜著絲不易察覺的酸澀。“我保證。”佟懷青覺得,自己今天所有的感官,都出了點問題。他渾渾噩噩地坐上車,車門關閉,換氣係統打開,沒有放音樂,可耳朵裏還是轟鳴著。車輛駛出地下車庫,窗外的景色飛速往後掠過,佟懷青安靜地坐在後座,前座是那個常年麵無表情的司機,副駕是趙守榕,沒有池野,他隻是低下頭,看手中的一個玻璃水杯。兩元精品店買的,上麵印著某某保險的宣傳語,出發前池野說他手涼,接了熱水,讓握著暖暖。冬天還沒來呢,就這樣子冷了。同樣的杯子買了倆,天知道精品店怎麽會賣這個,很普通的雙層玻璃,土到掉渣,但是,是他倆的第一件情侶同款。買了那麽多的東西,廉價的,有趣的,牙簽盒和蘑菇菌包,池野走的時候什麽都沒拿,就拿了這個玻璃杯。之前佟懷青還認真考慮過,自己要不要也去紮個耳洞,和池野買個同樣的飾品,畢竟他不太習慣在手上佩戴東西,戒指手鏈這些都不成,沒想到,倆人的第一件情侶小玩意,是這個印著保險語的杯子。寫的是什麽自來著。哦,選擇平安,安心健康每一天。熱乎乎地烘著他的掌心。想了想,還是罵黃亮亮,這房子蓋得也太遠了,七拐八繞,怎麽走這樣久。當車停在殯儀館門口,他被人簇擁著走了進去,很遠地就看見了外公的遺照,老頭拍這張照片時,還沒住院,精神矍鑠,神采飛揚。可現在上麵綴了黑布,擺滿了鮮花。佟懷青叫了聲外公,就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接下來發生的一切,他事後已經記不太清楚。所有的流程都是安排好的,大家似乎都演練過很多次,熟稔地為他換上黑衣,白色小花別在胸口,衝每一位來吊唁的人致意。外公自己三個子女,還有很多兄弟姐妹,對待那些侄甥都視若己出,靈堂人頭攢動,哭聲淒涼,倒是真有種哀切的孝順味道。佟懷青突然有些頭痛,好像有些事,沒有太明白。姨媽是很年輕的時候,就去世了,小舅還未到達,那,外公還有位子女,是誰呢。是媽媽。媽媽去哪兒了?還未等佟懷青想清楚,就被趙守榕叫到一旁,關切地端詳他的臉色:“怎麽樣,有沒有不舒服?”佟懷青搖了搖頭。“這種事的確比較累,繁瑣,”趙守榕拍了下他的肩膀,“不舒服了,記得跟我說。”還好,佟懷青沒什麽異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