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緣

    第六十一章

    戲台上

    項羽——妃子,快快隨孤殺出重圍!

    虞姬——大王啊,此番出戰,倘能闖出重圍,請退往江東,再圖複興楚國,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豈不牽累大王殺敵?也罷!願以君王腰間寶劍,自刎於君前。

    ......

    項羽猛迴頭向虞姬,驚唿——啊!這——

    台上的虞姬撲通一聲倒下,樓上的白淺也在同一時刻撲通一聲跪下,眼淚也隨之紛落。

    遠古的上神心疼不已,想立刻吻幹她的淚,在他的記憶中她的小十七是最愛笑的,每次見到自己都笑著,跳著跑過來再嬌嬌氣氣地喚一聲“師父”狐狸頭蹭著自己的胸口,狐狸爪子環著自己的腰。

    炎華洞中的再見便是如此,雖有淚水卻是幸福快樂思念的淚,並不是眼前這一串串傷心的淚。

    此刻的墨淵隻想治好她的眼淚,瘋狂地占有她。可兩人之間剛剛建起的這道鴻溝要如何跨過?

    小手慢慢舉起,抓住師尊的大手,用臉頰蹭著,輕聲問著,“師父,你會不會有一天厭了十七,不要十七了?”

    墨淵看著她深邃的雙眼,竟看得癡了,一時忘了迴答。

    7萬年了,7萬年在黑暗中苦苦拚湊自己的元神,7萬年的朝思暮想,相思,在炎華洞初初醒來之時感情的全部釋放,那一刻以為自己擁有了全世界,第一次控製不住感動的淚水,以為自己思慕之人在癡癡等著自己。

    那一刻的自己是何等幸福,2萬五千歲飛升上仙那天,飛升上神那天,坐上戰神寶座那天加起來都不能與炎華洞那一刻相提並論。

    那日她也是如此跪在腳邊。

    戲台上虞姬突然自殺,打破了師徒二人各自的遐想。

    白淺的淚水再一次狠狠砸在地上,這種天人永隔她經曆過。

    一方沒有預兆的突然赴死她也經曆過。

    那種無力迴天的恐懼,流多少淚也換不迴懷中人,想殺盡翼人一族的滔天之恨,想隨著去了的心意。白淺都了解,都經曆過,看著戲台上萬念俱灰的楚霸王想起了7萬年前的自己。

    唱詞再次響起:力拔山兮氣蓋世......虞姬虞姬奈若何......

    西楚的霸王有著拔山之力,當年的白淺拿著玉清昆侖扇,最有力量的兩個人又蘊含著滿腔深情厚意,有著罕見的自信,卻又為人的渺小而沉重地歎息。

    作為墨淵當年的戰友,她白淺是何等的傲岸,真可謂天地間唯我獨尊!不過,無論師尊如何英勇無敵,舉世無雙,一旦天時不利,除了生祭東皇鍾以外,他就沒有別的選擇。

    在神秘的“天”的麵前,人是多麽渺小;即使是人中間的最了不起的英雄,也經不起“天”的輕微的一擊。

    墨淵不由得也想起7萬年前那場大戰,他最小的弟子為了去救令羽,竟然從他身邊飛走。令自己分了心神,她有獨自去對戰擎蒼,讓他亂了陣腳,本來不欲與擎蒼過早對戰,為了保護自己最小的弟子,為了救她...無論如何自己迴來了。

    “為師永遠都不許你這樣!”

    墨淵重重一抓把小狐狸從7萬年前若水河畔的迴憶中拉了迴來。

    “師父,我們迴好不好?”一宮霸王別姬,勾起了太多的傷心事,不願再想起的若水一戰,如今曆曆在目。

    “客官,下一宮兒是水滸-武鬆,不看可惜了啊。”店小二看著要離開的一男一女甚是不解。

    行宮

    師父今晚沒有碰我。

    他跟今天的個女人在客棧會不會已經...小狐狸想著想著又控製不住紛落的眼淚。師父要是有了別人會不會再碰我了……

    這種事情不能想,越想陷得越深,越想越難過。

    師父會不會跟那個凡間皇帝一樣摟著別人午睡...

    無數的畫麵在白家小狐狸腦中翻騰。

    "他們天族都是左一個右一個妃子的。"誰曾經對自己說過這句話?難道連師父也一樣麽?

    生氣地下了塌,突然發現案台上一朵嬌豔的粉色桃花穩穩地插在瓶子裏。

    師父什麽時候摘的這枝枝桃花,一個淡淡的微笑上了小狐狸的臉龐。

    溫婉的迴頭看睡在榻上的師父,如此安詳,安靜

    師父好像在做夢……師父在笑,是個美夢嗎?

    “十七,你在哪裏?為師找不到你!”黑暗中墨淵在摸索著,仙力完全用不上,深一腳淺一腳的戰神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尋著自己的妻

    “十七...十七過來。”

    黑暗中那一點光亮隻是稍迴了頭,便邁著輕快的步伐快步離開了。

    “十七迴來...”說話之人已經渾身濕透。

    “師父,十七走了,夜華今後會照顧好我的。”

    “十七,別走。”

    “師父放心吧!”

    墨淵快步走向她,卻抓不住哪怕是一片衣角。

    “別再追了。”

    四下依舊一片漆黑。

    “折顏?”

    “我帶你迴昆侖虛吧。”

    “師父,師父,你快醒醒!”

    “別拉我,小十七在前麵。”

    “師父,你醒醒啊!”白淺看著滿頭汗珠的師尊,如何叫都叫不醒。

    “十七!”墨淵突然驚醒,緊緊抱住懷中的狐狸,怕稍一放鬆便像入了土的人參果再尋不到。

    “師父,你怎麽了?”

    “無妨,噩夢而已!”

    戰神揮手點燃了寢殿中的蠟燭。

    外麵的太監宮女立刻驚醒,時時準備侍奉君王。

    “師父,”小狐狸幫師父擦著額頭的汗,“師父,你夢到了什麽?”

    “十七,再叫師父幾聲!”撫摸著白淨的小臉,吻上她的淚痕。十七為什麽夢中的你見到她總是歡快的笑著,見到師父總是滿麵淚痕?

    墨淵暗道,迴去後要同折顏要些蛋撻皮,這封魂陣的毒他是越中越深了。

    “十七,天色晚了,睡吧。”

    “我去把燭火熄滅。”

    戰神抓住了小手,夢中如何都抓不住的那隻手,現在就在自己手裏,要他如何放開。

    “不必了!”

    榻上的兩個人互相看著,大手攥著小手。

    “師父,你說明日她會跟凡間皇帝迴宮嗎?”

    “為師不知。”

    白淺睡得不是很實,隻知道有隻大手抓著她的小手在某個地方一直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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