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說過一句讓我非常非常難過的話:生不對,死不起。

    我一度嘲笑他是不知人間疾苦,為賦新詞強說愁。他沒有跟我爭辯,一句都沒有,而是安安靜靜的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沉默不語。

    這些迴憶像黑白默片,在寂然無聲的漫長黑夜裏,一幀一幀的展現在我眼前。

    誰說迴憶不具備任何力量,如果真的不具備任何力量,那我是為什麽會痛苦得想要仰天長“靠”。

    那個時候我還自不量力地想,我一定要趕走籠罩林逸舟的那個陰影,讓他快樂起來。

    可是我想讓他快樂的這個人,他卻要成為我的陰影,他卻要讓我不快樂!

    當初我跟周暮晨在一起的時候,僅僅因為那個叫戴瑩新的女孩子送過一個蛋糕給他,我就召集了大票人馬威風凜凜地去把她打了一頓。

    可是如今當我親眼目睹了林逸舟跟封妙琴□□裸地糾纏在一起,我卻隻能落荒而逃,並且在逃跑之前還很貼心地為他們關好了門。

    李珊珊也問我,為什麽?

    我看著她,我說,當初我是正牌女友,現在我算什麽呢?

    我沒幹掉妃子,我被奸妃幹掉了。

    我不是唯一的將領,隻是不起眼的小兵。

    在這段時間之中,陪伴在我身邊最多的是許至君,如譚思瑤所說,跟他在一起總是有種莫名其妙的安心。

    跟許至君在一起時,既不像以前周暮晨隨時能讓我笑得下巴脫臼,也不像林逸舟總讓我情緒劇烈起伏,就是覺得特別安穩,而這種安穩背後隱藏了什麽,我懶得去深究。

    徐小文給我發短信,很幹脆直接:“許至君是不是在追你?”

    我想了一下,迴過去:“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還有正常的男生會喜歡?”

    估計他也覺得我說的是實話,於是又用十分同情的口氣安慰我:“你以前經常說的啦,世上男人千千萬,對你不好天天換,別灰心。”

    我握著手機看了好半天,須臾之間,心口有那麽一點鈍痛。

    因為我突然想起,這句話其實不是我原創的,最早說出這句話的人,是康婕。

    我偷偷去看過康婕一次,在商場的nike女子店。

    五一勞動節,各大商場人滿為患,以前我特別喜歡過節,因為一過節所有的品牌都會搞活動,平時覺得貴的衣服通通買兩百減一百。

    然而這一天我一點看衣服的心情都沒有,盡管許至君非常慷慨地跟我說:“你喜歡我就送給你,沒多大的事。”

    可是我還是搖頭:“我今天隻想看一個人。”

    很久沒有見麵,康婕身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她站在賣場裏高聲喊著“歡迎光臨”,笑容可掬地對待每一個幹脆或者挑剔的顧客。

    我帶著大大的漸變色墨鏡,躲在許至君的身後,過了半天,我輕輕的拉拉他的袖子:“走吧。”

    許至君永遠不問任何讓人難堪的問題,我說要來,他就陪我來,我說要走,他就隨我走,這妥帖之中略帶縱容。

    我從來不是自作多情的人,可是這次,我知道他對我是不一樣的。

    那天晚上,我們坐在喜來登三樓的自助餐廳,看著芙蓉路上來往不息的車輛,他耐心地幫我剝一隻大閘蟹的蟹殼,我忽然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息顯得有些突兀,他停下來看著我,我忽然笑了。

    原來我也可以被人如此溫柔的對待,我到底不是鋼鑄鐵造,胸膛裏這顆跳動的心髒經不起那麽多不被疼惜的摔打和投擲,我想我真的是累了。

    如果林逸舟是彼岸,那麽許至君就是港灣。

    我不去想太多,關於愛這迴事我始終不得其法,我總是有眼無珠,又總是遇人不淑。

    我似乎還沒有領悟就已經厭倦,我也沒有力氣再去探究愛的深意。

    雪白的蟹肉呈現在我麵前的盤子裏,他笑一下:“現在其實不是吃蟹的季節,中秋我再帶你來。”

    我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他:“幹嘛對我這麽好?”

    他怔了一下:“我對朋友都很好。”

    很巧妙的迴答,我微笑著撥弄麵前的哈根達斯,兒時憧憬得要命,原來也不過如此。

    許至君敲敲我的頭:“看電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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