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費力的跟刺青師傅描述著我腦袋裏浮現的那個圖案,可是無論怎麽描述都覺得有點詞不達意,我越說越急,一急起來我就想哭。

    旁邊有個徒弟突然搭了一句:“她可能是要林逸舟那個圖案。”

    我一下就呆了,我一直知道他有名,可是沒想到有名到這個程度。那個師傅一看我的表情就明白了,他一臉的壞笑,拿出刺青的工具在我麵前一字排開,我有一種花錢上刑場的感覺:心一橫,死就死。

    紋身機的針頭鑽進我鎖骨下麵的皮膚時我才知道,打耳洞那個痛算什麽痛啊,跟這個一比簡直就是蚊子叮了一口。

    刺青師傅的鼻尖上都冒汗了,他一邊擺弄機器一邊跟我聊天:“你是林逸舟的女朋友啊。”

    我咬牙切齒的說:“不是,就是認識。”

    他又笑:“真的隻是認識啊,哈哈,那小子好招桃花的咧。”

    我依然咬牙切齒的說:“我曉得。”

    我們聊天的過程中我一直都維持著咬牙切齒的語氣,一開始是因為痛,到後來是因為怒,我怒了!

    林逸舟,他居然有那麽多風流傳說,我嫉妒死那些女的了!

    臨走時師傅拍拍我的肩膀:“不錯,居然沒哭,上次林逸舟都是吃了半粒藥上頭了才敢叫我動手。”

    我迷迷糊糊的看著他:“啊?他病了嗎?幹嘛要吃藥?”

    不知道是不是我太白癡太鄉霸了,旁邊的人都隱約的在笑,那個刺青師傅也笑:“我現在相信你真的不是他女朋友了。”

    沒過多久,我就知道刺青師傅口中所說的藥是什麽了,同時我也知道林逸舟的房間裏那些奇怪的瓶子是幹什麽的了。

    我給他打電話,語氣很歡快,我說我迴來啦,方便去找你嗎?

    他遲疑了一下,說“下次吧”。

    我立刻有一種被刺傷了的感覺,某些時候我曾認為我之於他是不同的,跟其他的人多少是不一樣的,所以當他把拒絕得這麽直接又坦白的時候,我真有點受不了。

    盡管如此,我還是故作輕鬆的說“那下次吧。”

    掛掉電話,我想,我還可以去找誰呢。

    怎麽突然之間,我一個去除都沒有了?我身邊一個可以陪伴我的人都沒有了?

    這個想法讓我心口堵得好難受,我覺得我再不找點事情做我肯定會心肌梗塞而亡!

    當我站在雄偉的嶽麓山下時,不禁被它的巍峨深深震撼了。

    身邊不時有穿著高中校服的女生路過,她們的笑容那麽純真芬芳,我覺得我也沒比她們大多少啊,怎麽看著她們說說笑笑我覺得自己這麽老呢。

    我老了,我爬不動了,可是我花了錢買了門票進來,我不能浪費我媽的血汗錢。

    這個想法產生之後,我就理直氣壯的走向了纜車售票窗口,一摸口袋,沒帶學生證,真是誰都沒我倒黴。

    我一個花樣年華的年輕人心安理得的坐著纜車去山頂,說出去真的會被別人鄙視,於是我安慰自己:隻要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的。

    對麵緩緩而下的纜車座位上要麽是空的,要麽是成雙成對的,反襯得我更加形單影隻。

    不過很快我就看到遠遠的一個座位上有一個人跟我一樣,也是可憐兮兮的一個人,這個發現讓我受傷的心靈稍微感覺到了一點安慰。

    我們兩個逆向的人越來越近,他穿白色的外套,戴著帽子,看不清楚五官,陽光灑在他身上好像一座普度眾生的佛。

    就在即將擦肩的時候,他伸了個懶腰,匆匆一瞥之下我看到他脖子上戴的那枚翡翠觀音。

    幾乎是脫口而出的一聲“許至君”驚醒了他,可是也已經晚了,在他看向我時候,我們的正好擦肩而過。

    我們兩個人僵硬的反著身體看著漸行漸遠的對方,像兩具化石。

    我忽然笑了,我跟這個人,還真是有那麽一點淵源,這樣都能碰到。

    我到山頂上的時候已經接近黃昏了,整個城市盡收眼底,卻不知為何心裏湧動莫名的悲傷。

    藍天白雲,大樹小草,你們知道我心裏住著一個人嗎。

    林逸舟,你知道我喜歡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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