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想來,因為自己主動跟他親近,墨霖的確看上去和自己親近了很多,可是,他對自己……

    沒錯,他對自己一直很好,溫柔和煦,關懷體貼,可他對別人也是如此啊!遠的不說,就說此刻立在自己麵前的暖陽,他不是也很是照顧,甚至差點丟了性命?

    好吧,他們是親人,他和墨銘兄弟情深,一切都是為了墨銘,那麽別人呢?他對越柔,除了那次從越柔房裏找出差點害死暖陽的冷香大發脾氣,別的時候什麽時候對她有過一絲一毫的反感?

    至少,月歌自己從來沒看出來過。

    甚至,墨霖對他房裏的丫頭,也都是極體貼的,比方那次給暖陽煎藥,水兒大概是累了,坐在火爐旁昏昏沉沉的打起了瞌睡,幾乎燒光了劉海,墨霖不是笑著揉起水兒燒焦的頭發,還逗幾乎哭出聲來的水兒開心?

    這些,可都是月歌親眼所見的。

    “其實,你覺得他喜歡你,隻是因為你喜歡他罷了。人說醉眼看花花也醉——花又怎麽會醉?醉的是看花的人罷了。”暖陽狠著心說道,“你這樣巴著他,他初時會有些感動,時間久了,他隻能煩你、厭你,倒不如在此之前離開,找個好男人嫁了,平平淡淡的過上一輩子,也好過日日卑躬屈膝的等在這裏,等著他好轉,等著他想起你來,再等著越柔不會針對你。”

    “天下哪裏還有比他更好的男人?”月歌被暖陽迫得極了,連平日裏不敢說的話都說出來了,不但燒紅了耳朵,更因此想到興許終歸是這個結局,終於伏在桌子上嚶嚶的哭了起來。

    “蝸牛行動遲緩,想快走都不能,看著天上的蝴蝶羨慕道:‘我要是有那樣一雙翅膀,該有多好?想去哪兒便去哪兒,扇扇翅膀便能飛到!’可是,那雙翅膀若是生在了蝸牛身上,它就能飛起來嗎?再說了,那翅膀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好?若那翅膀斷了……”

    “就是因為他的翅膀斷了,我才要守在他身邊——從前,或許我還會自覺卑微,心生猶豫,此刻卻再不能猶豫,免得他以為,我正是因為他沒了翅膀才舍棄他的!”月歌雖然哭著,卻一臉倔強。

    “傻妹妹……”暖陽簡直無奈了,“若反過來,你是那蝴蝶,你沒了翅膀,願不願意一隻蝸牛來同情你,把你背在背上,一點一點的向前爬行?”

    這句話說得著實有點狠了,月歌的淚竟然一下子止住了,呆呆的坐在那兒,再不說話。

    暖陽雖然心疼,卻隻能快刀斬亂麻,讓她一次痛到底,死了心,也免得在墨霖身上耗費一年又一年的光陰:“你眼下不足十八,生得又這樣好看,又是我疼愛的表妹,若想在京都尋個年貌相當、誌趣相投的男子為夫,哪裏是什麽難事兒?他日不論是你,還是二叔,迴想起今日之事,也算一段好日子,總好過兩看兩相厭,將來形同路人要好得多。”

    “兩看……兩相厭……”月歌想起這幾次自己去看墨霖,墨霖對她的冷漠態度,忽然伏在桌子上,大聲慟哭起來。

    暖陽知道,大哭之後,她的眼淚會把委屈衝淡些,壓抑的心情衝得舒緩些,就算是好了——最怕的是她從前那個樣子,不說,不笑,不哭,每日隻是那樣隱忍著,也不知道她能隱忍到什麽時候,會怎樣的爆發。

    暖陽見月歌鬆了口,心裏才覺得輕鬆些。

    ——*——*——

    月歌終於點了頭,雖然仍舊流淚,臉上的陰霾卻明顯少了很多,灰暗之色也褪去了不少,整個人都顯得清透亮堂起來。

    暖陽讓人尋了官媒來為月歌挑選夫婿,她自己也將墨炎明年大婚的事兒安排下去,讓下人們著手準備。

    如今,安國侯府裏的下人又恢複了楊氏在世時的樣子,各個管家、管事各司其職,再不用暖陽和齊媽媽親力親為。

    她自己則一邊盯著墨炎、月歌和墨霖的事兒,一邊老老實實的安胎。

    墨銘雖然平日裏像塊木頭,照顧起人來心思倒是頗為細膩,很多細節連暖陽都沒想到,甚或是不在意的,他都可以事先想好,並親力親為的幫暖陽做好。

    比如,早在暖陽有孕之初,他便認真的吩咐蘭兒和鶯兒等人,務必看好暖陽,不要讓她伸手夠高處的東西,有東西掉在地上了,別像從前那樣冒冒失失的自己彎腰去撿——對於一個侯府的大奶奶,這樣的囑咐也許會讓人笑掉大牙,可唯有墨銘了解暖陽,她可以在外人麵前正襟端坐,也可以在沒有外人時不拘小節。

    暖陽最初不太習慣,她心想,自己前世也懷過孩子,雖然因死於難產,不知道那孩子是不是健康……但現在就被約束得這樣嚴格,實在……

    “墨銘,夫君……”屋裏隻有暖陽和墨銘兩個人時,暖陽換個花樣的叫著墨銘,連她自己都覺得肉麻,卻隻能笑嘻嘻的繼續討好,“才一個多月,聽說這時候的孩子隻有黃豆大小,就算我動一動,也不會影響他的……”

    “你又不是他,怎麽知道?”墨銘覺得被暖陽這樣柔聲哄著十分受用,臉上的笑容若是再多些,隻怕都會像受了熱的冰塊兒一樣往下滴答水兒了,“他那麽弱弱小小的一個人兒,投奔你我而來,你我能不好好的護著他?”見暖陽扁了嘴,他又反過來輕輕抱住暖陽,柔聲說道,“隻有這幾個月而已,你辛苦些好不好?頂多我什麽都聽你的——你不但有這一院子的奴婢,還有我這個貼身小廝伺候你。”

    “哪裏還有小廝?”暖陽聽他也開起了玩笑,忍住笑奚落他,“都能老廝了!”

    “別這麽刻薄啊,孩子聽著呢!”墨銘全然不顧暖陽的笑話,隻是滿眼希冀的瞧著暖陽平坦的小腹,那眼神好像是剛生完幼崽的母狼瞧著小狼。

    “讓我聽聽。”墨銘來了興致,起身蹲在暖陽腳下,把耳朵輕輕貼在暖陽的小腹上,認真傾聽,“是不是有心跳聲。”

    暖陽笑著推他:“一粒小黃豆而已,哪裏會有心跳?快去二叔那裏補補課再來丟人!”

    夫妻兩個正在嬉鬧,忽聽門簾處似乎響了響,兩人轉頭去看,原來是蘭兒滿臉焦急的立在那兒,想進來迴事兒,又似乎有些不敢。(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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