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昌說到做到,竟真的給墨府送來了拜匣,說要登門致歉。

    暖陽便當著越柔的麵兒,同墨銘和墨霖兩兄弟商量,並把當日在偷香閣的事兒學說了一遍——隻是稍稍做了些變動,隻說下麵打架,越柔開窗看了一眼,被漁歌一提醒,馬上關緊了窗戶,誰知還是被元昌瞧見了,找上門來。

    越柔見暖陽在墨霖麵前替她遮掩,立刻向她拋過去一個感激的媚~眼,惹得暖陽差點笑出聲來,連忙低頭忍住。

    “這位元昌郡王該有十八九歲了,早就不是孩子了,怎能做出這樣不合規矩的事兒來?實在可恨之極——更何況,四王爺一向與墨府並無交情,還是離他家的人遠點的好,免得惹出什麽是非出來。”墨銘立刻出聲反對,卻邊說邊瞧向墨霖。

    墨霖哪裏不懂他的意思?立刻開口接道:“就算如此,也沒有將人拒之門外的道理,咱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便是。”

    ——*——*——

    到了日子上,元昌果然如約前來,墨霖特地侯在家中,和元昌客客氣氣的說了些場麵話——元昌雖然好~色,也畢竟是四王爺的嫡子,隻要他願意一本正經的好好說話,不明真相的人看了都會讚他家教良好,知禮數識進退的。

    墨霖呢,更不必說,多尷尬的氣氛到了他的手裏都能多雲轉晴,所以,很快兩人便談笑風生,融洽得好像多年的老友了。

    兩人正聊得投機——至少看上去如此——小廝穆達匆匆忙忙從外麵走進來,向元昌行禮過後,便覆在墨霖的耳邊說了一句什麽,墨霖臉色稍變,思慮良久才轉頭對元昌拱手道:“郡王爺,抱歉,墨霖有些公事,必須立刻趕過去處理,少頃便迴……”

    “無妨無妨,”元昌一副好說話的樣子,“院判大人不必客氣,盡管忙您的去便是,小王也該告辭了。”

    “郡王爺若是沒有急事兒,就稍等墨霖片刻,墨霖少頃就迴。”說完便衝元昌躬身一揖,元昌正在猶豫著,墨霖已經告了退,隨侍的小丫頭又早在他們聊天時便被趕了出去,屋裏便隻剩元昌一人。

    元昌整日隻知道招貓遞狗,哪有什麽正事兒?見墨霖留他,語氣也誠懇,便勉為其難的答應下來,心裏卻猶豫著,不知今日還有沒有緣分看見那推窗而現的女子?

    他心裏正想著,就見門簾一挑,從門外走進一個十四五歲的少女,手捧香茗,步態婀娜,嫋嫋婷婷的走過來與他倒茶,元昌仔細一瞧,竟是那日在偷香樓罵自己是瘋狗的侍女。

    元昌對和美貌女子有關的事兒一向過目不忘、過耳不忘,更何況還是少有的罵過他的人,印象更加深刻,一下子便想起來大家都叫她蘭兒,便立刻起身拱手:“這位可是蘭兒姐姐?”

    蘭兒一愣,轉瞬便羞紅了臉:“給郡王爺請安,奴婢正是蘭兒,隻是那‘姐姐’兩字,實在承擔不起。”

    她本就生得溫柔,再加上這一抹紅透耳根的嬌羞,真真讓元昌心猿意馬起來,雙眼直勾勾的瞧著蘭兒把香茗放在自己身邊的案幾上,伸手便要去碰那雙似乎把自己那顆心緊緊的抓在手裏的小手。

    誰知,他還沒碰著那雙柔夷,就覺得眼前一閃,連怎麽迴事兒都沒看清,自己的右臉頰便已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打得實實在在,元昌從小嬌生慣養,連手指頭都沒被人大力的碰過,哪裏捱得住這個?

    他隻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這個人都暈暈乎乎的,雙眼都冒出金星來,過來老半天才緩過氣兒,第一反應就是要破口大罵,才一轉頭,就見那始作俑者臉色發白,傻呆呆的立在那兒瞧著自己,顯然自己也被嚇壞了。

    元昌一見她那可憐兮兮的摸樣,那剛剛燃起的火氣立刻被硬生生的澆滅了,連忙安慰蘭兒:“不怕,沒事兒,小爺是鋼筋鐵骨……”邊說邊下意識的抬起雙臂,看著似乎要將蘭兒攬在懷裏一般。

    “啊!”

    蘭兒好像剛剛醒悟過來,在元昌那雙手碰到自己之前,大聲的驚叫了一聲,踉踉蹌蹌的奪門而逃,好像後麵有惡鬼追她一樣。

    元昌本來還毫不在意,心裏隻是懊惱自己手腳太慢,不曾把那個叫蘭兒的女子捉在手裏,後來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兒來,臉色都有些發白了。

    她想起,這位蘭兒姑娘,是墨將軍唯一的正妻、墨府當家主母的大丫頭,自己今天過來“賠禮”,拿得出手的理由就是自己無意中衝撞了她的主子,若此次再精蟲上腦,調戲了人家的大丫頭,豈不是明知故犯了?說不定,墨銘還會以為自己是在跟他挑釁……

    元昌雖然蠻橫慣了,那是在外麵,那蠻小子墨銘……雖然死了老子,家道大不如前,也不是好相與的,連自己的爹、堂堂的四王爺都隻能在背地裏罵罵他,自己居然跑進人家的家裏調戲他家的丫頭……

    有句話叫欺軟怕硬,說的就是元昌這樣的人,他們對軟弱的欺負的越厲害,對強硬的害怕得越誇張。

    此刻便是如此,他在這屋子裏越來越坐不住,連告辭都沒有,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去。

    他的貼身小廝小誌正在門角坐著和墨府的下人閑聊,見自己的主子急匆匆的跑了出來,還大半邊臉都是紅的,仔細一看,耳根還有四個極為清晰的手指印兒,也是嚇了一跳,連忙起身問道:“爺,您這是……”

    “磕的!”

    “磕……”別說小誌,就連墨府守門的門房都聽直了眼——誰見過摔跤磕不著別處,隻磕著臉的?還隻磕出一個清晰的手掌印兒來?

    “少問!”元昌有些氣急敗壞,也不理小誌,自己半低著頭,急匆匆的疾步走了出去。

    門房老李覺得事有蹊蹺,連忙讓年輕的繼續守門,自己進府找人通傳,等暖陽允了,便跟著丫頭去跟暖陽稟報。

    暖陽早就聽蘭兒說了前半段,再聽老李一說,差點忍不住笑,連忙偷偷掐了自己一把,才正色說知道了,讓老李下去。

    “大奶奶……”蘭兒卻笑不出來,反而有些害怕,“這樣真的沒事兒?人家好歹是四王爺的嫡子呢!奴婢現在想起來還怕怕的,手心都火辣辣的疼呢!”

    “你聽他離開時那情形,像是有事兒的嗎?若他真的惱了,能說是磕的,還做了虧心事兒一般逃走?放心就是了。”暖陽見所有事情都照著墨銘說的那樣發展,心裏自然是踏實的,隻是心裏對墨銘又愛又恨:原以為他是個老實人,怎會想出這樣的主意來?自己問他罵他時,他還說兵不厭詐,若對方行得正坐得直,這計策隻怕也成不了。

    “大奶奶,那接下來怎麽辦?”蘭兒見暖陽毫不在意,心裏果然順當了不少,對接下來的事兒也不由得好奇起來。

    “接下來?若大爺猜的沒錯,咱們隻需安心等著那人上門就行了——如果一個月內毫無消息,咱們再走第二招不遲。”暖陽故意賣了個關子,想起那位色膽包天的元昌郡王方才的窘相,忍不住笑出聲來。

    ——*——*——

    第二日,暖陽主動去碧雲居找越柔,見她竟然老老實實的坐在花陰下納涼,心下便有些疑惑。

    “姐姐。”越柔見她進門,立刻規規矩矩的起身迎接,還親親熱熱的拉住暖陽的雙手。

    暖陽迴握住她,溫和笑道:“漁歌那日跟我說你身上不爽利,我便想來看看你,一直被事情纏著,今日方抽出空來——以後再碰上這樣的時候,好生歇著就是了。現在怎樣,妹妹覺得可好些了?”

    “好多了,”越柔嘴上說好多了,人卻懶懶的,“越柔每次月事都是如此,腰酸背痛,渾身無力,連手腳都是冰涼的,從前在宮裏的時候,也不知因此吃了多少藥,吃的時候稍有好轉,停藥幾個月便狀況如初,實在熬煞個人。”

    “二叔可給你瞧了?”

    “瞧了,他說此病由來已久,需慢慢調理。”越柔的神色反而更加懨懨的了。

    暖陽不便打聽她們夫妻間的事兒,又不好讚墨霖醫術好,好像小看了她越國宮中的太醫似的,隻能輕描淡寫的安慰道:“那就好好調理,這女人病都急不得。”

    “正是。”越柔歎了口氣,才問,“姐姐今日來,是不是有什麽事兒?”

    “我來瞧瞧你的身子,等你大好了,我也該帶著你進宮覲見恬妃娘娘了——其實前兩日宮裏就傳話過來,說恬妃娘娘想瞧瞧你,聽說你病著,便說不急,等你好了。”

    “那得多謝恬妃娘娘體恤。”越柔今日難得的規矩,不知是不是因為她的身子實在倦得很,實在沒力氣吵鬧了。

    不知為什麽,暖陽心裏倒覺得還是她從前那樣好些,雖然吵嚷霸道,卻也讓人羨慕她的自由自在,心裏想著,要是什麽時候自己也能這樣無所顧忌的由著性子放肆一把,想來定是極暢快的。

    現在這樣,像平日外人眼裏的自己,更像是從流水線上拿下來的泥胎木偶,整個人都乖巧了,卻無趣了。

    想到這兒,暖陽忽然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是誰怕打鬧,想分家來著?這才多長時間,怎麽卻喜歡上了她?

    她心裏正想著,卻聽越柔問道:“聽說,在偷香閣遇上的那位郡王爺,昨日來了?”(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qidian,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禦夫手冊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醉酒香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醉酒香並收藏禦夫手冊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