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豐的適應能力和積極性數一數二,帶頭就往樓下走。


    項飛和蕭晃上樓的時候,人群還是聚集在三樓、四樓比較多。


    現在他們再往樓下去,已經有人正在未雨綢繆地準備往更高的地方搬了。


    幾人到了二樓就沒有再往下走了。


    二樓的樓梯口已經淹了一半,水麵上還漂浮著不少雜物。


    “漲得這麽快?!!”


    南市就沒下過這麽大的雨,牧豐以為的一樓被淹了,最多也就是水漫到膝蓋上麵了,沒想到是這種程度的淹。


    “想想前兩年豫市的那場大雨。”夏暖道:“感覺豫市那次巔峰一小時下的雨都沒這會兒的大。”


    豫市的那場雨下得最大的時候,平均每小時降水量能有一百多毫米,幾個小時就淹了半座城市。


    他們現在幾乎是照著巔峰值下了整整一天一夜,而且雨還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這會兒水還沒淹到二樓,隻能說他們這個小區的地勢不低,外加之前那場大旱掏空了南市及周邊的地下水路係統,大部分的水都被地下吸收了。


    牧豐喃喃道:“這雨都下了這麽久還不見小,不會旱災剛過去,又要鬧洪水吧?!!”


    蕭晃忍不住捶了他一下:“你這嘴怕是要開光了。”


    夏暖語氣平靜:“有可能,不是說大旱之後必有大澇嗎?!!還好咱們住的樓層高。”


    牧豐揉著胸口看了一眼夏暖:“你不覺得你現在有點太平靜了嗎?!!”


    夏暖三步並做兩步的跨上台階:“不平靜也沒辦法,我也不能和老天打個電話,說:“老天爹啊,水已經夠了,別下了。”或者我們現在去買艘船備著?!!我感覺這雨一時半會不像是能停的樣子。”


    隻在網絡視頻裏麵見過這種場麵的牧豐想了會:“這雨要真再這麽下下去,買船也不是不行,臨江湖那邊不是挺多賣槳板皮劃艇的嗎?!!”


    說到船,項飛和蕭晃也開始沉思起可行性了。


    薑霜走在最前麵,插話道:“槳板就不用買了,我那裏有。”


    項飛驚訝的看著她:“你還把槳板帶著?!!”


    薑霜和他們一樣是直接從救助點搬來這邊的,在那麽緊湊的地界她都要把槳板帶著,這怕不是一個劃水狂熱愛好者吧?!!


    薑霜不好意思地一笑:“是搬來以後買的,我從小就喜歡往那山坳坳裏頭鑽,一直夢想著哪天不上班了,就出去搭個帳篷劃劃船什麽的。”


    蕭晃看向夏暖:“那你們倆的愛好還挺一致。”


    他記得之前夏暖也說過自己喜歡露營來著,而且還在外麵遇到過一次。


    夏暖抬頭看薑霜:“是挺一致,迴頭要是雨一直不停,我倆就劃出去買個小船迴來唄?!!”


    薑霜笑著點點頭:“行啊。”


    牧豐無奈:“你們正經一點,就別開玩笑了,現在的氣候太奇怪了,你們想想之前的降溫和升溫。”他摸著下巴:“我覺得吧,外麵這雨很不對勁,買船的事確實得考慮起來了。”


    夏暖拍拍牧豐:“放心吧,除了買船是開玩笑的,其他都是認真的。”


    牧豐抬手就要拍迴去。


    夏暖往邊上一避:“大哥,我說真的,這時候上哪兒能買到船啊,隨便找個公園碼頭的地方撈一艘船都比去買一艘船來得靠譜。”


    事實上,夏暖最後這句話也是開玩笑的。


    現在乘船出門,簡直就是一個活靶子,以後不管去哪了都會被人盯著,完全是屬於活膩了的行為。


    “你要是實在不安心,想提前準備點什麽,我那還有台真空機,你們拿迴去把家裏吃的東西打包打包,省得迴頭真鬧洪災了,要轉移的時候不方便帶。”夏暖給出替代方案。


    剛才的那個經曆,讓項飛和蕭晃現在都需要找點事情做,他們就欣然接受了這個方案。


    下午的時候,雨下的更加大了,夏暖去陽台收桶的時候,胳膊被雨水砸得生疼。


    她剛把桶放迴去,就聽她家樓梯間那邊的門被人敲響了。


    來敲門的是早上來求救的中年女人和一個中年男人,看上去應該是她的丈夫。


    兩人都是眼眶紅腫的樣子,那個中年女人看上去精神都有些恍惚了。


    見夏暖開了門,中年男人就從門縫裏遞了一個平安結進來,然後啞著嗓子道:“這是我愛人自己織的,謝謝你們早上的幫忙。”


    夏暖有些怔住,然後接過了那個連流蘇都沒有,看起來非常簡單,隻垂了幾根紅繩下來的平安結,她的大拇指在中間紅色的“福”字上麵摩挲了兩下。


    中年男人勉強的拉扯出一個笑容,看著門內的夏暖:“見笑了,我家也沒什麽拿得出手的東西,不然也不會……”


    也不會就這麽放任孩子一個人在家,讓他跑出去衝了雨水。


    更不會讓他獨自一個人發燒,直到拖到無藥可救的地步才發現。


    說到這裏,中年男人忍不住哽咽了一下,然後就再也說不下去了。


    他昨天出去找零工,工作的那地方在老城區那邊,風一刮起來,空中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都有,連往外探頭都沒辦法做到。


    他被困在外麵迴不來,直到今天風停了才敢往家走。


    結果到家才知道,自己的孩子因為沒能及時送醫,人已經燒沒了。


    夏暖搖搖頭:“我們也沒幫上什麽忙。”


    夏暖把這個平安結下麵墜著的紅繩簡單的編成了一股辮子,和上麵的繩圈相連,套在手腕上就成了個簡單的手繩。


    夏暖把門打開了一些,和二人麵對麵道:“我很喜歡,謝謝。”


    將人送走後,夏暖站在樓梯口,低頭又撥弄了兩下手腕上的紅繩。


    “心裏難受?!!”


    夏暖迴頭,就看到牧豐站在高她半層的樓梯拐角處,手上也拿著一個紅色的平安結。


    “我都沒見過她兒子長什麽樣,難受什麽?!!”夏暖把衣袖往下扯扯,蓋住了那個手繩。


    人要是不想著自救,就算是神仙也難救迴來。


    十八歲的孩子?!!


    夏暖隻覺得可憐天下父母心。


    她從那個爛透了的地方逃出來,接受社會的毒打時,還沒這麽大呢。


    昨天下雨時,一群人衝出去淋雨的時候,不是沒人去拉他們的。


    其中有幾位聲音大得夏暖站窗口都聽見喊了,那個孩子就在樓下難道就聽不見?!!


    非要自己爹媽迴來把他扛迴家才行嗎?!!


    說句難聽的,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能為這種不作死就不會死的事情難受,那她高低得是個聖母癌末期的水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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