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好了,這張專輯之後,會讓“雋”漸漸退離主流的視線,而他自己,轉型成為一個創作型的音樂人。


    流量明星什麽的,從來不是他的目標。


    最重要的,他的想法得到了蕭航百分百的支持。


    一想到自己不管做什麽,身後都穩穩站著那麽一個人,杭思舟渾身充滿了幹勁。


    工作之餘,杭思舟也沒忘記繼續圍觀某老渣男的現況。


    如他所料,沒了蕭航,杭宏勝和宏勝進入了一個非常糟糕的狀態裏,據說現在他不光借不到錢,還被很多債務人追著跑。大家紛紛擔心宏勝突然破產,著急著要來拿迴自己的錢。


    顏嘉佑還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那對母女被趕出了杭家。


    被趕出去的理由很簡單,因為杭宏勝發現了杭家樂在微博上發的那些東西,覺得他們母女背叛了自己。


    杭思舟冷笑了一聲。


    果然,不管什麽時候,在老渣男心中,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妻子,兒子,隻要發現對方影響了自己,就會毫不猶豫的把人踢開。


    不知道這一迴,孤軍奮戰的他,還能撐多久。


    杭家樂大概沒想到自己在網上發的那些東西會給自己家帶來那麽大的影響,他還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做事全憑衝動。


    很快他發現,自己的衝動並不是每次都奏效,至少這一迴,他想去找杭思舟,質問他為何當初給自己出那些主意的時候,杭思舟再也不搭理他了。


    幾件事情相衝之下,田家柔隻能自己找上門來。


    害怕杭思舟不見她,田家柔特意在工作室門口蹲守。


    杭思舟怎麽會不願意見她呢?


    能看到對方的慘狀,他求之不得。


    田家柔比杭思舟想象中看起來要滄桑不少,完全沒有了以前的精致模樣,沒化妝,連頭發也是隨意紮了一個辮子。


    明明比申女士年輕很多,看起來已然有了一個五六十歲婦女的老態。


    杭思舟給她泡了一杯茶,女人握在手裏,嘴裏不停地絮絮叨叨著。


    她說自己已經快一周沒有好好睡覺了,成天生活在恐慌中,杭家樂也被影響的沒辦法好好學習。


    她又說自己好難受,這些年自己像是一個笑話,什麽都沒得到。


    杭思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確實。”


    女人麵上一呆,恨聲道:“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我已經這麽慘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


    杭思舟雙手交叉,放在桌麵上:“有件事我一直想要告訴你,我這邊的律師已經收集全了所有的證據鏈,這其中就包括你這麽多年給厲冰轉的錢,以及他拿了你的錢背地裏做的那些事情。”


    田家柔眼裏閃過慌亂,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但她還是強撐住鎮定:“既然這樣,那你為什麽不告我們,你可以把我們送進監獄!”


    杭思舟斂起臉上的笑意:“我會的。”


    說完,他起身要走,女人終於崩潰地衝到他身旁,跪下來求他放過自己。


    就算不放過自己,也求他看到血緣的份上,好好對杭家樂。


    杭思舟沒有接受道歉。


    這件事他和申女士一起忍了十多年,絕不是一句道歉,一句認錯可以原諒的。


    也許有人會聖母心發作,見對方如此悲慘,想要放人一馬。


    杭思舟不是這種人。


    “如果你當初趁虛而入霸占杭宏勝的時候心裏有愧疚,做小三生下私生子時候有愧疚,給我母親寄那些東西的時候心裏有愧疚,也許今天結局會不一樣。”


    “但你都沒有,所以今天的一切——”


    杭思舟站起身,麵無表情地說:“都是你應得的。”


    “你做了,就該承受後果。”


    -


    時間就這麽不快不慢走到了十二月下旬。


    這一天,杭思舟在工作室裏忙到九點多,迴到家吃了點宵夜,又突生靈感,推門要去樓下。


    手搭上門把手,腰被某人從後麵勾住了。


    “不累麽?”蕭航貼著他的後背問。


    杭思舟點了點腦子:“這裏不累,想再做點什麽。”


    蕭航:“我陪你。”


    杭思舟眨了眨眼:“你不累麽?”


    蕭航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胸膛上:“和你在一起,這裏永遠不累。”


    這種話,聽再多迴,心髒都會不受控的加速跳動。


    作為一個任何時候都不想“認輸”的人,杭思舟在心裏琢磨著要說些什麽讓蕭航也感動一下。


    這時,申女士打來電話,中止了他的“攀比心”。


    原來,遠在國外的申女士也知道了杭宏勝的慘狀,但她距離遠,很多細節都不清楚。


    “遊街抗-議?”申敏雲十分驚訝。


    杭思舟說:“對,宏勝已經拖欠了工人半年工資了,這一次工人們都受不了了。”


    申女士怔了怔:“可是宏勝不是這一兩個月才出問題麽?”


    杭思舟伸了個懶腰,看向窗外:“每一場雪崩都不是突然行成的,宏勝早就有問題了,隻是這些年一直拆拆補補,勉強維持住了表麵的興盛。後麵蕭航撤資,加上他投標失敗,資金無法迴籠,窟窿越來越大,到現在已經完全沒辦法填上了。”


    申女士雖然一直希望杭宏勝遭報應,但聽到公司變成這樣,還是有些難受。


    杭思舟安慰她:“媽,他怎麽樣都跟你無關了,你現在過好自己的小日子最重要。”


    提到“過日子”,申女士立刻開心起來。


    申女士和她的學長相處愉快,已然開始動手申請綠卡了。


    杭思舟本就在那邊有定向投資和房產,這一切對於她來說是很簡單的一件事。


    說完綠卡的事情,申女士兀地語調一轉,帶著羞澀說:“你叔叔今天和我說了一件事——”


    杭思舟掩住電話麥克,轉向一直在旁邊聽著他和母親聊天的蕭航:“叔叔向媽媽求婚了。”


    蕭航彎起唇,兩人交換了一個快活的眼神,杭思舟繼續申女士打電話,蕭航則站在一旁看著他。


    “這是你自己的人生呀,我雖然是你的兒子,也不應該幹涉你。”


    杭思舟眯起眼,聽著母親在電話裏描述被求婚的場景,心底生出莫名的羨慕來。


    他為母親高興,艱難走了半程人生,終於遇到一個願意珍視她的人。


    但在某個小小角落裏,又有些小小的難過,他和蕭航因為以前的一些誤會,一直都沒有一個正兒八經的求婚。


    現在一切順遂,不應該再去糾結那些過去缺失的東西了。


    所以那低落的情緒隻流轉了一個眨眼的瞬間,很快被濃濃的激動之情蓋住。


    -


    很快到了聖誕節這一天。


    老曹又有新的學術研討會要去,這次的研討會在理城,一個國內知名的,四季如春的城市。


    正好也是周末,康穎便帶著蕭知涵一起去了。


    杭思舟自然是不會有意見的,他的新專輯到了最關鍵的最後階段,確實也無暇分心去陪孩子過聖誕節。


    杭思舟在樓下的工作室裏待了整個下午。


    結束工作的時候,他習慣性走到窗邊拉上窗簾,視線向外,立刻頓住了。


    窗外,雪花紛紛揚揚。


    很多年不下雪的晏城,竟然……下雪了。


    身後傳來開鎖的聲音,蕭航下班迴來了。


    杭思舟站在窗邊,微笑看著男人走過來。


    兩人並肩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外麵鵝毛般的大雪。


    杭思舟:“我本來約了搬家公司明天來搬家,現在看來要往後推兩天了。”


    蕭航:“那就推後兩天。”


    杭思舟:“我約了整理師,到時候讓她好好整理一下我們的新家。”


    蕭航:“好。”


    杭思舟:“向勁說搬了新家得請客,到時候你有空做飯嗎?”


    蕭航:“提前安排好的話,可以。”


    所有問題都得到了滿意的答案,杭思舟還是忍不住撞了一下蕭航的肩膀:“你怎麽什麽都說好,你就沒有一點自己的主意嗎?”


    蕭航突然轉身過來:“我有。”


    杭思舟狐疑地看著他:“你有什麽?”


    蕭航從口袋裏摸出一個盒子,暗紅色,絨麵,方方正正。


    杭思舟心跳如擂鼓,張大了嘴巴:“你這是——”


    不用他問,這盒子裏裝的什麽已經清清楚楚了。


    蕭航打開盒子,杭思舟絲毫不意外地看到了裏麵裝著的一枚製作非常精美的精致。


    蕭航:“我缺你一次求婚。”


    杭思舟口是心非道:“我們都結婚了,這些沒必要——”


    蕭航:“不,你需要。”


    杭思舟眼裏閃過動容。


    他知道蕭航為什麽會說“他需要”。


    申女士說起她被求婚的時候,他想到自己和蕭航是直接結婚的,當時去登記之前,他還想過要不要討論徹底玩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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