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航洗完碗後,杭思舟也順手洗了一下手,此刻兩隻手全部都是濕的。蕭航顯然未料到杭思舟會這麽做,瞬間睜大了眼睛。杭思舟挑釁地抬了抬眉:“幹嘛,難不成隻能你戲弄我,我不能還手嘍?”蕭航將他的兩隻爪子掰下來,盯著他看了好幾秒,才一字一頓說:“可、以。”就是這聲音,怎麽聽怎麽帶著一股咬牙切齒的味道。杭思舟心情一下子變好了。廚房門外,申敏雲抱著快遞盒悄步退開,留廚房裏的兩人繼續在那笑鬧。滿意扳迴一城後,杭思舟迴到客廳,聽到母親房間裏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便推門進去。“老媽,你”聽到他的聲音,申女士立刻蹲到地上將一塊紅色的布塞迴快遞箱子裏。但杭思舟比她想象的快更多走進來。“媽,這不是結婚時候要用的床單麽?你買這個做什麽。”他的目光轉到快遞箱子上的寄件人時,瞳孔兀地一縮:“她給你寄這個做什麽?”麵對著杭思舟的盤問,申敏雲先是想要轉移話題,後麵見實在是瞞不住,才將實情說了出來。原來,這是她結婚時候的舊床單。當時離婚搬走的時候,她留了不少東西在老房子裏。後來,住在房子裏的那個女人每個月都會給她寄一件東西,這個月恰好寄的是這條床單。這簡直就是赤衤果衤裸的羞辱。每個月,寄過來一件東西,耀武揚威,提醒著你,現在她是那個房子的女主人。她是winner。你隻是個loser。見兒子黑著臉站在那不說話,申敏雲上前兩步:“好了,換個思路想,這些東西也都是我買的,她一樣一樣給我寄迴來,也省了我不少錢對不?”杭思舟死死咬住牙根,才能忍-住不讓眼裏的酸意翻滾出來。怪不得申女士這麽多年依舊耿耿於懷,任誰被前夫的現任這邊挑釁,都不可能坦然笑之去麵對。外麵蕭航的腳步聲已至門口,申敏雲擦了擦眼尾,抓住杭思舟的手,笑著說:“下次迴來的時候,記得帶涵涵呀,一陣子不見,她一定又高了。”話音落,蕭航正好走到門口,順著點頭應了。見杭思舟站在那,雙唇抿得緊緊的,一直不說話,蕭航叫了一聲他的名字。沒反應。蕭航看了一眼申敏雲,申敏雲滿臉擔憂地看著杭思舟,他微微蹙眉,喊了一聲“老婆?”不料,還是沒反應。昨天他這麽叫的時候,杭思舟氣得都要爆炸了。蕭航走進來,去抓他的手。指尖觸碰到的瞬間,杭思舟突然抬起頭,對著他母親笑了一下:“知道了。”申敏雲的視線落到了兩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見他們小夫夫感情這麽好,她總算放了心。作為一個婚姻失敗的人,沒什麽比看到自己的孩子生活幸福更高興的了。-坐在車上,杭思舟臉黑的比天際邊黑沉沉的烏雲都沉。想起剛才母親難受的模樣,杭思舟心裏跟吞了針一樣的難受。不行。他必須迴那邊去看看,不能白白讓申女士被這麽欺負了!“在前麵停下車。”蕭航聞言,側頭過來看他:“你要去哪,我送你。”杭思舟板著臉:“不用,我去辦一點自己的事情,你在前麵路口放我下車就行了。”蕭航指了指天際邊:“馬上要下雨了。”如果給所有人排序,蕭航是杭思舟最不想讓其知道自家那些亂七八糟事情的那個人。再者,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剛才在母親那邊看到看到的那條紅色床單,說話口氣也變得有些衝:“我這麽大個人了,難道還會迴不了家?”好意一再被拂,蕭航也不是那種會拿熱臉貼冷屁1股的人。黑色轎車很快靠邊停了下來,杭思舟推開車門,頭也不迴地衝進濃濃夜色裏。-風更大了。黑沉沉的天上,一顆星都沒有。暴雨將落。杭思舟邁著大步,沿著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小徑往裏走。門口的保安看到他,先是怔了一下,杭思舟轉頭過來用眼神詢問時方才將門打開。看著人-大步走進去,保安臉上露出疑惑。這都兩年多沒出現的人,怎麽突然迴來了?杭思舟進屋的時候,恰好他父親杭宏勝從樓上下來。父子兩人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杭思舟很快移開視線,沒什麽表情地往裏走。杭宏勝喝住他:“平時不迴來,迴來了看到人也不叫,你媽就是這麽教你的?”杭思舟倔強地抬起頭:“起碼比你媽教得好一點。”杭宏勝:“你”這直接戳了他的軟肋。與所有人認知裏的都不同,作為續弦所生的小兒子,杭宏勝並非他父親最曙目的兒子。無奈後麵他父親鍾愛的大兒子意外離世,無奈之下隻得將所有產業給了小兒子。怨恨的種子一直埋在那裏,所以一旦他接手杭家的生意後,立刻將自己的公司改名成為宏勝集團。這也多少影響了他自己的很多觀念。比如說,相對於原配生的大兒子,他明顯更寵愛後麵那個老婆生的小兒子。杭思舟這麽一句話,對他來說算是左右開弓,給了他兩個巴掌。杭宏勝深吸了一口氣,冷著臉對杭思舟說:“你這麽大了,說話做事最好過過腦子,要為自己負責!”“如果你所說的負責,是放任現任不停羞辱前任,”杭思舟短暫停頓了一下,再開口,聲音冷如刀刃,“我想,我還是不要聽你的比較好。”杭宏勝:“你”杭思舟懶得再搭理他,轉身走上了樓。杭思舟推開曾經臥室的門。裏頭空蕩一片,書桌,衣櫃,貼在牆上的掛畫全都沒了,就連他從小睡到大的床,也被搬了出去。這房間空的,仿佛,從來沒有人在裏麵住過。杭思舟用力咬了下唇。知道那個女人的惡行後,他已做了很多心理建設,卻沒想到那女人竟能可惡到這種地步。連他的房間也不放過。隔壁房間傳來哈哈哈的笑聲,杭思舟眉頭緊蹙,退出房間,敲開了隔壁的門。住在隔壁的正是那女人生的孩子,叫杭家樂。杭家樂看到他,堆滿肉的胖臉上滿是戒備:“你幹什麽?你不是說你永遠不會再來這裏了麽?”杭思舟一肚子氣,正欲發作,餘光裏看到了杭家樂身後,擺放在書架上的一個白色小兔。杭思舟眼瞳一顫。意識到自己失憶後,他搜索了住的那個房子,除了找那些照片外,還翻找了一些自己的私人物品。這其中,就有被杭家樂擺放在書架上的樂高小兔。這是他初三畢業去樂高公司玩的時候,樂高設計師專門為他設計的。是這個世界獨一無二的,專屬於他的小兔子。那天,杭思舟沒找到這個小兔子。當時還以為,過去的時間太久,小兔子已經遺失了。沒想到,不是遺失了,是被人偷了!“果然,有什麽樣的媽,就有什麽樣的兒子。”杭思舟在男生中雖不算高,但當他不笑的時候,自帶一種淩人的氣質。杭家樂被他震得連退了兩步,結巴道:“你、你什麽意思?!”“做媽的偷別人丈夫,做兒子的偷別人玩具,”杭思舟睥著杭家樂,“我的小兔子,還給我!”明白杭思舟話裏的諷刺後,杭家樂滿臉通紅:“這是阿姨打掃你房間時丟掉的,我沒拿!一個破樂高,誰稀罕了!”見杭思舟還是冷冷看著他,杭家樂猛地轉身,從書架上拿下那隻樂高小兔,啪地丟到了地上。積木搭建的小兔子哪裏經得起這麽被折騰,一落到地上就散開了。杭思舟臉色更沉:“撿起來。”“我不!”杭家樂縮了縮身體,嘴巴一扁,正欲如以前那般用哭鬧來贏得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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