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小白的形容,我推斷那人應該是繼王妃的侄女,顧家人不會無緣無故到金州,還拿望遠鏡偷窺。」閻向恆蹙眉,對小白的論斷深表懷疑。


    按規矩說,盡管繼王妃並非他的生母,他還是應該稱繼王妃為母妃,但是打從一開始,他的父王就不許他這麽稱唿,他自然也就從善如流,不勉強自己了,本以為繼王妃近年安分了一些,沒想到如今又出狀況。


    他完全可以肯定,顧佩璿莫名其妙突然出現,絕對是來破壞他和婉兒的婚禮。


    一路平靜的迴到狀元府,沒有任何突發事件,然而閻向恆深信顧家人一定有什麽目的,就算對方目前沒有行動,那也隻是暫時的,尤其是再過不到二十日,就是他和宋清婉成親的日子。


    將宋清婉送迴她的院子,他不放心的又叮嚀一遍,才迴王府去。


    王府早已布置妥當,到處都能看見雙喜紅字,所有的家什布置也全都換成了喜慶的紅色,如今就等著新娘子的到來。


    閻向恆一進到書房,立即分派了數名暗衛前去攬玉閣,一些人負責確認來人的身分,查探目的,另外幾個則負責監視,隨時迴報動靜。


    另一邊,宋清婉迴到房裏,馬上抱著精神有些不濟的小白迴到空間,她憂心的問:「小白,你還好嗎?」


    「主人,小白可能壓製不住修為了。」小白奄奄的說。


    「小白,閉關吧,我不想你為了給我撐場麵而危害到自己,對我來說,你是最重要的。」她抱著小白,心疼的撫順它的毛。


    小白心裏感動,也有不舍和不放心。「主人,小白這次閉關,短則十數年,長則可能數十年,甚至……」數百年。


    「嗯,我知道,不用擔心,我不會有事的,我會等小白出關的。」


    小白眼神複雜的望著主人,閉關對它來說隻是一閉眼一睜眼的事,可是對外麵的人來說,那是漫長的時間,主人不能修練,有可能它這一閉關,再睜眼,就是主人的來世了。


    「小白,去吧,我知道修為壓製太過會遭到反噬,輕者降階,重者可能毀了道基,我不能讓你出事。」她貼著小白的臉蹭了蹭,溫柔的說著。


    「主人……」


    「走,我送你過去。」


    宋清婉抱著小白一個瞬移來到最深處,這是她在空間才能做到的事。


    她仰頭望著半空中那座浮空島,周圍雲霧繚繞,讓人看不真切,那是空間最後出現的地方,也是她唯一無法踏足之地,除非修為到金丹期,否則會被周遭那看似平靜,實則充滿空間亂流的雲霧給撕裂,就算她是空間的主人也一樣。


    空間很大,很多地方她至今也沒來得及涉足,所以對這樣一個「禁地」她並不在意,若非小白要在這裏閉關,她都快把這座浮空島給忘了。


    她放開手,小白淩空而立,與她對望。


    「主人……」小白欲言又止。


    「去吧,我等你。」她對著小白嫣然一笑。


    她保持笑容目送小白一步三迴頭,直至小白的身影消失在雲霧中,她又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將成熟的作物收進倉庫,又在空間發了一會兒呆才離開。


    梳洗過後,她便累極的撲到床上補眠,睡過了午膳時間,直到未時末才因為饑餓醒了過來。


    她摸了摸肚子,讓秋桂送了些點心過來,填飽肚子後,才又懶洋洋的往軟榻上一窩,不期然的想到那位偷窺的姑娘。


    年紀比她小,繼王妃的侄女……


    雖然她不知道為什麽顧家長年來從不涉足金州,但對於一向避金州遠之的家族,在這個時間點突然有人來到這裏,還是個正值適婚年齡的姑娘家,若非她對小白的「識人之明」有信心,她都不相信對方沒有惡意。


    她能想到的就是那些狗血的橋段,無非就是大家小姐以各種手段來勸退她這個小家女。


    溫和一點的手法,就是挑撥兩人的感情,或者製造各種鄙視瞧不起讓小家女自卑自覺配不上男主角,再不然就是甩張支票……哦,這是古代,甩銀票讓小家女離開不要再糾纏男主角。


    暴力一點的方法,綁架啦、以家人威脅啦,再殘酷一點的話,就是讓人輪奸了小家女,或者幹脆殺了。


    不過既然小白說沒有惡意,那就不必在意,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沒必要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弄得草木皆兵。


    想通了之後,她伸了個懶腰,便將這件事拋到腦後。


    接下來幾日,她偶爾和閻向恆出門逛逛,有時到城郊的莊子跑馬野炊,有時到實驗田給予一些紙上談兵的技術指導,或者在閻向恆的帶領下到水泥廠和玻璃廠參觀,待嫁的日子過得挺充實的。


    萬幸的是這裏似乎沒有婚前不能見麵的習俗,也沒硬要她在待嫁的日子裏待在閨閣中不能外出。


    就這樣過了十日,這日一早,一封請柬送到了狀元府。


    「明日巳時,吉祥酒樓芙蓉閣?」宋清婉用食指輕點著請柬,嘴角勾起一抹淺笑,她不想理會,結果人家卻真的是衝著她而來。


    不知道到時候會有什麽樣的狗血情節,她能說她很期待嗎?


    「宋姑娘?」


    宋清婉一踏進吉祥酒樓,一名女子便上前攔住了她。


    「我是。」宋清婉點頭,想必這是那位顧家小姐身邊的丫鬟吧。


    「奴婢秋水,小姐已等候多時,請跟奴婢來。」


    「等候多時?」宋清婉挑眉輕嘲,請柬上寫明巳時,這會兒還有小半刻才到巳時呢。「顧家的時辰算法和金州不一樣嗎?」


    秋水一愣,旋即福身致歉。「是奴婢不會說話,請宋姑娘恕罪。」


    「帶路吧,別讓你家小姐久等了。」宋清婉也不想和一個下人計較。


    跟著秋水上到三樓,來到芙蓉閣的包廂,包廂外有另一個丫鬟守著,看見她們便敲了敲門,輕聲道:「小姐,宋姑娘到了。」說完,便將包廂門打開。「請宋姑娘單獨進去。」


    「小姐……」陪同前來的春蘭、秋桂一臉不放心。


    「無事,你們就和她們留在外頭,有什麽事我會喊你們的。」宋清婉讓兩人留下,自己走進包廂,門立即被關上。


    門內,豎著一隻屏風,用來隔絕門外人的窺探,繞過屏風,宋清婉就看見一位姑娘立在圓桌旁。


    第一眼看見顧佩璿,宋清婉腦海裏浮現一大串形容美人的成語,什麽沉魚落雁、閉月羞花的,連她同樣身為女子都忍不住驚豔了一下。


    「多謝宋姑娘應邀前來,請坐。」顧佩璿一雙水眸盈盈的望著她,雖然已經觀察了幾日,但是當真麵對麵,感覺還是有差別的,宋清婉仙姿玉色,渾身清靈氣質宛如世外仙人,就算自己貌美更勝一籌,如今一比也是相形失色。


    「顧姑娘客氣了。」宋清婉坐到她對麵的位子,開門見山的問:「不知道顧姑娘此次相邀,有何指教?」


    顧佩璿想到自己為何來到金州,想到這幾日所看到的,想到自己的決定,心下一酸,眼裏浮上淚霧,趕緊深吸了口氣壓抑下來。


    宋清婉見狀眉頭微微一蹙,這是什麽節奏?不過是問一句話,這就要哭了?難不成今天她遇上的是一朵白蓮花?


    「對不住,讓宋姑娘見笑了。」顧佩璿有些赧然,拿出帕子拭去眼角的濕潤。


    「我從小就是個愛哭的,雖然很努力想改掉這個毛病,可是效果不太好。」


    宋清婉微挑眉,似乎和她想的有些不同呢。「無妨,每個人都難免有些小毛病。」她微微一笑,再次將話題導迴正題,「不過我還是想知道,顧姑娘邀我來此,所為何事?我與顧姑娘應是不曾見過麵吧。」


    「是不曾見過,我隻是……想見見你,我……」顧佩璿眼淚掉了下來,趕緊擦了去,繼續道:「我這次來,其實是想要破壞你和世子的。」


    宋清婉一愣,這顧姑娘……


    「我這幾天都在偷看你們。」顧佩璿紅著臉,不好意思的低下頭。


    宋清婉見狀,莞爾一笑,這人完全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這性情竟是意外的……


    純真、直率,讓她當真討厭不起來。


    「以前我從來不曾見他笑過,總是冷著一張臉,雖然我很喜歡世子,可是還是難免有些怕,可是他和你在一起時,看起來那麽快樂,很幸福的樣子,那是完全不同的世子,是我不曾見過的,你們看起來是那麽相配,我突然覺得,自己的打算是個笑話……」好不容易止住的淚水又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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