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昭武十三年四月初六,即魏將樂弈斷定秦軍很有可能是聲東擊西,遂立刻派人前往頻陽提醒白方鳴莫要貿然斷秦軍後路的當日,他來到臨魏城內,將這件事稟告司馬安。


    恰巧,此時桓王趙宣剛剛率領北一軍抵達臨魏一帶,親自來到臨魏城內拜訪司馬安。


    事實上,司馬安才是河西戰場從始至終的魏軍主帥,按照他曾經的性格,是絕對不會放權給樂弈這個‘外人’的,哪怕樂弈是受天策府之命而來,司馬安也得先試試這個樂弈再說——除了測試樂弈的統兵水準外,還要測試樂弈行軍打仗的準則。


    隻不過嘛,司馬安如今年紀也大了,很多時候精力都跟不上,因此也就隻能讓樂弈暫時代他執掌一部分河西軍了。


    不過話說迴來,畢竟樂弈乃是聲名遠揚的前韓國名將,並且又參與了覆滅齊楚越三國的戰爭,因此,司馬安對樂弈的統兵才能倒是頗為認可的。


    正因為這樣,當樂弈向他提出秦軍或有可能是聲東擊西、看似欲取臨魏實則卻是圖謀頻陽時,司馬安嚴肅地思考了這個可能性。


    甚至於,還邀請樂弈與桓王趙宣二人,一同前往窺探秦軍的營寨。


    秦軍的營寨,就建在臨魏西側距離城池大概四十裏的位置。


    當司馬安領著樂弈與桓王趙宣遠遠窺視秦軍營寨內外的動靜時,他們看到這座營寨差不多已經建成了,但那些秦軍士卒們,仍然在用馬車拉運著圓木。


    這些木材,可不是就近運來的,因為當重泉棄守之後,樂弈在撤軍的途中就放火燒毀了沿途的樹林,這使得秦軍隻能從較遠的地方去砍伐林木,用於建造營寨或者打造攻城器械。


    “秦軍……當真如樂將軍所言,隻是佯攻臨魏城麽?”


    在遠遠觀望了一陣後,桓王趙宣皺著眉頭說道,因為他隱隱看到秦軍營寨內已有不少井闌車。


    倒是趙宣身旁的參將周昪搖搖頭說道:“殿下,秦軍縱使打造井闌車,亦不能肯定他們就一定會攻打臨魏城,這些井闌車,同樣可以用作攻打頻陽。”


    聽聞此言,樂弈用讚賞的目光看了一眼周昪,待點點頭後說道:“這位將軍所言極是,這些井闌車確實有可能用於攻打頻陽,不過,樂某更傾向於另外一個猜測,即這些井闌車,是秦軍故意做給我等看的,目的就是為了讓我方相信他會攻打臨魏……”


    說罷,他朝著秦營方向努了努嘴,略帶幾分冷笑地說道:“此地距離秦營,不到兩裏,且放眼之處一馬平川,倘若是我魏軍,在這個距離必定能發現敵軍在外窺視,可是迄今為止,還沒有任何一支秦軍騎兵過來騷擾,仿佛秦人根本不在意我等的窺視,這不符合常理。”


    “這倒是……”


    周昪臉上露出幾許驚訝之色,眯著眼睛目測著己方與秦營的距離。


    而此時,司馬安深皺著眉頭,思考著樂弈的話。


    他坐鎮河西郡十餘年,跟秦國的軍隊多次交手,彼此也算是老相識了,縱使司馬安如今年紀大了,思維反應都及不上當年,但判斷事物的能力卻仍在,他當然明白樂弈是對的。


    以秦軍的能力而言,實在無法相信他們會忽略兩裏距離外的敵軍。


    更別說,他們在前來此地的途中,就曾遇到一隊巡邏的秦軍騎兵,雖然當時那隊秦軍騎兵因為人數過少的關係而主動退卻了,但算算時間,按理來說也應該將他們的動向稟報秦營內的秦將們了。


    正如樂弈與司馬安所判斷的,他們這次,確實是被秦軍故意放進來的。


    事實上早在一刻辰之前,秦軍主帥武信侯公孫起便收到了巡邏騎兵的稟報,得知有一隊魏騎向他們的營寨而來,人數大概三四百騎左右。


    當時公孫起思考了片刻,便斷定這必定是魏軍的將領們企圖窺視他秦軍的營寨——畢竟那三四百騎兵總不至於是為進攻他秦軍大營而來的吧?


    於是,公孫起將計就計,命令營內的騎兵們暫時莫要去驚動那隊魏軍騎兵,他希望讓那些魏軍騎兵,尤其是其中的魏將們,看到一些會誤認為他們將攻打臨魏城的線索。


    比如說那些縱使在幾百丈外亦較為顯眼的攻城井闌車。


    倘若不是別有意圖,按理來說這種攻城兵器在打造完成後,是要用青布之類的遮掩物遮蓋起來的,防止守城方提前得知情況,做好相應的準備。


    就在司馬安、樂弈、桓王趙宣一行人子在遠處的土坡上遠遠窺視秦營時,在秦營東側的警戒哨塔上,公孫起還有聞訊而來的秦王囘與大庶長趙冉,亦在眺望著遠處的魏軍。


    就像樂弈所說的,縱使隔著兩裏地,可是在三四百魏軍騎兵紮堆於一處的情況下,秦軍竟不能發現遠處的敵情,那除非秦軍士卒們個個都是瞎子。


    “差不多了。”


    估摸過了半柱香左右,武信侯公孫起下令道:“來人,命「許止」率千餘騎兵,驅逐遠處那些魏騎!”


    聽聞此言,秦王囘頗感些意外,問道:“武信侯不是要借此蒙蔽魏軍們,何故又要急著將其趕走?”


    公孫起聞言拱手迴答道:“大王,臣摸不準那樂弈是否在那些魏軍騎兵當中,此人極為狡智,兼之又經驗豐富,他見我軍遲遲不派騎兵驅逐,必定心生懷疑,進而疑心於我軍是否是故布疑陣,是故,臣才要派騎兵驅逐,令其難以判斷。”


    “原來如此。”秦王囘恍然大悟。


    片刻之後,秦營門戶大開,一隊騎兵迅速竄出營寨,朝著遠處司馬安、桓王趙宣與樂弈等人所在的位置飛奔而去。


    見秦軍派出至少一千名騎兵出營驅逐自己等人,司馬安立刻下令撤退。


    畢竟秦國的騎兵實力亦不弱,那皆是秦國與西羌、義渠等異族發動戰爭的主力軍,雖然說己方這邊也有三四百騎兵,但司馬安還沒自大到這三四百魏騎可以擊敗秦軍千餘數量的騎兵。


    不得不說,這千餘秦軍騎兵的出擊,讓桓王趙宣與周昪有些吃不準了——片刻之前,他們還很認可樂弈的判斷,畢竟他們也覺得秦軍不至於對他們的窺視視若無睹,沒想到,隻是過了片刻,秦軍便派出了千餘騎兵。


    不過當在途中說到這個話題時,樂弈依然相信自己的判斷,他覺得,那千餘騎兵之所以會離營出擊,亦隻不過是武信侯公孫起故布疑陣而已。


    以他戎馬半生的經驗來說,碰到像武信侯公孫起這種級別的敵將,一定要相信自己最初的直覺與判斷,因為隨後的判斷,其實其中混雜許多敵將故意釋放出來的‘假情報’,相比之下,最初的直覺與判斷其實準確性更高。


    見樂弈執著己見,司馬安沒有多說什麽,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年紀真的大了,以至於再也無法像年輕時那般迅速做出判斷,不過,他認可樂弈那有關於「最初的判斷」的觀點。


    畢竟司馬安年輕的時候,也一樣憑借自己的直覺多過基於已知情報而得出的‘最佳策略’——這裏的直覺,其實可以理解為是長年累月積累的經驗,使得他們能在相似的處境下立刻做出最優的抉擇。


    想了想,司馬安對樂弈說道:“派人一天十二個時辰盯著秦軍的一舉一動。……倘若秦軍果真襲擊頻陽,那麽定然是白方鳴那廝欲斷秦軍後路卻遭到了秦軍的伏擊,若打探到接接下來幾日,有頻陽一帶的魏軍與秦軍廝殺,便可斷定秦軍十有八九欲偷襲頻陽。介時,請桓王率軍支援頻陽,至於樂弈將軍,則率軍襲了這座秦營,且順勢奪取重泉。”


    看著眼前這位發須皆白的老將,縱使高傲於樂弈,亦忍不住有些感慨,感慨於眼前這位將軍,倘若他能年輕十歲,必定能夠親身指揮這場戰事,而不至於像眼下,隻是出個城對秦軍營寨窺探了一番,就讓這位老將軍臉上布滿了倦色。


    “……待迴城後,我會叫季鄢、樂逡二人率我河西軍的騎兵助你一臂之力,希望樂將軍莫要辜負陛下對你的信任。”司馬安正色說道。


    “遵命!”


    樂弈抱拳應道。


    他沒有說什麽「司馬將軍」這種話,因為在他看來,這未免有點‘得了便宜賣乖’的嫌疑,畢竟司馬安又不是與他親近才將河西騎兵交給他。


    還是那句話,倘若司馬安年輕十歲,他絕對隻會讓樂弈負責某座城池的防務,而不會將整個大局托付給樂弈。


    像他們這種驕傲的人,相信自己更多過相信友軍。


    因此,樂弈隻說了一句「末將定不負陛下信任」,讓司馬安滿意地點了點頭。


    待返迴臨魏城後,司馬安立刻喚來季鄢、樂逡二將,讓後者協助樂弈。


    而樂弈,則叫季鄢、樂逡二將派騎兵日夜監視秦軍營寨的一舉一動。


    而與此同時在頻陽城內,守將白方鳴與龐猛二人,正在為誰前往襲擊秦軍的後路而爭論不休。


    正如武信侯公孫起所判斷的那樣,由於司馬安的性格所致,河西軍的兵將們更傾向於主動出擊,自從前兩日得知重泉縣棄守之後,白方鳴就在等待著秦軍接下來的行動:到底秦軍是進攻他頻陽,還是進攻臨魏。


    倘若進攻他頻陽,那麽他就堅守城池,反正當時梁山以南還駐紮著桓王趙宣的六七萬北一軍,秦軍斷然不可能在短時間內攻陷他頻陽。


    倘若秦軍進攻臨魏,那麽,他也想嚐試看看能否截斷秦軍的糧道。


    畢竟秦軍素來缺糧,他若成功截獲秦軍一批糧草,那簡直就好比用刀在割秦人的肉,要是多截幾迴,搞不好河西的秦軍就因為斷糧而提前崩潰了。


    所以說,截糧這種事雖然風險很大,但是收獲也很大,尤其是像秦軍這種日常性缺糧的敵人來說。


    兩日後,白方鳴便得知了秦軍的決定,得知秦軍揮軍臨魏,在臨魏城西大概四十裏處的地方建造了營寨。


    當派出去的斥候騎兵打探到十幾二十萬秦軍浩浩蕩蕩趕赴臨魏,使得重泉縣並無多少防守兵力時,白方鳴心下大喜,認為時機來到,便與副將龐猛一合計,決定偷襲重泉,切斷秦軍的糧道。


    不過,龐猛雖然支持他的決定,但卻要求他來帶兵,這讓白方鳴頗為擔心。


    要知道,龐猛雖然是他河西軍的猛將,論個人武藝就連白方鳴都不是前者對手,但遺憾的是,龐猛多勇武而少謀略,論臨機應對遠遠不如他。


    是的,事實上白方鳴亦考慮到了偷襲一事的風險,甚至於,他也想過秦軍不取他頻陽而攻臨魏,這是否是為了賺他出兵偷襲的詭計,但考慮到若是能重新奪迴重泉縣能讓他魏軍取得大量優勢,白方鳴這才決定涉險。


    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肯讓龐猛率軍前往,因為萬一秦軍布下了埋伏,龐猛絕對反應不及,很有可能在秦軍的伏擊下全軍覆沒。


    當然了,這些實話肯定是不能告訴龐猛的,否則這莽夫為了證明自己,肯定死活要率軍前往,於是,白方鳴就假稱是自己心癢難耐,好說歹說,許下了幾車上黨烈酒作為酬謝,這才勉強說服龐猛代他守在頻陽縣。


    四月初七,即司馬安、樂弈、桓王趙宣等人窺探秦軍營寨的次日,頻陽守將白方鳴率領兩千騎兵、五千步卒,火速趕往重泉縣。


    在一番急行軍後,終於在當天的傍晚前,來到了重泉縣北側大概二十裏處。


    這個距離,已經足夠白方鳴於當晚對重泉縣發動偷襲。


    叫麾下士卒們在附近的林中歇息了一陣,吃飽喝足後,白方鳴下令向重泉縣進兵。


    待等白方鳴率領著麾下河西軍悄無聲息地摸到重泉縣的東北角時,此時已是戌時三刻前後,重泉縣一片寂靜,唯有城門樓附近才有些許光亮,隱約能看到有些秦軍士卒在城上來迴走動,至於其他距城門樓較遠的城牆,則一片漆黑。


    『……』


    看著近在咫尺的重泉縣,白方鳴皺起了眉頭,隱隱感覺有點不對勁。


    他捫心自問,倘若他是駐守重泉的秦將,得知北邊的頻陽駐紮著數萬魏軍,他會粗心到在重泉與頻陽的途中不設下暗哨的地步麽?


    還是說,駐守重泉的秦將,其實是個蠢材?


    這兩者,到底哪個可能性更大?


    “將軍,不下令襲城麽?”有部將低聲詢問白方鳴道。


    白方鳴擺擺手,示意那人稍安勿躁,他仔細盯著遠處約兩百餘丈遠的重泉縣,旋即又朝著北城門與東城門兩個方向的夜幕看了一陣,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撤!”他果斷地下令道。


    然而,就在他麾下魏軍不明所以地順著來路撤退時,忽然間附近不遠處的林中對天射升三支火箭,旋即,有不計其數的秦軍從北城門與東城門兩個方向殺了過來。


    “殺!”


    那些秦軍士卒大聲呐喊聲,朝著魏軍殺來。


    見此,白方鳴斷定自己中了陷阱,立刻撤兵,為了防止秦軍趁亂襲他麾下軍隊,他親自帶兵斷後。


    可沒想到的是,在他們來時的路上,竟然亦有秦軍埋伏,甚至於到最後,四麵八方皆是秦軍,不知究竟有多少人。


    在四麵受敵的情況下,白方鳴唯有率領麾下士卒拚死突圍,但奈何這一帶的秦軍實在是太多,以至於他突圍了好幾次,都沒能成功。


    眼瞅著麾下的兵將損傷巨大,白方鳴心如刀割。


    苦苦鏖戰了兩個時辰,白方鳴此番帶來的約七千步騎,便已折損過半,甚至幸存的魏卒,亦恐怕難以支撐過久。


    幸運的是,天空中的烏雲遮蓋住了月亮,使得秦軍對魏軍的圍殺暫時停了下來。


    但白方鳴明白,這種好運並不會伴隨他多久,最多明日,待等天明時分,秦軍就會再次組織圍殺。


    而問題是,眼下黑燈瞎火的,他也沒辦法率領士卒突圍。


    苦熬了一宿,待等次日天蒙蒙亮,白方鳴召集麾下殘部,準備最後一次突圍。


    但遺憾的是,秦軍仿佛是算準他會在天明時分強行突圍,早早就做好了準備。


    就在白方鳴因為始終無法突圍而倍感絕望之際,援兵忽然殺到。


    原來是他的副將龐猛,他收到了樂弈的書信——確切地說,是樂弈的書信送到頻陽後,龐猛閑著沒事拆了樂弈派人交給白方鳴的書信,意識到白方鳴此番率軍偷襲重泉縣很有可能遭到秦軍伏擊,便連夜提兵趕來救援,總算是在天亮前趕到了重泉一帶。


    見援軍殺到,白方鳴麾下的魏軍士氣大振,與龐猛軍會兵一處,拚死殺出重圍,帶著敗兵逃迴頻陽縣。


    而此時,因為昨日後半夜的時候,武信侯公孫起在得知「成功伏擊魏將白方鳴」的消息後便立刻派將領「邊績」率軍夜襲頻陽。


    沒想到,魏將季鄢、樂逡二人麾下的河西騎兵,亦於昨夜打探到重泉縣一帶疑似發生戰事,急忙迴稟樂弈,樂弈遂立刻通知桓王趙宣。


    雖然對於樂弈的判斷將信將疑,但桓王趙宣還是派宗衛將李蒙率領三千騎兵、兩千步卒馳援頻陽。


    這支由李蒙率領的魏軍,恰巧與「邊績」在前往頻陽的途中撞見,雙方皆大吃一驚,倉促交手。


    這場遭遇戰,使得白方鳴與龐猛二將能及時逃迴頻陽,並立刻喚醒城內兵將做好了守城的準備。


    兩個時辰後,武信侯公孫起與魏將樂弈,分別收到了「邊績」與「李蒙」派人送來的消息,得知他倆派出的軍隊在前往頻陽的途中遭遇。


    當時公孫起滿心憤懣地大罵:“又是這個樂弈壞我好事!”


    反觀樂弈,倒是如釋重負般鬆了口氣,慶幸李蒙率領的軍隊及時趕到,挫敗了秦軍偷襲頻陽的意圖。


    平心而論,雖說樂弈對丟幾座城並不在意,但也從未想過如此輕易就讓秦軍得手,怎麽也得讓秦軍付出幾萬人的傷亡作為代價吧?


    見自己的計策被樂弈識破,公孫起又生一計,他對大庶長趙冉說道:“既然樂弈算到我軍佯攻臨魏而實取頻陽,我等不若將計就計,立刻撤兵,揮軍向北,擺出強攻頻陽的架勢,如此一來,樂弈很有可能率軍襲重泉,介時我軍折道返迴,就能殺他一個措手不及。”


    大庶長趙冉深以為然。


    於是乎,在臨魏城西四十裏楚的秦營,十餘萬秦軍傾巢而動,帶著一概攻城器械,朝著頻陽縣進兵。


    監視著秦軍一動一句的河西騎兵,連忙將這件事稟報季鄢、樂逡二將,二將又立刻稟報樂弈。


    季鄢對樂弈說道:“秦軍偷襲頻陽不成,攜怒強攻,我軍正好順勢收複重泉,截斷秦軍的歸路。”


    樂弈輕笑著搖搖頭說道:“季將軍以為秦軍是偷襲不成而惱羞成怒?不不不,樂某認為,秦軍此舉隻是欲騙我軍襲重泉而已,重泉打不得,白方將軍就是我軍的前車之鑒……不過,城外的秦營,倒是可以取,公孫起希望將我等騙到重泉,哪怕得知我軍襲他的營寨,他也會選擇隱忍,因此隻要兩位將軍在襲了秦營後立刻撤兵返迴,此舉並無風險。”


    季鄢、樂逡二人麵麵相覷,考慮樂弈確實算準了秦軍的策略,他倆最終決定聽從樂弈的命令,趁秦營防守空虛而將其攻陷,然後一把火將其焚盡。


    果不其然,此時正緩緩率軍朝著頻陽而去的武信侯公孫起,在得知己方軍營被魏軍偷襲後,果然沒有派兵救援,隻是做好了伏擊樂弈軍的準備。


    可沒想到,魏將季鄢、樂逡二人在放火燒掉秦營後,就撤兵返迴了樂弈的軍營。


    得到這個消息後,武信侯公孫起沉默了好一陣。


    雖說棋逢對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但說實話,他這會兒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他對大庶長趙冉說道:“奇襲頻陽失敗,隻剩下強攻一途,若我所料不差,趙宣的北一軍,會立刻從臨魏支援頻陽,唯今之際,隻有先取趙宣的魏營,截住趙宣的兵馬。”


    大庶長趙冉皺眉說道:“駐軍梁山之南?那豈不是陷入魏軍的包圍?”


    的確,若公孫起奪取桓王趙宣的魏營,介時他的西邊是頻陽、南邊是桓王趙宣與臨魏城,東邊是魏國河東守魏忌,這簡直就是三麵受敵。


    “正是要這般。”


    公孫起正色說道:“見我軍自行落入包圍,魏軍才會徐徐采取圍攻,他們並不知渭陽君正在攻打雕陰,隻要渭陽君拿下雕陰,介時揮軍向南,協助我軍攻打頻陽,就有很大機會拿下頻陽。”


    大庶長趙冉將此事上稟秦王囘,後者在沉思了片刻後,最終同意了公孫起的冒險策略。


    於是,公孫起將麾下兵馬一分為二,請大庶長趙冉率領一半兵力與秦王囘一同駐守重泉,而他則率領另外一半兵力襲擊桓王趙宣在梁山以南的魏營。


    梁山南邊的魏營守將方朔怎麽也沒想到秦軍竟然會襲擊他大營,疏於防範,遂被秦軍奪下營寨,隻等帶著殘部投奔桓王趙宣。


    正如武信侯公孫起所猜測的,對於他分兵襲擊桓王趙宣的營寨,這個舉動魏方的將領們皆一頭霧水,就連樂弈也搞不懂公孫起究竟在玩什麽花樣。


    自陷他魏軍的包圍?


    自取滅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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