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烈之士……麽?”


    坐在薛城城牆的牆垛上,魯國將領陳狩觀閱著手中的那本《軼談》,良久神色複雜地仰頭歎了口氣。


    前幾個月,當陳狩聽說魏國有本叫做《軼談》的雜書內記載著他父親陳炳的英勇事跡後,特地托人從魏國帶了一本迴來,在仔細觀閱後他發現,這本《軼談》中還真記載有他父親前召陵縣縣令陳炳的英勇事跡。


    雖然其中的內容稍微有些更改,就比如事實上,他父親陳炳是死在當時的鄢水魏營前,是當時的肅王趙潤見無法順利換迴俘虜,在征詢了陳炳的意見後,下令浚水軍的弓弩手,將陳炳以及其餘召陵縣俘虜一並射死,徹底斷了暘城君熊拓企圖用這些俘虜換迴平輿君熊琥的念頭。


    而在這本《軼談》中,召陵縣縣令陳炳是直接戰死在召陵縣城頭的,並且,小說家周初栩栩如生地描繪出了陳炳這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官,為了保家衛國如何英勇殺敵,而最後則壯烈犧牲。


    雖然這個故事有很大的虛假,但陳狩卻忍不住反複觀閱,心中莫名的滿足:他父親陳炳,確實是為魏國所犧牲,而魏國,也並未忘卻這位忠烈之士。


    這就足夠了,至於魏王趙潤授意小說家周初寫下這些魏國忠烈之士,意在喚起魏人對國家的歸屬感,陳狩並不在意。


    “喲,興致不錯啊。”


    身後方,傳來了熟悉的聲音,陳狩無需迴頭,也猜得到這個聲音的主人,正是如今被薛城一帶魯人稱為英雄的惡黨,桓虎。


    “就是這本書麽?”


    走到牆垛旁,桓虎背靠著牆垛,環抱雙手而立,目光瞥了一眼陳狩手中的那本書,笑著說道:“聽說這本書對令尊的評價很高啊。”


    “事實如此。”陳狩將手中的《軼談》放到懷中,瞥眼對桓虎問道:“今日怎麽有興趣上城樓來?我以為,你還忙著跟那些貴族高談闊論呢。”


    桓虎愣了一下,在哈哈笑了幾聲後,他正色解釋道:“與那些貴族、世家打好關係,有助於你我在此地立足……”


    “哼!”陳狩輕哼一聲。


    自從桓虎擊退楚國的軍隊,並將薛城占為己有之後,桓虎便將軍隊的事交給了陳狩,而他自己,則遊走於迴歸薛城的那些貴族、世家之間——那些貴族世家需要桓虎保護他們,而桓虎則需要借力這些貴族世家的支持,使他能更好地立足於魯國。


    雖然陳狩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但他還是不爽,畢竟他對當權階級的印象還是很差的,好在魯國乃中原文化的輸出地之一,該國的貴族的品德還是相對良好的,因此,陳狩雖然依舊不喜他們,倒也不至於將他視為仇寇。


    “嗬嗬嗬。”桓虎拍了拍陳狩的肩膀,隨即,他略帶幾分惆悵地說道:“季叔過世了。”


    “什麽?”陳狩吃了一驚。


    桓虎口中的季叔,正是魯國的士卿、季氏一族的家主,在幾年前,曾陪伴魯公子興前往魏國王都大梁參加諸國會盟,乃是魯王公輸磐最信任的重臣之一,甚至於就連齊王呂僖當初在世時,亦對季叔青睞有加,希望能征辟季叔出任齊國的丞相。


    而這樣一位魯國的重臣,終於因為年老體衰而過世了。


    “什麽時候的事?”陳狩皺眉問道。


    “大概七八日前吧,是金勾的人打探到的消息。”桓虎環抱雙臂,感慨地說道:“我跟季叔見過幾麵,確實是一位持重的賢才,真是可惜了……”


    陳狩看了一眼桓虎,隨即皺眉說道:“季叔死了,就意味著,王室跟三桓的關係,也就到此為止了吧?”


    “是啊。”桓虎舔了舔嘴唇。


    要知道,魯王公輸磐與魯公子興所代表的王室,素來跟三桓關係不好,當初季叔在世時,還能作為兩者間的橋梁,緩和彼此的矛盾,不至於同室操戈,可如今季叔已過世,魯國內部的穩定,怕是一去不複返了。


    不過這對於桓虎來說,倒也不是一件壞事。


    因為桓虎擅自將薛城占為己有的舉措,事實上後來魯王公輸磐也非常不滿,隻是礙於三桓這個強敵在旁,魯王公輸磐不敢過分逼迫桓虎,免得桓虎投靠三桓罷了。


    而現如今,季叔過世,王室與三桓的和平關係就此不在,想來魯王公輸磐也顧不上了桓虎了。


    “你打算怎麽做?”陳狩皺眉問道:“還是打算偏幫王室麽?”


    “當然!”桓虎舔了舔嘴唇,笑著說道:“若三桓果真做出懾權的叛逆之事,我桓虎豈能跟他們同流合汙?我可是……魯國的英雄啊!”


    “……嘿!”陳狩瞥了一眼桓虎,輕哼一聲。


    事實正如桓虎所預料,季叔一死,三桓就立刻對王室發難了。


    首先,三桓中的孟氏、叔孫氏,立刻脅迫同為三桓的季氏,要求季叔的長子季文跟他們同進同退,罷黜國君公輸氏,扶持另外一支同樣具有王室血脈的公孫氏上位。


    公孫氏,倒退幾十年,那也是能繼承魯國君主之位的王室後裔。


    但遺憾的是,幾十年前待齊王呂僖出現之後,齊國空前強大,而齊王呂僖,與公輸磐自幼相識,關係極好,因此,在齊王呂僖的幫襯下,公輸氏一族奪得了魯國君主的位置,放黜了公孫氏。


    後來公輸磐在繼位後,一方麵事事向齊國看齊,一方麵則打壓三桓,三桓礙於齊國的強大,隻能選擇妥協,忍辱負重苟存至今,但王室與三桓的恩怨,卻從此結下。


    過了二十年後,齊王呂僖因酒色而使身體虛弱,三桓就逐漸開始複燃,待等到齊王呂僖在討伐楚國時亡故,三桓就開始了對王室的報複。


    但當時,三桓中季氏一族的季叔,設法緩和了兩者彼此的矛盾,使王室與三桓得以相安無事,可如今季叔已經不在,三桓自然要開始發難。


    季文是一個謹慎而膽小的人,且才能也遠不如其父,麵對孟氏與叔孫氏的威脅,頓時就沒了分寸,便立刻寫信給弟弟季武——雖說季武在整個中原排不上名號,但是在魯國,他還是頗為知名的將軍,而且手握兵權。


    可季文沒有想到的是,三桓非但與他接觸,也與季氏一族的其餘族人接觸過,而這些季氏一族的其餘族人,他們對魯王公輸磐的印象可好不到哪裏去。


    這也難怪,畢竟魯王公輸磐信任的隻是季叔一人,並不代表信任整個季氏一族。


    麵對著族中兄弟、甚至是家族中叔叔伯伯輩分的族人對自己的勸說,季文、季武兄弟二人難免也有所遲疑了,畢竟,三桓曾經確實是同氣連枝,而魯王公輸磐,在整體打壓三桓的同時,事實上也對季氏一族造成了一些利益上的損害,隻不過當時有季叔在,季氏一族也隻能在心底抱怨幾句而已。


    不得不說,季氏一族的倒戈,令三桓聲勢大增,亦使魯王公輸磐大為震怒。


    他很是震怒,季叔才剛剛過世,季氏一族便立刻倒戈,並且,三桓也立刻對他王室發難。


    鑒於敵強我弱的局勢,魯國公輸磐立刻就想到了竊取薛城的桓虎。


    誠然,桓虎是一頭惡虎,但目前的局勢,唯有這頭惡虎,才能吞掉三桓這三頭養不熟的惡狼。


    而三桓,顯然也猜到了王室如今唯一的仰仗就隻有桓虎,因此,叫倒戈的季武領兵駐紮在曲阜與薛城之間,截斷道路、封鎖消息。


    可即便如此,魯王公輸磐的使者還是艱難地來到了薛城,向桓虎求援勤王。


    得知此事後,陳狩找到了桓虎,問後者道:“聽聞魯王派人求援,你準備幾時動身?”


    此時,桓虎正剛剛從他一幹妻妾中脫身,赤裸著身體接見了陳狩,聞言笑著說道:“急什麽?眼下還非是你我動手的時機。”


    陳狩跟在桓虎身邊多時,當然知道桓虎的勃勃野心,聞言皺眉說道:“你莫非是要借刀殺人?”


    “哈哈哈哈。”桓虎哈哈大笑,舔著嘴唇說道:“我可是魯國的英雄,豈會做出那樣的事?”


    雖然他矢口否認,但事實上,他還真是那麽想的。


    在桓虎看來,眼下三桓氣勢正盛,他此時插手幹涉,雖然能幫助王室擊敗三桓,但這對於他而言,又有幾分利益呢?不若等到三桓擊敗了王室,甚至是放黜了王室後,他這位魯國的英雄,再以大義之名出兵勤王,到那時,王室不再、三桓不再,而他桓虎,便能成為魯國真正的主人。


    就在他哈哈大笑之際,忽然有士卒來報:“將軍,府外有一夥人前來拜訪,其中一人,自稱「公孫氏」……”


    “公孫氏?”桓虎愣了愣,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隨即嘿嘿怪笑道:“這可真是有意思了……有請!”


    陳狩搖了搖頭,轉身離開了桓虎的住所,又迴到了城樓,在無人的角落,細細翻閱著懷中那本《軼談》。


    父親求仁得仁、終能名留青史,陳狩對魏國那份怨氣,也隨之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則是對自己未來的茫然。


    他所跟隨的桓虎,野心勃勃,仍在為竊取魯國、成為魯國的主人而努力,但陳狩對此卻毫無興趣,事實上他之所以跟隨著桓虎,也隻是因為他並沒有其他的去處而已——畢竟他當年曾恩將仇報地襲擊了魏王趙潤的宗衛長沈彧,導致沈彧手腕受創,隨後,又接受了桓虎的搭救,從商水縣的監牢中逃脫,從此成為魏國通緝的要犯。


    這才是根本,其次才涉及到桓虎的個人魅力。


    『沈彧……』


    合上手中的《軼談》,陳狩走到城牆上,放眼望向滕城方向。


    滕城那邊,原本屬於北亳軍領袖向軱複辟的宋國,而如今,這座城池已經成為魏國的領土。


    而微山湖,亦成為魏國湖陵水軍操練戰船、士卒的場所。


    一想到魏國湖陵水軍,陳狩心中便想起了一個人,正是他有所虧欠的沈彧。


    其實在去年的時候,當沈彧受魏王趙潤的命令,出任湖陵水軍的統帥時,陳狩亦有所耳聞。


    盡管他這些年都在關注沈彧,想知道沈彧當年手上的傷勢是否痊愈等等,但得知沈彧抵達湖陵後,他卻不敢前往拜會——他有膽量孤身行刺平輿君熊琥,卻沒有勇氣單獨麵見沈彧,大概是他心中的愧疚所致。


    『待殺了平輿君熊琥,再去向那沈彧負罪吧,將性命還給他,了卻這場恩怨。』


    陳狩暗暗想道。


    但是,如何殺平輿君熊琥呢?


    要知道,自從暘城君熊拓成為楚王之後,平輿君熊琥水漲船高,取代了前三天柱之一「邸陽君熊商」的地位,成為了楚國的新三天柱之一,並且,受楚王熊拓之名督懾整個楚西。


    毫不誇張地說,在如今的楚國,平輿君熊琥乃是王下第一重臣,盡管論官職不及丞相溧陽君熊盛,但就實權、尤其是兵權而言,能少有人能與他相提並論。


    想要行刺這樣一位手握兵權的楚國重臣,若陳狩單憑一己之勇,怕是有去無迴。


    因此,他也再等待,等待有朝一日手刃仇敵的機會。


    而與此同時,魏國的《軼談》,亦已傳播到齊國,率先在臨淄泛濫。


    平心而論,在魏國的這本《軼談》中,倒是少有抹黑齊國的事,甚至於已過世的齊王呂僖,也被作為正麵人物記載於書中,成為明君的表率,不像韓國,似靳黈、司馬尚、暴鳶等將領,幾乎都作為反麵人物出現在書中,接二連三地被魏忌、趙宣、趙疆、薑鄙、伍忌等魏國將領擊敗。


    尤其是前代郡守劇辛,小說家周初非常直白地揭露了劇辛當年企圖屠城山陽縣的醜惡麵貌,極大地影響了韓國以及韓將的整體風評。


    可即便魏國已‘高抬貴手’,但齊國似田耽、田武等將領,還是對這本《軼談》很不滿意,原因就在於這本書過於吹噓魏國的將領。


    似魏公子潤、禹王趙佲、司馬安、韶虎、伍忌、薑鄙這些魏將也就算了,畢竟這些位確實是非常了不得的名將或者勇將,可是,居然連百裏跋、徐殷、朱亥、周奎、蔡擒虎都要吹噓一番,這就未免有點過了——在田耽看來,這些魏將充其量隻是合格的將領,根本談不上什麽名將。


    更讓田耽不渝的是,這本《軼談》,居然沒有記載他堂堂田耽的事跡。


    開什麽玩笑,他田耽,那可是能與魏公子潤一較高下的齊國名將啊!


    相比較田耽的牢騷與抱怨,齊國左相趙昭、右相田諱以及士卿管重、鮑叔等人倒是看得很透徹:魏國並非單單隻忽略了田耽,事實上,像韓國的雁門守李睦、北燕守樂弈這兩位足以與魏公子潤一較高下的名將,魏國也刻意忽略了,根本未曾提及這兩人。


    至於原因,不言而喻。


    “素來為人所輕視的小說家,居然還有這等威力……”


    翻閱著這本《軼談》,右相田諱感慨地說道。


    在這個時代,幾乎所有人都看不起小說家,認為小說家不配稱之為“一門學術”,唯獨魏王趙潤眼光獨到,拾起了被人所看不起的小說家,使小說家得以被魏國所用。


    而如今的情況是,小說家的這本《軼談》,風靡整個中原,一些說書先生,更是直接摘取《軼談》書中的片段,變相地再次提高了魏國知名度。


    就比如魏將司馬安,這位派駐河西郡的魏將,就因為一則「百羊滅敵」的故事,名聲傳到了齊國,就連齊國的年輕人們,亦對這位魏國名將耳熟能詳,使得司馬安在齊國的名氣,甚至於漸漸蓋過田耽、田諱、田武、仲孫勝、東郭昴、閭丘泰、紀宓、鄒忌等本土的將領,這簡直匪夷所思——一部雜書而已,竟有這等威力!


    值得一提的是,從《軼談》這本書中,田諱等人也看出了那方方正正的印刷字體,也意識到了其中的不同尋常,但相比較《軼談》這本書的威力,這部分被他們所忽視了。


    魏國,已經變得過於強大了。


    更要緊的是,魏國的強大,跟以往其他國家的強大不同,比如曾經的韓國,是以軍隊的強大而聞名於世,而齊國的強大,則在於這個國家的殷富,而如今魏國的強大,卻儼然是全方位的強大,在軍隊的實力上超越以往的韓國,在經濟方麵則逐漸取代齊國之前的地位,甚至於,魏王趙潤總能想到別人想象不到的高明主意,來使魏國變得更加強大,就比如這次小說家著寫的《軼談》。


    不得不說,似田耽、田諱、管重、鮑叔等人,逐漸有點理解韓王然的心情了:魏國一時的強大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這個國家仍然在持續強大,別的國家增強一分,魏國就增強兩分,簡直無懈可擊。


    對此,韓王然都幾乎快被逼瘋了。


    而就在全天下仿佛都在討論《軼談》這部雜書時,魏國對這部書的興奮,卻逐漸歸於平靜。


    倒不是說魏人突然間對這部雜書不感興趣了,而是因為魏人的興趣,被轉移到由禮部刊印的一種名為「邸報」的雜書中。


    原來,在見識到一部《軼談》所帶來的驚人影響力後,禮部從中受到了啟發。


    禮部官員認為,他們完全可以效仿小說家的這本雜書,也編寫一部雜書,用來教導國人,勸人向善、忠君愛國什麽的。


    但遺憾的是,禮部的首次嚐試失敗了,他們編寫的雜書,幾乎無人問津。


    後來禮部經過諮詢才知道,原來國人對於他們禮部編寫的雜書,根本不感興趣——要知道小說家的那本《軼談》,那可是生動地描繪了魏國的名人軼事,而禮部的雜書,卻大多數都是摘取至《詩經》、《古禮》的大道理,這種書,別說平民百姓不會去看,就連自詡有身份的貴族,怕是也不會去看。


    在得知此事後,趙潤為之失笑:弄了半天,禮部還是不懂何為寓教於樂。


    於是,趙潤召來禮部尚書杜宥,給後者出了一些主意。


    杜宥迴到禮部後跟禮部官員一說,彼此都將信將疑,但最終,他們還是聽取了魏王趙潤的建議,又刊印了一本小冊子。


    這本小冊子,隻是記載了魏國近二十年的大事,既有外征,又有內治,按理來說應該是非常枯燥乏味的,但不知為何,反響卻非常好。


    事後,魏王趙潤對禮部尚書杜宥說道:“杜卿希望增強國人對我大魏的忠誠,光是講述那些大道理無濟於事,最好能讓國人知曉,朝廷這些年究竟做了些什麽,其中又有那些與國內的民眾有切身利益,如此逐步培養國人對我大魏的歸屬感,才能慢慢培養對國家的忠誠。”


    禮部尚書杜宥恍然大悟。


    此後,禮部主張刊印的這本小冊子,就著重講述朝廷的舉措,比如哪裏哪裏開墾荒田,哪裏哪裏興修水利,並且在這本小冊子普及農田與水利的利害。


    出乎禮部的意料,國民對這本小冊子反而頗有興趣,可能是因為在這個階級製度森嚴的時代,其實底層的國民,也很好奇朝廷以及朝廷官員,每日究竟在做些什麽。


    而除此之外,在魏王趙潤的授意下,禮部對於這本小冊子,也逐漸放寬的尺度,並不排斥在其中摘取一些小說家作品中的片段,使得這本小冊子的麵向性逐漸增大。


    到後來,禮部也逐漸在這本小冊子中增加朝廷所推行的新政策,並在其中陳述利弊。


    還別說,這還真逐漸吸引了一部分人。


    除了魏王趙潤外,就連禮部的官員也沒有發現,借助小說家的作品以及禮部的這本小冊子,朝廷逐漸開始引導輿論,潛移默化地向國民灌注朝廷希望見到的思想,引導他們去做某些事。


    就這樣,魏國迎來了魏興安六年,在這一年,魏國的新都雒陽終於初步建成,魏國終於將告別舊都大梁,將都城遷移到雒陽。


    而這是否意味著,魏國將迎來一個全新的局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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