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安二年九月中旬,魏國使臣「唐沮」、「範應」二人,在跋涉了足足兩個多月後,終於抵達了韓國如今的新都,「薊城」。


    “兩位尊使,前邊便是薊城。”


    在抵達薊城時,一路上護衛唐沮、範應等人的一支兩百餘人的韓國軍隊中,那名隊率走上前來,指著近在咫尺的都城對前二者說話。


    在這話時,這名隊率的目光仿佛是惡狠狠地瞪著唐沮、範應,但奇怪的是,卻並未作出任何失禮的舉動,仿佛是敢怒不敢言。


    見那名隊率的態度很差,於是,在此人領著那隊韓軍士卒離開後,唐沮低聲詢問範應道:“範兄,咱們是哪裏得罪了那些韓卒麽?”


    “對!”範應仰著頭打量著近在咫尺的韓國新都,隨口答道。


    見此,唐沮臉上閃過幾絲困惑,詫異說道:“奇怪了,這一路上,並未得罪那些韓卒啊……”


    “因為我倆是魏人。”


    瞥了一眼唐沮,範應哂笑著說道:“別忘了,韓國去年剛剛敗於我國之手,其舊都如今還在我大魏的掌控下……”


    “哦哦。”


    唐沮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隨即苦笑著搖搖頭說道:“原來如此。……我還以為是我一路上無意間做了什麽讓對方不快的事。”


    “嘿!”


    範應笑了笑,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賢弟莫非還打算與那些韓卒交朋友麽?”


    說罷,他瞥了一眼那些韓卒離去的方向,冷哼一笑,淡然說道:“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得護送你我至此,我倆若是掉了一根寒毛,這隊韓卒絕活不成!”


    聽聞此言,唐沮亦是點了點頭。


    不約而同地,二人皆下意識地挺起了胸膛,心中莫名的自豪與滿足——他們的背後,有一個強大的魏國作為後盾!


    不多時,便有先前去跟薊城守城衛士交涉的隨從來到了二人身邊,對唐沮與範應二人說道:“兩位大人,城門的衛長已經檢查過我等的公文,允許我等入城。”


    “唔。”


    唐沮、範應二人點點頭,在城門口那些韓軍士卒那夾雜著畏懼與憎恨的複雜目光中,昂首挺胸邁步走入了城內,自有城門口的幾名韓卒為他們帶路,指引到城內的驛館。


    在前往驛館的途中,唐沮、範應二人仔細打量著這座薊城,腦海中頓時湧現出有關薊城的情報。


    薊城,原本乃是韓將漁陽守秦開鎮守的邊防重城,但因為前年至去年韓國在與魏國戰爭中戰敗,被迫割讓舊都邯鄲換取魏國平息怒火,故而不得已遷都至此。


    與舊都邯鄲相比,薊城的繁榮遠遠不如,至少在唐沮、範應看來,如今這座韓國的都城,充其量也就是魏國「鄭城」、「山陽」、「安邑」的程度,雖然也能稱得上是大城,但跟大梁、商縣、川雒、博港這種超一流的繁華城池還是有一定的距離。


    “嘿,上黨戰役之後,韓人怕是萬萬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吧?”


    打量著城內的建築,範應帶著幾分幸災樂禍的語氣,私下與唐沮說道。


    “範兄慎言。”


    唐沮低聲提醒了一句,但不能否認,他在心底還是挺認可範應這句話的。


    「魏韓上黨戰役」,這是發生在唐沮與範應二人父輩、甚至是祖父輩的戰爭,在那場戰爭之後,魏人在韓人麵前就始終抬不起來頭來,可如今嘛,風水輪流轉,這種揚眉吐氣般的感覺,讓唐沮與範應二人都感到十分痛快。


    大概半個時辰後,在幾名韓卒的指引下,唐沮、範應二人來到了城內的驛館。


    那是一座明顯是由尋常宅府改建而城的驛館,而且看起來半新不舊,大概是為了縮減開銷,在原有府邸基礎上隨便翻新了一下導致。


    “兩位尊使,裏麵請。”


    得知魏國的使者來到,驛館內的韓官立刻迎了出來,雖然態度談不上有多麽熱情,但至少做到了不失禮。


    隻是這座驛館,讓範應與唐沮都不是很滿意,在人麵前笑容可掬,但在外人離開之後,就忍不住在房間內抱怨起來——什麽破地方!


    “此地不可與壽郢相比啊……”


    唐沮在房間內的四周轉了一圈後,搖搖頭說道。


    一直以來,楚國在中原都有種「落後貧窮」的假象,但事實上,楚國並不貧窮,甚至於,楚國的貴族比魏國的貴族還要富有。


    而唐沮當初出使楚國王都壽郢時,更是親身經曆:他在楚國的王都壽郢,得到了仿佛魏國大梁般的生活條件。


    『……』


    範應看了一眼唐沮,隨即有意無意地說道:“……亦不可與鹹陽相比。”


    與楚國的處境相似,秦國在逐步被中原所認知的同時,也難免被扣上了貧窮落後的帽子,但事實上,當「魏國-鹹陽」貿易開通之後,極大的刺激了鹹陽的市場,使得這座城池發展迅猛。


    也正是這個原因,當初一心希望通過戰爭來奪取財富的秦國貴族們,如今差不多都跟藍田君嬴謫一樣,到處尋找礦脈。


    可能那些秦國貴族們背地裏還在暗暗偷笑:那幫中原人太傻了,居然願意用金錢換取他們秦國隨地可見的石頭(玉石)。


    在這種大趨勢下,目前還惦記著為國家開疆辟土的,除了秦王囘、秦少君等寥寥幾位王族外,恐怕也隻有武信侯公孫起、長信侯王戩那些純粹的統兵將軍了——秦國的貴族,忙著在與魏國的交易中賺錢哩。


    因此,姑且不論其他縣城,至少鹹陽發展地還是非常迅猛的,故而倒也並未讓當初出使秦國的魏使範應失望。


    “吱嘎——”


    門被推開了,一名使團的隨從走入屋內,向唐沮、範應二人稟告道:“兩位大人,據此驛館內的人說,他們已經將兩位大人到來的事上稟韓王,不日……兩位大人?”


    說了半截,這名隨從才感覺到屋內的氣氛稍稍有些古怪,唐沮、範應這兩位大人,各自站在屋內的一側,彼此用難以描述的目光對視著,仿佛在無聲地爭執著什麽。


    “仔細想想,範兄除了出使過秦國鹹陽以外,並未去過其他地方……”


    “嗬嗬嗬,說得賢弟好似去過除楚國壽郢以外的地方似的……”


    “……”


    “……”


    在那名隨從不解的目光下,唐沮、範應二人對視著,半響後,卻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是的,在使臣這一塊,他們都還是稚鳥,什麽時候能代表魏國出訪天下各國呢?


    看著唉聲歎氣的唐沮、範應二人,那名隨從張了張嘴,片刻後卻選擇偷偷轉身離去。


    而與此同時,韓王然在城北的王宮內,亦得知了「魏使唐沮、範應幾人抵達薊城」的消息,皺著眉頭尋思著這兩名魏使的來意。


    畢竟這兩名魏使的背後,乃是魏公子潤——哦,不對,如今該稱作魏王趙潤。


    『……好端端的,那趙潤突然派兩名使者造訪我大韓,究竟所為何事?』


    韓王然憂心忡忡地在書房中踱步。


    他不能不慎重對待,畢竟他韓國目前還在與秦國開戰,若魏國違背承諾介入了這場戰爭,那他韓國的處境就會變得極其糟糕——雖然他心底並不相信那個素來言出必踐的趙潤會做出背信棄義的事來。


    想來想去,韓王然還是召來了馬括、韓晁、趙卓三人,讓這三人明日負責將唐沮、範應那兩名魏國使臣接到王宮。


    次日,馬括、韓晁、趙卓三人便乘坐馬車來到了城內的驛館,待唐沮、範應二人沐浴更衣後,將其接上馬車,前往王宮。


    在乘坐馬車的途中,唐沮與馬括、韓晁、趙卓三人交談著,而範應作為副使,則坐在靠窗的位置,時不時地撩起簾子張望馬車外的街道。


    見此,韓晁與趙卓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已經有了幾分猜測。


    因為範應的舉動,明顯是在窺視這座城池的發展狀況,這種事又豈能瞞得過他韓晁、趙卓?——他們出訪魏國的時候,也這麽幹。


    從某種意義上說,在這個時代,他國的使者也兼職細作、密探的任務,隻不過這個身份是合法的而已。


    大約過了一炷香工夫,馬車在城內的王宮宮門前停下。


    在走下馬車後,唐沮、範應二人四下打量著。


    在他們眼中,眼前這座王宮似乎是新建的,但可能是因為施工時間較為倉促,以至於在許多地方並不完善,就比如那堵連接宮門的宮牆,那真的隻是一堵圍牆,絲毫不見浮雕的影子——按理來說,為了體現出王宮,宮牆外應該由工匠精心雕琢,就像邯鄲的韓王宮那樣。


    似乎是看出了唐沮、範應二人的心思,韓國禮官韓晁咳嗽一聲,略顯尷尬地解釋道:“這座王宮,事實上今年三月才開始動工,是故有些地方尚不完善,讓兩位見笑了。”


    唐沮、範應二人對視一眼,心中其實很是痛快,但嘴上當然不能這樣講:“哪裏哪裏,在如此短促的時間內就能大致落成這樣一座宮殿,貴國的工匠著實厲害。”


    “嗬嗬。……請。”


    “請。”


    不得不說,從今年的三月到如今九月,短短六個月的時間想建成一座王宮,這純粹是癡人說夢,這不,在唐沮、範應進入這座王宮之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這座宮殿目前大致隻是一個空殼而已:本該種滿植被的花園,如今隻是一片雜亂的土地,而宮內的建築,也大多隻是剛剛搭建起框架而已。


    甚至於,當唐沮、範應來到王宮的時候,那裏還有許多韓國工匠正在施工。


    此時宮內,唯一落成的,就隻有正中央的正宮,據韓晁、趙卓介紹,目前韓王然就居住在這裏——前殿宣政,後殿居住,偏殿處理政務。


    作為堂堂韓國君王而言,著實顯得有些寒酸。


    不多時,馬括、韓晁、趙卓三人便將唐沮、範應二人領到了偏殿,也就是韓王然目前的書房,兼處理政務的地方。


    在進入這座偏殿的時候,唐沮、範應注意到殿內有許多宦官、小吏捧著奏章等物進進出出,心下頓時微微一凜。


    其實在此行之前,新君趙潤就在召見他倆時就已經透露過,說韓王然是一位非常勤勉的君主,今日一見,果然不假。


    “大王,兩位魏使到了。”


    暫且請唐沮、範應二人侯在殿外,馬括率先進殿稟告。


    看得出來,在批閱了好一陣子的奏章後,韓王然顯得頗有些疲倦,用手指揉了揉了額頭太陽穴後,點點頭說道:“請兩位魏使入殿。”


    “是!”


    馬括抱拳而退,退出殿外後對唐沮、範應二人說道:“兩位尊使,請!”


    唐沮、範應二人點點頭,在對視一眼後,整了整衣冠,一前一後邁步走入了殿內,朝著殿內的韓王然拱手問候:“魏臣唐沮、範應,拜見韓王陛下!”


    “兩位尊使多禮了。”韓王然微微一笑,抬手請唐沮、範應在殿內東側的席位中就坐。


    而馬括、韓晁、趙卓二人,則自行到西側的席位中坐下。


    在彼此坐定之後,韓王然微笑著問道:“據寡人所知,去年八月下旬,貴國的公子潤繼承了正統,可惜寡人今年年中才得知此事,趕不及送上賀禮,還望那位新君莫要見怪才好。”


    “韓王陛下言重了。”


    唐沮、範應二人笑笑說道。


    說來也奇怪,雖然魏、韓兩國這些年來打生打死,但韓王然與魏王趙潤,卻全然看不出有什麽生死仇恨的樣子,甚至,就連韓晁、趙卓、馬括等人,亦能與唐沮、範應談笑風生。


    甚至於,韓王然還堂而皇之地在臣子麵前講述他很敬重「魏王趙潤」的事,更引為平生知己,讓唐沮與範應暗地裏都暗暗咋舌:他倆也想不到,韓王然與他們魏國的那位新君,居然有那樣深厚的交情。


    “說起來,繼位之後,那位新君每日就忙得不可開交了吧?”


    韓王然帶著幾分自嘲,隨口問道。


    『……』


    唐沮、範應二人不動聲色地對視了一眼,隨即,後者微笑著說道:“可不是嘛,我大魏當代君王,稱得上是曆代中最為勤勉的君主,每日雞鳴而起、月隱而息,躬親於政務,方使我大魏的國力,日益增強。”


    『……』


    韓王然張了張嘴,原本渾不在意的目光中,逐漸浮現幾分凝重之色。


    半響後這才幹笑著說道:“想不到,寡人那位摯友,竟然如此勤勉……”


    強顏歡笑的他,此刻憂心忡忡。


    他原本還指望趙潤在擊敗他韓國之後驕傲自滿,好使他韓國有趕超的機會,但據唐沮、範應這兩名魏使所言,趙潤居然那般勤勉,絲毫沒有驕傲的意思。


    不自覺地,韓王然耳邊仿佛響起了當初他與趙潤分別時後者的那句話:我不會給你機會的!


    而此時,唐沮亦暗暗關注著韓王然的麵色,見後者麵色稍稍有些難看,又補充道:“我國陛下嚐言,君之賢昧,與國家息息相關,君若閑、則國家興亡;君若昧,則國家敗亡。……我國陛下嚐以此自戒,不敢有半分懈怠,畢竟……”


    他環視了一眼殿內,忽然收了聲,但相信在場的眾人都能明白他的意思。


    不得不說,唐沮與範應的話,引起了韓王然、馬括、韓晁、趙卓幾人的劇烈情緒。


    不過相比較韓王然的凝重,韓晁、趙卓二人則稍稍有些茫然。


    因為憑著他們對魏王趙潤的了解,後者不像是會如此勤勉的人啊——魏王趙潤在他倆心目中的形象,更像是那種發號施令的霸主向君王,他們無法想象那般形象的趙潤每日伏身於政務的景象。


    “此言大善,不愧是吾之摯友。”


    韓王然勉強擠出幾分笑容,幹笑著稱讚道:“有這等明君雄主,相信中原再無人能撼動貴國……可喜可賀。”


    說到這裏,他眼珠微轉,試探著問道:“不知今年,貴國在做些什麽呢?”


    “這個……”


    唐沮與範應對視一眼,笑笑說道:“也沒什麽大事。”


    “哦?”馬括笑著插嘴道:“遷都三川雒城,不算大事?在全國境內鋪設軌道馬車,這不算大事?”


    『韓國果然派了不少細作盯著我大魏一舉一動……』


    在彼此對視一眼後,唐沮與範應二人故意露出了有些難看的表情。


    見此,韓王然立刻不痛不癢地斥責馬括道:“馬括將軍過於魯莽了。”


    其實通過潛伏在魏國境內的那些細作、密探,韓王然也早早得知了魏國的某些行動,並且對此暗暗鬆了口氣。


    畢竟,無論魏國決定遷都雒城也好,在全國境內鋪設軌道馬車也罷,這都是耗時極久的大工程,魏國在這方麵投入人力物力越多,就越發證明他們不會隨意介入他韓國與秦國的戰爭——這就足夠了!


    而此時,範應卻皺著眉頭,不依不饒地盯著馬括問道:“這位將軍,何以得知「軌道馬車」之事?莫非貴國竟向我大魏派遣了細作麽?”


    “絕無此事!”


    韓晁立刻出言辯解道:“此事是由我國的商賈傳迴國內,據那些商賈所言,貴國的軌道馬車頗為便利……我國大王乃聖明之主,豈會似韓虎、韓武一眾般,破壞韓魏目前的和睦?”


    而從旁,趙卓亦當即接話,大力稱讚軌道馬車的便利,意圖轉移話題,總算是將這件事揭過去了。


    又聊了一陣子後,韓王然終於問起了唐沮、範應二人此番前來的目的。


    “……不知兩位尊使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聽聞此言,唐沮在跟範應對視一眼後,拱手說道:“迴稟韓王陛下,我等此番前來,乃是為會盟一事。”


    所謂會盟,即各國君王或代表間的會麵,一般情況下是幾個弱小國家為了抵禦大國侵略而聯合,但有時也被大國用來脅迫其他國家的、一種炫耀實力與地位的手段。


    『……魏國,迫不期待要行使作為「中原霸主」的權力了麽?』


    韓王然微微皺了皺眉。


    所謂「中原霸主」,這絕非隻是一個虛名那麽簡單,一般情況下,隻要其他中原國家響應霸主國的號召,那麽,霸主國就能以極小的代價去討伐某個國家。


    打個比方說,若是趙潤看韓國不爽,他隨便扯個借口,就能號召中原其他國家一同打擊韓國,倘若某個國家不願跟隨魏國,那麽就立刻被打入韓國這邊的隊伍。


    而就目前來說,秦國、楚國、衛國基本上都會響應魏國的號召,而齊、魯兩國也未必敢忤逆魏國,因此,倘若魏國以中原霸主的名義討伐韓國,韓國還真沒辦法抵擋,隻能再次品嚐戰敗。


    當然,這指的是正常情況下,而事實上,中原諸國未必會齊心協力。


    “不知貴國欲討伐哪個國家?”


    韓王然內心有些緊張地問道:“莫非是齊?”


    聽聞此言,唐沮立刻解釋道:“韓王陛下誤會了,我大魏並不打算討伐哪個國家,甚至於,我國陛下覺得,這場波及整個中原的混戰,至今已持續到了第三年,給天下蒼生造成了巨大的困擾,因此,我國陛下希望能唿籲各國彼此克製,結束這場戰爭……”


    “……”


    韓王然張了張嘴,隨即便在心中暗自鄙視趙潤:這家夥實在是太無恥了!


    不過,這與他韓國的利益倒並無衝突,甚至於有利。


    想了想,韓王然笑著問道:“卻不知,貴國能否從中周旋,說服秦國停止與我國的戰爭呢?”


    唐沮搖搖頭說道:“此事敝人做不得主,到時候,還得由貴國的使者自行與秦國使臣交涉。”


    韓王然愣了愣,終於才明白過來:感情魏國隻是提供了一個他們各國使者間彼此溝通交涉的機會而已。


    再仔細一想,韓王然頓時就明白了趙潤的真正目的:這廝隻不過是想借此事,徹底坐實魏國作為中原霸主地位的事實而已。


    可不是嘛,倘若天下諸國皆響應了魏國的所謂唿籲,派重要臣子前往魏國,這豈非是變相地坐實了魏國這個中原霸主的地位?


    在韓王然看來,趙潤這隻是在炫耀力量、威懾諸國,其餘什麽唿籲不唿籲的,全是屁話!


    但即便明知如此,奈何形勢比人強,容不得韓王然不低頭。


    “善!……寡人願意派人前往大梁會盟。”


    當晚,韓王然難以入睡,腦海中反複迴響著唐沮、範應二人稱讚趙潤勤勉的讚美。


    『……趙潤那般勤勉,我大韓豈非終日報仇之日?不行!寡人要振作起來!……既然他趙潤勤勉實國,那寡人就要比他更勤勉!』


    想到這裏,無心睡眠的韓王然,索性翻身坐起,穿上衣袍走向偏殿,繼續處理政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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