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南梁王趙元佐與上將軍韶虎分別從駐地迴到大梁,而同期抵達大梁的,還有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


    此後,魏天子便召見這些位目前身在大梁的大將軍,以及兵部、戶部等朝中重臣,於甘露殿的臥房內展開軍事會議。


    當日的軍事會議,趙弘潤並沒有參與,並且,魏天子也沒有派人來傳召,因為此時趙弘潤仍然在為六王叔趙元俼守靈的三日之期內。


    但凡是清楚肅王趙潤與怡王趙元俼叔侄之情的人,都不會在這種前來打攪。


    又過了一日,即九月十三日,趙弘潤與玉瓏公主、趙弘宣以及眾宗衛們等人,包括溫崎、介子鴟等人,但凡是肅王府的人,一同將怡王趙元俼的靈棺護送到大梁東郊的一座山林安葬——盡管時間倉促,但工部還是日夜趕工,在那座山林修了一座簡易的墓園,以及一座靈廟。


    當然,這些隻是做給外人看的,因為大梁城外東郊山林的墓園與靈廟,其實僅僅隻是一個衣冠塚,六王叔趙元俼真正的靈柩,其實趙弘潤已經轉交給了宗府。


    在趙弘潤的努力下,宗正趙元儼最終還是鬆口了,同意將怡王趙元俼藏入祖墳,當然,是以秘密遷葬的方式。


    畢竟以六王叔趙元俼在中陽行宮的逼宮行為,實在不好大張旗鼓地安葬於姬趙氏的祖墳,更何況目前魏國正遭到五方勢力的聯合進攻,也沒有多餘的人力與精力處理這件事,隻能一切從簡。


    在城東山中怡王趙元俼的衣冠塚拜祭過這位六王叔後,趙弘潤一行人懷著沉重的心情,返迴了大梁。


    待等他們迴到大梁時,天色已臨近黃昏,幾名內侍監的太監恭恭敬敬地等候在城門口,等待著肅王趙弘潤的歸來。


    “肅王殿下,陛下請您即刻前赴甘露殿,與諸位將軍朝臣,共同商議出兵禦敵之事。”


    在說這番話時,那幾名太監目光時不時瞥向披麻戴孝的趙弘潤。


    說實話,在親生父親魏天子趙元偲尚且在世的情況下,趙弘潤為叔父趙元俼披麻戴孝,這的確有些古怪,不過考慮到怡王趙元俼與肅王趙弘潤之間那親如父子般的叔侄之情,這種古怪的行為倒也能夠理解。


    更何況,魏天子都默許了兒子的決定,旁人又豈敢私下議論。


    “小宣,你待會跟我一起去。”在點了點頭後,趙弘潤對趙弘宣說道。


    隨後,趙弘潤又指了幾個人,分別是衛驕、溫崎、介子鴟三人——前者是他的宗衛長,後兩人則是他的智囊。


    “那我們先迴王府了。”


    同樣是披麻戴孝、以侄媳婦或義兒媳身份拜祭過趙元俼的羋薑,平靜地對趙弘潤說了句,便帶著玉瓏公主、蘇姑娘、羊舌杏等女眷以及其餘宗衛與肅王衛們返迴肅王府。


    唯獨雀兒,就站在趙弘潤身邊一動不動。


    哪怕趙弘潤重複了一遍,讓雀兒跟著羋薑她們先迴王府,雀兒亦是仿佛沒聽到似的。


    對此,趙弘潤也有些無奈。


    畢竟說到底,雀兒也不是心甘情願侍奉他,她之所以選擇留在趙弘潤身邊,隻不過是想保證趙弘潤這個被怡王趙元俼視如己出的侄子的安全罷了。


    不可否認,她與宗衛、肅王衛等人一樣會誓死保護趙弘潤的安全,但不同的是,她不會像宗衛、肅王衛們那樣順從,她會以自己的判斷做出行動。


    就好比這兩日,無論趙弘潤在哪,雀兒都會時刻跟隨,一天十二個時辰貼身保護,讓宗衛長衛驕有種仿佛丟了職責般的悵然感。


    “算了,你也跟著去吧。”


    看著同樣因為三日守靈而顯得有些憔悴的雀兒,趙弘潤歎了口氣,還是心軟了。


    倒不是因為雀兒也是他的女人而心軟,而是他看出了雀兒對六王叔趙元俼的感情——無論是鶯兒還是雀兒,皆是真心將六王叔趙元俼視為了她們的父親,這或許是因為趙元俼是曾經在這世上唯一關心她們,照顧她們的人。


    雖然她們也知道,那位義父大人養育她們的目的亦不純粹,但好歹,並沒有將她們當做貨物般對待。


    帶著桓王趙弘宣與其宗衛李蒙,還有宗衛長衛驕、溫崎、介子鴟、雀兒幾人,趙弘潤一行人乘坐馬車來到了皇宮,隨即徒步來到了魏天子所在的甘露殿。


    剛剛踏進甘露殿正殿門檻的時候,趙弘潤便聽到殿內深處傳來陣陣爭議聲,看樣子,今日出現在甘露殿內的人並不少。


    正如趙弘潤所料,待等他在幾名太監的指引下來到內殿時,他看到殿內站滿了朝廷要人。


    長皇子趙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慶王弘信,南梁王趙元佐、上將軍韶虎、浚水軍大將軍百裏跋、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三衛軍總統領李鉦,除此之外,還有兵部尚書徐貫、戶部尚書李粱、禮部尚書杜宥所率領的兵部與戶部的朝中大臣們。


    這些人,正在爭論著以什麽樣的戰略迎接這次五方勢力討伐魏國的戰事。


    同時與五方勢力開戰,這是魏國絕對辦不到的,因此,相信在場所有人都明白,想要在這次國戰中不落敗,就隻能與五方勢力打時間差——爭取想出一個策略,使魏國盡可能地減少同時麵對的敵人。


    比如兵部尚書徐貫,他就提議用輿論譴責韓國,拖延韓人的進兵,同時派人聯絡宋地叛將南宮垚,許下承諾,希望能將南宮垚拉攏到魏國這邊。


    據徐貫所說,宋地叛將南宮垚之所以反叛,是因為『不安』,因為魏國這幾年來越來越強大了,而在魏國逐漸強大的情況下,南宮垚的存在就變得可有可無,因此,這個叛將考慮到自己日後很有可能會被逐漸強大的魏國拋棄,因此終於拋出了『複辟宋王室』的口號,公然反叛。


    換句話說,倘若朝廷能給予南宮垚一些承諾,此人未必會堅定地站在『反魏陣營』那邊,畢竟這些年來,魏國朝廷雖然沒有厚待南宮垚,但也不曾虧待後者。


    但是這個提議,卻遭到了禮部尚書杜宥的強烈反對。


    禮部尚書杜宥認為,南宮垚先反宋王室、如今又反魏國,野心勃勃,是一頭養不熟的狼。


    另外杜宥還指出,南宮垚之所以反叛,除了考慮到兵部尚書徐貫所提出的觀念外,更要緊的是,南宮垚或有自立的野心——借複辟宋王室,達到他名正言順執掌宋地,甚至成為宋王的野心。


    因此,杜宥認為應當最優先進攻南宮垚的睢陽軍,以免南宮垚與楚國的軍隊匯合。


    而在諸朝中大臣紛紛說出自己的建議時,上將軍韶虎、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等將領,亦紛紛提出提見,一個說先打韓國,一個說先打楚國。


    相比較那些爭議不下的朝臣與將軍們,長皇子趙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慶王弘信四人就隻能站在一旁幹著急,沒有多少征戰經驗的他們,真個是聽誰講都覺得有理。


    唯獨南梁王趙元佐,以及他麾下一係的龐煥等將軍們,漠然站在一旁,毫無參與的意思。


    可能是注意到了趙弘潤一行人的到來,殿內眾朝臣與將軍們這才逐漸收聲,畢竟論出征打仗,在場誰也不敢誇口說能穩勝這位肅王殿下。


    而此時,魏天子也已注意到了趙弘潤一行人的到來,招招手將趙弘潤喚到跟前,問道:“弘潤,你看起來很憔悴啊。”


    在魏天子的眼中,麵前這個兒子由於替他六叔守了三天的靈,氣色著實不佳,非但麵色蠟黃,而且眼眶四周亦帶著幾分黑氣,再加上麵無表情的那張麵孔,隱隱讓人感覺煞氣沉重。


    對此,魏天子心中亦有些感慨,盡管這些年來,麵前這個兒子變得越來越可靠,但在魏天子的心目中,趙弘潤仍然是當初在禦花園劈竹烤魚的那個沒心沒肺的劣子形象。


    但是今日,這個兒子卻讓魏天子感到有些陌生,仿佛怡王趙元俼的死,讓這個兒子一夜之間成熟了,變得更可靠了,同時,整個人也變得陰沉了。


    “多謝父皇關心,兒臣一切安好。”趙弘潤拱了拱手,平靜地說道。


    看著他這幅表情,魏天子、長皇子趙弘禮、雍王弘譽等了解趙弘潤性格的人,都忍不住細細打量後者。


    他們感覺,今日的趙弘潤過於穩重、也過於一本正經了,這完全不符合趙弘潤以往的性格。


    要是換做以往,搞不好這小子會說出『兒臣能有什麽事?父皇還是多關心關心自己吧!』這樣的話,故意氣魏天子,因為這就是這對父子的相處方式。


    『今日的老八,異常的……』


    襄王弘璟暗自咽了咽唾沫,感覺今日的趙弘潤,愈發地有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深深看了趙弘潤幾眼,魏天子點了點頭,說道:“沒事就好。……雖然不太合適,但朕還是想問問你,你對此有何看法?”


    聽聞此言,趙弘潤拱手正色說道:“父皇,兒臣不想去了解韓國為何背約、南宮為何反叛,楚國又因何起兵討伐我大魏,兒臣隻知道,既然他們將刀劍指向了我大魏,那就是我大魏的敵人,僅此而已。”


    說罷,他拱了拱手,又說道:“三日前,兒臣已將戰爭令送到了商水,相信商水軍與鄢陵軍正在積極備戰當中。五方伐魏勢力,兒臣認為應當先解決西路……父皇,此番出征,兒臣希望司馬安大將軍擔任副將,兒臣會在最短的時間內,結束西邊的戰事。”


    聽聞趙弘潤的話,除了溫崎、介子鴟、雀兒等不知究竟的人外,其餘無論是魏天子還是在場其餘眾人,都被震住了。


    別看趙弘潤說話時語氣平靜,但他所說的話,卻讓殿內眾人毛骨悚然。


    邀請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擔任副將?


    在場誰不知道,大將軍司馬安,人稱『司馬屠夫』,那非但是一個喊出『非我族類盡屠之』口號的男人,更是一個堅定的衛國者。


    隻要是會威脅到魏國的存在,哪怕隻是一絲絲威脅的可能,司馬安亦會毫不留情地將其誅殺。


    而眼下,肅王趙弘潤決定先出征西路,卻又邀請司馬安大將軍擔任副將,這就意味著,這位肅王已決定要屠盡西路的秦、川、羌胡、韓等四方勢力。


    “末將,願助肅王殿下一臂之力。”


    在片刻的沉寂後,司馬安毫無猶豫地抱拳對魏天子說道。


    在他說話的時候,他嘴角仿佛不受控製般露出幾絲笑容,縱使是南梁王趙元佐,都感覺頭皮發麻。


    『鴆虎』司馬安,這個男人當年在禹水軍與順水軍的那場內戰中,可是除禹王趙元佲外,禹水軍陣營中最出彩的幾名將軍之一。


    他甚至比韶虎還要出彩。


    南梁王趙元佐曾經的宗衛長、兼順水軍副大將蒙碩,就是被司馬安率領一支精銳強行突襲所殺。


    而在內戰結束後,那些幸存下來的順水軍殘部,明明投降了禹水軍殘部,但仍被司馬安下令處死了大半,最後還是如今的浚水軍將領百裏跋出麵,這才保住了所剩無幾的那些順水軍士卒。


    看了眼司馬安,又看了眼趙弘潤,魏天子終於察覺出,麵前這個兒子今日的情緒的確有點不大正常,若用一句話來概括,那就是『殺心濃重』。


    但是,魏天子卻不知該如何勸阻,或者說,他甚至不知是否該勸阻,因為他很清楚,究竟是什麽原因,才使得這個兒子發生這樣大的改變。


    而就在他躊躇之際,忽然殿外傳來一聲輕笑:“好強烈的殺氣呀……”


    『誰?』


    殿內眾人驚詫地迴過頭,望向聲音傳來的方向,他們心中很納悶:究竟是誰,敢在這種時候出言調侃。


    在殿內眾人的注視下,一位身穿布衣、拄著拐杖的中年人,在幾名衛士的攙扶下,邁步走到了內殿,笑吟吟地看著眾人。


    瞧見此人,魏天子臉上泛起一陣亢奮的表情,竟掙紮著要站起身來。


    而不遠處,方才從始至終一言不發的南梁王趙元佐,亦猛然睜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握緊了雙拳,就連唿吸都不由地變粗了許多。


    更有甚者,他的眼眸中綻放出前所未有的精光。


    而上將軍韶虎,更是當即叩地抱拳,口稱“王爺”。


    “沒想到,連這位都驚動了……”


    已邁步走到趙弘潤身邊的碭山軍大將軍司馬安,望著那名身穿布衣的中年人,麵露驚訝之色,喃喃說道。


    “這是何人?”趙弘潤低聲詢問司馬安,他看得出,即便是最高傲的司馬安,都對來人頗為尊敬。


    “是殿下您的五叔。”司馬安低聲提醒道。


    『五叔?禹王趙元佲?』


    趙弘潤微微張了張嘴,腦海中瞬間迴憶起一幕幕曾經的記憶:一個身體狀況不佳、時不時就會咳血的身影。


    而此時在內殿的一角,趙弘潤的宗衛長衛驕亦激動地看著那名布衣中年身邊一名衛士,那分明就是他們的兄弟——前宗衛長沈彧。


    “沈彧……”衛驕難掩心中的喜悅,忍不住打招唿道。


    他才不會去考慮沈彧迴歸後會不會拿迴宗衛長的職務,眼下他隻想知道,沈彧當初被割傷的手筋是否已痊愈,且沈彧是否在禹王爺身邊學到了用兵的本事。


    聽到衛驕的唿聲,沈彧朝著前者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想表達『眼下不方便說話、待會再聊』的意思。


    看著沈彧那模樣,衛驕心中很是喜悅,畢竟,既然沈彧如此豁達,那麽十有八九,他的傷勢早已痊愈。


    在眾目睽睽之下,那名身穿布衣、拄著拐杖的中年人,或者幹脆說禹王趙元佲,輕輕掙開了沈彧等幾名衛士的攙扶,邁步走到魏天子的臥榻前,深深鞠躬,拜道:“臣趙元佲,叩見陛下。”


    然而,還沒等禹王趙元佲彎下腰,已掙紮著起身下榻的魏天子,就已上前扶起了前者。


    在被魏天子扶起後,禹王趙元佲一改方才正式的口吻,苦澀說道:“我來遲了,四王兄……”


    魏天子愣了愣,隨即臉上露出幾分悵然之色,默默地點了點頭。


    在歎了口氣後,他對殿內眾人說道:“你等暫且退下吧。”


    魏天子下令,自然無人膽敢不從,紛紛退離甘露殿,站到殿外等候。


    在離開甘露殿時,南梁王趙元佐在經過禹王趙元佲時故意停頓了一下,而禹王趙元佲亦看了他一眼,二人都沒有說話。


    無形中,他二人的目光好似實質般撞擊在一起。


    “嗬。”隨著一聲不明意味的輕笑,南梁王趙元佐帶著龐煥等人離開了甘露殿。


    “王爺。”上將軍韶虎隨後來到了禹王趙元佲麵前。


    仿佛猜到了這位自己的宗衛長想要說什麽,禹王趙元佲微微搖了搖頭。


    上將軍韶虎會意,抱了抱拳,亦離開了甘露殿。


    此時,甘露殿內殿已四下無人。


    見此,禹王趙元佲目不轉睛地看著魏天子,用嗟歎的口吻說道:“老六的事,我在進城聽說了……不過,應該不會是像城內傳論的那樣吧?”


    對於城內談論的『怡王趙元俼因護駕而身亡』,禹王趙元佲是不信的。


    畢竟在非特殊情況下,根本不會有刺客能靠近眼前這位四王兄。


    魏天子聞言,沉默不語。


    半響後,他語氣索然地說道:“是蕭鸞。……已經可以確定了,蕭氏餘孽的首領,即是蕭鸞。”


    “蕭鸞?”


    畢竟是相隔十幾年的名字,禹王趙元佲愣了半響,才想起這個曾經熟悉的人名:“南燕侯蕭博遠之子,蕭鸞?”


    “正是。”魏天子點了點頭。


    聽聞此言,禹王趙元佲皺了皺眉,不解說道:“蕭鸞不是死了麽?”


    “並沒有。”魏天子沉聲說道:“據老六所言,當日,一名容貌酷似蕭鸞的護衛,頂替蕭鸞被處死,而蕭鸞,則扮作護衛躲過了一劫,隨後,老六顧念舊情,就私自將蕭鸞給放跑了。”


    禹王趙元佲皺了皺眉,又問道:“中陽行宮的叛亂又是怎麽迴事?老六勾結蕭鸞?”


    聽他語氣,他也不相信老六趙元俼會勾結蕭鸞那種亂臣賊子。


    見此,魏天子悵然解釋道:“的確,老六勾結蕭鸞,但朕看得出來,老六的本意,隻是要朕承認當年誣陷蕭氏之事,你我都知道,老六的性格,做不出來謀逆犯上的事。……然而,蕭鸞辜負了老六的信任,斬斷了他曾經與老六的交情……”


    說著,魏天子便將當日中陽行宮叛亂一事告訴了禹王趙元佲,隻聽得後者不得不發出天意弄人的感慨。


    因為在趙元佲的記憶中,蕭鸞當初也是一個豪爽、仗義的人,且才能比其父南燕侯蕭博遠更出色,因為性格相投的關係,蕭鸞當年與老六趙元俼的交情最深。


    不誇張地說,南燕蕭氏當初暗中支持趙元偲,一方麵固然有蕭淑嬡的關係,而另外一方麵,蕭鸞與趙元俼的交情也起到舉足輕重的作用。


    沒想到,蕭鸞為了複仇,卻背叛曾經莫逆的友人。


    想了想,禹王趙元佲歎息道:“真沒想到,那麽多年了,老六還是無法釋懷……”


    魏天子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他誰都沒有告訴,他之所以不忍處死老六趙元俼,是因為他心存愧疚,因為他當年錯手殺死的那個女人,正是趙元俼默默守護、愛慕一生的女人。


    而與此同時,在甘露殿外,沈彧已來到了趙弘潤麵前,拱手抱拳。


    他激動地說道:“殿下,還記得卑職麽?”


    盡管被禹王趙元俼的突然出現打攪了出兵事宜感覺有些不渝,但是看到沈彧這位曾經的宗衛長,趙弘潤依舊是情緒高漲,多少衝淡了幾分六王叔趙元俼過世的悲傷。


    在沈彧的胸口重重錘了一拳,趙弘潤故意板著臉說道:“一別數年,起先還有書信保平安,後來就連書信都斷了,如今倒是出現在本王麵前了?……我告訴你,這幾年的俸祿你別想要!”


    沈彧咧嘴一笑,隨即重重抱了抱拳,望著趙弘潤正色說道:“殿下,我迴來了!”


    趙弘潤點點頭,伸手拍了拍沈彧的臂膀。


    而此時,宗衛長衛驕在旁故意說道:“沈彧,就算你迴來了,宗衛長也沒你的份了。……話說,你小子見到本宗衛長,就沒有絲毫表示麽?”


    聽聞此言,沈彧斜睨了衛驕一眼,那神情,仿佛根本沒有將衛驕放在眼裏,氣得衛驕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但最終,沈彧與衛驕二人還是熱情地擁抱了一下。


    衛驕:“真遺憾,你沒能趕上殿下的冠禮……”


    沈彧:“咦?殿下弱冠了嗎?”


    衛驕:“當然了,你沒見殿下長高了麽?”


    沈彧:“有嗎?”


    衛驕:“……或許並沒有?”


    “你們倆夠了!”


    看著這兩個再次重逢就調侃自己身高的混賬宗衛,趙弘潤狠狠地瞪了他們一眼。


    約半個時辰後,魏天子便再次將殿外眾人招入殿內,並當眾宣布了一件事。


    “……朕在此任命禹王趙元佲,擔任此次戰爭的總帥。”


    看著那位站在魏天子臥榻旁的五叔,見他時不時就用手帕捂著嘴劇烈咳嗽,平心而論,趙弘潤心中實在生不起幾分信任。


    雖然這樣說有些不敬,可這樣的病鬼,真能擔當起諸軍總帥的重擔麽?


    看著那個仿佛風一刮就會吹跑的身影,趙弘潤甚至擔心這位五叔會病死在戰場上。


    相信不止趙弘潤這樣懷疑,此刻殿內那些麵露詭異表情的眾人,恐怕都在懷疑著這件事。


    然而,作為當事人,禹王趙元佲卻沒有這個自覺,在吩咐人將一副巨大的地圖平鋪在殿中央後,就當眾講述起此戰的戰略來。


    出於趙弘潤的意料,這位看似羸弱的五叔,所擬定的戰略卻異常剛正。


    總結下來就是八個字。


    以暴製暴、以戰止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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