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章補上昨晚的第二更,昨晚臨時有點事,實在抱歉。』


    ————以下正文————


    “娘……”


    望著畫像中那與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女人,玉瓏公主流露出了她內心細膩柔嫩的一麵。


    她端詳著生母在畫中的模樣,仿佛想深深地牢記在腦海中。


    望著她這幅黯然神傷的模樣,趙弘潤忽然迴憶起了三年前端陽日的那個晚上,當時抱著雙腿坐在池旁石頭上的玉瓏公主,亦是這般孤獨的模樣。


    『或許,我不應該叫呂牧將她帶來?』


    趙弘潤不禁有些後悔。


    畢竟近幾年來,玉瓏公主變得越來越開朗活潑,可今日這張畫像,卻仿佛是將其打迴了原型,變迴了那個孤獨寂寞哀傷的小姑娘。


    而就在趙弘潤暗暗後悔之際,玉瓏公主已將那幅畫像小心翼翼都合攏,隨即將畫軸抱在胸前,臉上逐漸露出了幸福的笑容,仿佛是在擁抱她的母親。


    “謝謝你,弘潤。”玉瓏公主輕聲說道。


    “啊?哦。”趙弘潤遲疑地應了一聲,笑容很是勉強。


    可能是猜到了趙弘潤的心思,玉瓏公主搖了搖頭,隨即又鄭重地道謝道:“你別看我在哭,但我心裏真的很高興……你可能無法理解,從小到大,我從來都不知道母親究竟長什麽模樣,哪怕年幼時偶爾在夢裏麵夢到,也不知她究竟是胖是瘦、是溫柔是嚴厲……今日得見這幅畫,我才知道,原來我娘是一個既溫柔又美麗的女人,與我在夢裏幻想的一樣,真的……真的太好了……”


    說到這裏,她眼眶一紅,轉身倚在趙弘潤懷中,忍不住又捂著嘴小聲抽泣起來。


    “……”趙弘潤猶豫了半響,抬起手又放下,放下又抬起,在重複了幾迴後,這才僵硬地輕輕拍了拍玉瓏公主的後背。


    宗衛們識相地遠離了些,自顧自去翻騰其他的東西,看看這宮內是否還有別的什麽有紀念意義的東西。


    還別說,真被他們找到了不少首飾、簪子等物,而且看起來都已有些年數,十有八九也是蕭淑嬡曾經使用過的東西。


    但遺憾的是,這座宮殿好似就隻有那一幅畫像,縱使宗衛們幾乎找遍了整座廢宮,也再沒有找到其他的畫像。


    在趙弘潤的安慰下,玉瓏公主終於使激動的情緒逐漸平靜下來,她抹掉了臉上的眼淚,四下打量著這座殿內的擺設。


    見她終於不再哭泣,趙弘潤也是著實鬆了口氣,本著想讓玉瓏公主拋棄心中那份悲傷的想法,岔開話題問道:“有印象嗎?”


    其實他也就是隨口一問,畢竟他已經肯定這座宮殿並非是蕭淑嬡與當初年幼時的玉瓏公主曾經居住過的幽芷宮,因此,玉瓏公主又怎麽可能會對這裏的一切感到熟悉呢?


    可出乎趙弘潤意料的是,聽了這話後,玉瓏公主臉上卻露出了迴憶之色。


    見此,趙弘潤吃驚地問道:“真有印象?”


    可能是見趙弘潤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玉瓏公主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眨眨眼睛說道:“我娘過世的時候,據說我還不滿兩歲(周歲),如何記得起來嘛?不過……”她環視了一眼四周,隨即走到一口櫃子旁,神色茫然地喃喃道:“總感覺這裏很熟悉,很懷念,仿佛……就仿佛我跟我娘果真一起在這裏住過……”


    說著,她好似在那口櫃子上發現了什麽,蹲下身來,用右手輕輕撫摸著幾條橫向的劃痕。


    趙弘潤在心中估算了一下,突然發現那幾條橫向的劃痕好似恰恰與兩周歲左右的小孩子的身高相仿,他頓時就明白了。


    『老頭子真是有心了……』


    趙弘潤環視著殿內的擺設,心中隱隱泛起一個猜測:可能是當初陳淑嬡在搬入幽芷宮後想將這些蕭淑嬡使用過的陳舊物什丟掉,而魏天子卻舍不得,因此叫內侍監偷偷將這些陳舊的物什轉移到這座廢宮,按照在幽芷宮的位置逐一擺放,因此,玉瓏公主才會感覺莫名的熟悉與懷念。


    否則,蕭淑嬡這個詞作為宮內的禁忌,沒有魏天子的默許,內侍監豈有這個膽子膽敢藏匿蕭淑嬡曾經使用過的物什?


    『看來不止是六叔深愛著蕭淑嬡,就連老頭子……亦是愛慘了玉瓏的母親,否則,不會一邊口口聲聲罵其賤人,一邊卻在私底下偷偷藏著蕭淑嬡曾經使用過的物什,花費力氣將這座廢宮打造成另一座幽芷宮……仿佛蕭淑嬡生活過的幽芷宮。』


    正想著此事,趙弘潤心中隱隱泛起一個不好的預感:不出差錯的話,這裏應該是老頭子懷念蕭淑嬡的地方,這就意味著……


    麵色微微變了變,趙弘潤拍了拍尚且蹲在地上撫摸著那口櫃子的玉瓏公主的肩膀,正色說道:“玉瓏,我們得離開了。”


    “離開?”玉瓏公主臉上露出幾許不情願之色,想想也是,從小缺少母愛的她,好不容易才在這個地方感受到生母的氣息,豈肯就這麽離開?


    見此,趙弘潤有些焦急地勸道:“玉瓏,聽話,我們得走了,再不走就……”


    剛說到這,忽然殿外傳來了盔甲震動的哢哢聲,那是一隊隊身披鎧甲的衛士正在奔跑的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眾宗衛麵色頓變,離開殿門最近的宗衛穆青朝殿外瞅了一眼,驚地倒抽一口涼氣。


    “殿、殿下,殿外來了好多禁衛……啊,陛下來了。”


    『該死!』


    趙弘潤心中暗罵一句。


    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沒什麽好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等待著他父皇的到來。


    “陛下駕到!”


    一聲熟悉的尖嗓子聲在殿外響起,那是大太監童信的聲音。


    隨即,魏天子便邁過了門檻,向殿內走了兩步,負背雙手冷冷都掃視著殿內的每一個人。


    『今日的陛下……』


    眾宗衛們心頭猛跳,因為他們感覺,此刻的魏天子遠不像平日裏那樣溫和,一雙眼睛看起來殺氣騰騰,那仿佛無盡的威勢,席卷向殿內的每一個人。


    “宗衛叩見陛下!”


    以宗衛長衛驕帶頭,眾宗衛紛紛叩跪餘地。


    然而,魏天子卻絲毫沒有看向他們,隻是用淩厲的眼神死死盯著趙弘潤——或者說,是此刻下意識躲在趙弘潤身後的玉瓏公主。


    “出去。”魏天子冷冷地說道。


    “……”眾宗衛們心中咯噔一下,他們知道,這句『出去』是對他們講的。


    可是,此刻這位魏天子如此反常,一雙眼睛殺氣騰騰,他們怎麽敢拋下自家殿下離開呢?


    就在他們猶豫之際,魏天子眯了眯眼睛,終於用冷冰冰的眼神掃了一眼眾宗衛們,一字一頓地說道:“朕命你等出去!”


    這是最後的通牒了。


    趙弘潤眼皮微微跳了跳,沉聲說道:“衛驕,你們出去。”


    “……”眾宗衛相互看了一眼,這才站起身來,默默走向了殿外。


    待等這些宗衛們皆離開這座廢宮之後,童憲吩咐殿外的禁衛亦向後退,退過了那片荒廢的花園。


    隨即,他也躬身退離了。


    此刻整座廢宮的前殿,就隻剩下魏天子與趙弘潤以及玉瓏公主三人。


    父子兩人對視著。


    此刻的魏天子,完全不像是一位寬厚仁慈的君王,眸光中透著戾氣,嚇得玉瓏公主花容失色,下意識地抓住了趙弘潤的手,不敢直視這位父皇。


    倘若是換做三年前,趙弘潤恐怕也會被嚇到,但是三年後的趙弘潤,已登上過齊、魯、魏、越、楚五國國戰的天下舞台,目睹過數十萬人乃至上百萬士卒的戰場,統領過二十萬魏軍,不會再輕易因為他父皇那兇狠的眼神而嚇到。


    這讓魏天子亦有些吃驚,眼眸中的兇光不禁消退了幾分。


    他用盡可能的平靜語氣問道:“弘潤,你為何會在這裏?”


    “兒臣……說來好笑,兒臣在宮裏迷路了,不知怎麽地,轉來轉去就轉到了這兒,讓父皇見笑了。”


    趙弘潤壓下心中的幾分驚懼,盡可能地想用輕鬆而幽默的語氣化解眼前這樁事,因為他逐漸已經猜到,這個地方對於他父皇而言,多半是一個又愛又恨,並且絕對不容許別人知道的秘密。


    魏天子深深望了一眼趙弘潤,半閉著眼睛說道:“這座廢宮年久失修,很是危險,你不該來這兒……”


    “父皇教訓的是,兒臣這就準備離開了。”趙弘潤笑嗬嗬都說道。


    在他身後,玉瓏公主忍著心中的畏懼,偷偷觀瞧站在殿門口的魏天子,恍惚間仿佛看到了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一名身穿龍袍的男人一臉猙獰地怒視著一名摔倒在地上的女人。


    『……賤人,你竟然敢欺騙我?你居然敢背叛我對你的信任?!……他在哪?他在哪?!』


    『……景王殿下,您已經得到了大位,為何就不能放過他?……他?他早就離開了,想必此刻早已遠離了大梁……』


    『……是誰?縱使你騙取了朕的私印,若無人幫襯,他絕不可能逃離大梁……是誰?誰在幫你?!』


    『……』


    『……賤人!賤人!賤人!』


    憤怒的男人,從牆上奪下一柄裝飾劍,紅著眼睛將劍刃刺入了女人的腹部。


    女人沒有躲,隻是哀傷地看著男人。


    『……妾身,隻是想替你我贖還一些罪孽……對不起,景王殿下……』


    女人倒在血泊中,眼角的淚水混入了地上的鮮血。


    『爹?娘?……爹,娘不動了,娘睡著了,會生病的……』


    一個尚在學語期間的小女孩噔噔噔跑到女人身邊,迷茫地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女人,還有那雙目充血、滿臉憤怒的男人。


    ……


    廢宮裏,在趙弘潤疑惑的目光中,玉瓏公主連連退了幾步,顫抖的右手指著站在殿口的魏天子。


    “是、是父皇你,殺了我娘……”


    趙弘潤聞言一愣,下意識再望向魏天子時,卻見此刻的魏天子,在一愣之後,眼中的凜冽殺意竟比之前還要濃重。(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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