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見過魏天子後,趙弘潤便走向宮門方向,準備離開皇宮到他弟弟弘宣的府邸上坐坐,順便到傍晚時將他一同拉到凝香宮去。


    經過打聽,趙弘潤這才得知他弟弟的府邸就在他肅王府的附近,那亦是一座規模不小的宅子,隻不過還未冊封王號,匾額上那九皇子府,看起來總感覺有點傻氣。


    就連趙弘潤,亦多看了那塊匾額幾眼,心情微微有些複雜。


    曾經在大梁流傳過一個謠言,那就是,魏天子對六皇子睿王弘昭以後的兒子,並不多加關注。


    事實上,這個謠言並非空穴來風。


    因為在兩年前,在他趙弘潤還未展露頭角的時候,七皇子、八皇子、九皇子這三個,的確是眾皇嗣中最不受關注的幾個。


    那個時候的魏天子,在東宮弘禮、雍王弘譽、襄王弘璟、燕王弘疆、慶王弘信這五個兒子中做著選擇,並且在此期間,將莫大的疼愛給予了六皇子弘昭,以至於包括趙弘潤在內的最年幼的三位皇子,向來處身於權利邊緣。


    當初的趙弘潤還偏向於玩耍,並不太關注權利,可如今他手中捏著莫大的權利,再迴想起曾經的過往,就漸漸有些不同的感覺了。


    老氣弘殷就算了,雖被外人稱作同胞手足,但在趙弘潤的眼裏,無非也隻是陌生人罷了,但是弘宣,卻真的趙弘潤所認可的弟弟,他倆雖非一母所生,但感情與親兄弟並沒有什麽區別。


    “哥!”


    就當趙弘潤站在台階下注視著那塊傻氣傻氣的匾額時,九皇子弘宣帶著其宗衛張驁、李蒙、方朔等人,風風火火地從府內疾步走了出來,來到趙弘潤麵前,一臉喜色的拱手施禮。


    自家兄弟,自然不必過多禮節,因此趙弘潤隻是點點頭,隨即朝著府門前的匾額努了努嘴,問道:“小宣,這什麽情況?”


    趙弘宣迴頭望了一眼自家府宅的匾額,心中頓時釋然,笑著說道:“哥,這才是曆來的規矩呀。”


    說著,他一邊拉著趙弘潤的手請他入內,一邊笑著向他解釋。


    原來,魏國曆代皇子都是先設府,後有王號,而一般這個王號,皆與該皇子搬離皇宮後所做的第一樁博人眼球的大事掛鉤。


    這代人中,雍王、襄王、燕王、慶王,無不如此。


    唯獨趙弘潤有些特別,他是先有王號又才有府邸,而論到這個特殊情況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楚國的關係。


    若是沒有玉瓏公主的事,若是沒有暘城君熊拓的事,想來趙弘潤也應該是像他的兄弟們一樣,不會早早地就擁有肅王的名號。


    而聽到趙弘宣的解釋,趙弘潤這才恍然大悟,平心而論,他對這種事還真不了解。


    “父皇打算怎麽安排你?與你說過麽?”


    聽了兄長的詢問,趙弘宣撓撓頭,說道:“這事我哪敢叨擾父皇?不是每個人都像哥那樣肆無忌憚的”


    趙弘潤聞言斜睨了一眼弟弟,怪笑道:“嘿,這話聽著有些刺耳啊。小子,幾個月不見,脾氣見長啊,敢諷刺你哥哥了?”


    “小弟哪敢啊。”趙弘宣擺出一臉無辜的樣子,不過那眼神仿佛是在說:事實如此。


    兄弟倆身背後的宗衛們會心地笑著。


    之後,趙弘宣興致勃勃地帶著趙弘潤參觀了他的府邸,畢竟他的喬遷之喜,趙弘潤遠在商水,來不及趕迴來。


    而望著眼前這位侃侃而談的弟弟,趙弘潤第一次發現,當初跟在他屁股後麵的小屁孩,亦逐漸地長大了。


    “弘宣?”


    “唔?”見哥哥罕見地用弘宣這種正經的稱唿喚著自己,趙弘宣微微有些發愣,亦恭敬地問道:“兄長有何教誨?”


    隻見趙弘潤上下打量趙弘宣幾眼,語氣凝重地問道:“有合適的人家了麽?”


    “哈?”趙弘宣愣住了,隨即有些害臊地說道:“哥,你是母妃派來的說客吧?”


    趙弘潤一聽就猜到沈淑妃必定與這個弟弟聊過類似的話題,遂擠眉弄眼地打探情況,讓趙弘宣麵色通紅。


    不必驚疑,事實上剛出閣的皇子,在男女關係上是非常單純的,別看國內有些貴族世家的子弟十三四歲就有了妾室,但是放在宮廷並不合適。


    像趙弘潤、趙弘宣這種正兒八經的嫡係正統,他們在十五歲前,根本沒有機會接觸異性。


    別看宮內年輕貌美的宮女甚多,但那些人根本沒有膽量引誘未成年的皇子。


    姬姓趙氏的祖訓如此。


    “還是嫩啊。”瞅著弟弟麵紅耳赤的模樣,趙弘潤鄙夷地搖搖頭,說道:“要不然,哥今日帶你到一方水榭開開葷?”


    趙弘宣漲紅著臉,說不出話來,倒是他身後的宗衛長張驁苦笑著插了句嘴:“肅王殿下,您就別捉弄我家殿下了,我家殿下可是很是很單純的”


    話音剛落,趙弘潤這邊的宗衛長衛驕便笑著說道:“張驁,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你是暗諷我家殿下麽?”


    “我哪是這個意思喲。”張驁苦笑著連連告罪。


    眾人哈哈一笑。


    因為趙弘潤、趙弘宣的關係等同於親兄弟,因此,二人的宗衛關係亦特別好,對於這種玩笑並不會當真。


    參觀完府邸後,趙弘宣將趙弘潤請到北屋的廳堂,與他聊起了最近大梁的變故。


    這就不免聊到東宮與雍王的爭鬥。


    “最近東宮的聲勢日益高漲,雍王的日子不太好過。”


    若是別人提起,趙弘潤也就是“嗬嗬”兩字罷了,但是對於這個弟弟,他卻覺得有必要要告知實情,免得這個弟弟做出錯誤的選擇。


    “你真的覺得,東宮已穩操勝券?”趙弘潤抿著茶水,慢條斯理地反問道。


    趙弘宣雖才能不及兄長,但亦非蠢笨之人,見兄長這麽一問,自然而然便猜到這其中或許有什麽他所不了解的情況。


    “哥,你的意思是”


    “東宮,蹦躂不了多久了。”趙弘潤淡淡說道。


    趙弘宣聞言大為驚愕,而他身後的宗衛等人,亦是目瞪口呆。


    要知道如今在大梁,東宮的聲勢那可是徹底壓倒雍王,可這位肅王殿下,卻反說東宮蹦躂不了多久?


    但是多年的信任,使得趙弘宣與他的宗衛們,本能地還是選擇信任趙弘潤。


    尤其是宗衛長張驁,苦澀地說道:“那就糟了前一陣子雍王邀請殿下過府,我還建議殿下婉言拒絕來著,我當時還以為”


    聽聞此言,趙弘潤擺擺手說道:“無妨,雍王不會因為這種小事而對你們有什麽意見的。再者,你們別參合進去,這也不是什麽壞事。”


    張驁仍有些憂心忡忡,他很清楚,雍王就算不會因此對他們有什麽意見,那多半也是看在眼前這位肅王的麵子上,而他作為輔佐九皇子弘宣的宗衛長,確是在這件事上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不用想這麽多。”趙弘潤仿佛看穿了張驁等人的心思,轉頭對趙弘宣說道:“哥迴頭想辦法給你弄塊封邑,到時候大梁這邊,讓他們自己去鬥,咱們別瞎參合。說起來,你那個王號究竟怎麽弄?哥我瞅著你府外那塊匾額,怎麽看怎麽別扭。”


    聽聞此言,趙弘宣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其實這事,虞左臣向小弟透露過,父皇是打算讓我代表大魏出使川雒”


    他的確有些不好意思,畢竟這擺明了就是白撈功勳的事:三川,那是他哥哥趙弘潤打下來的,川雒的人豈敢對他不恭?說白了,他趙弘宣就是到川雒公費旅遊一迴,然後迴王都大梁獲封王號。


    白撿的功勳。


    “川雒啊”趙弘潤摸了摸下巴,隨即在弟弟趙弘宣患得患失、不好意思的目光注視下,喃喃說道:“要哥給你介紹羱族的姑娘麽?”


    趙弘宣與宗衛們聽聞此言險些岔了氣。


    “哥,你今日這是怎麽了?三句兩句教唆我那個。”趙弘宣紅著臉問道。


    “有麽?是你的錯覺吧?”趙弘潤不動聲色地喝了口茶。


    在他身後,宗衛衛驕、呂牧等人笑而不語:還能是怎麽了?被心急抱孫子的沈淑妃娘娘嚇壞了唄。


    隨後,兄弟倆又聊了一陣,最後看天色已不早,遂一同前往皇宮。


    而當他們從宮門前往凝香宮的時候,正巧東宮太子趙弘禮領著一大幫人走過來,好似是要離宮。


    那可真是前簇後擁,好大的排場。


    這個時辰離宮?


    趙弘潤望了一眼天色,不覺感覺有些奇怪。


    而此時,東宮太子弘禮已領著那些人來到了趙弘潤等人麵前。


    原本,見有人擋在自己麵前,東宮太子麵上有諸多的不悅,可是待看到對方居然是趙弘潤、趙弘宣兄弟二人時,這位東宮太子的麵色還是不自覺地稍稍一變。


    趙弘宣他倒是不放在眼裏,可趙弘潤這可是個屬刺蝟的兄弟啊。


    不得不說,東宮太子對趙弘潤還是有諸多忌憚的。


    不過轉念一想他如今在大梁的聲勢,東宮太子的脊骨不由地又挺直了。


    他緩緩地停下了腳步,與趙弘潤對視著。


    按理來說,這個時候應該由趙弘潤主動向東宮太子行禮,並且讓開路,可他偏偏不這麽做,隻是淡淡地看著東宮。


    東宮的城府到底是不如雍王,見此,臉上明顯露出幾許不悅之色,正要說話,忽見他身後有人開口提醒道:“太子殿下,時候不早了,還是別讓王氏等久了吧?”


    駱瑸


    趙弘潤望了一眼說話的那位幕僚。


    東宮皺了皺眉,迴頭看了一眼駱瑸,而在這時,隊伍中又有一位與駱瑸年紀相仿的文士亦開口說道:“太子殿下,駱先生言之有理,王氏是您的舅族,不好怠慢,壞了禮數呀。”


    周昪!


    趙弘潤的心中立即浮現出一個名字。


    “哼!”


    東宮太子趙弘禮這才冷哼一聲,黑著臉從趙弘潤身邊走過。


    在兩隊人擦肩而過的同時,趙弘潤看到了麵帶苦笑的駱瑸,同時,也看到了那位年紀與駱瑸相仿的文士,後者,衝著他微微一笑,表達著善意。


    隻是不知,這份善意究竟是為了東宮太子弘禮,還是為了雍王弘譽。


    多半是後者吧。


    東宮太子帶著人走遠了,趙弘潤迴身注視著他們離去的背影。


    確切地說,他看的是駱瑸。


    日子不好過啊,駱瑸


    趙弘潤暗自喃喃道。


    說實話,他對駱瑸的才能非常讚賞,可偏偏駱瑸卻要挑戰遊戲最高難度。


    是的,原本趙弘潤也以為駱瑸迴到東宮太子身邊後,或許有辦法解決掉周昪,但從周昪方才的言行判斷,趙弘潤忽然覺得,駱瑸想要驅逐周昪,恐怕真的很難。


    如果隻是一般人,方才那周昪十有會設法挑撥東宮與他這位肅王,可他並沒有這麽做,反而附和了駱瑸的話。


    由此可見,那周昪亦是聰慧之人,他這是在刻意避免由他來得罪趙弘潤,以免因此破壞趙弘潤與雍王的關係,以及對他周昪的看法與評價。


    簡直是地獄難度啊駱瑸。


    趙弘潤暗自搖了搖頭。


    而在他身旁,趙弘宣倒是沒想那麽多,見兄長站著不動,疑惑地問道:“怎麽了,哥?”


    趙弘潤搖了搖頭。


    “不,沒什麽。走吧,別讓娘久等了。”


    “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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