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s:這兩日迴老家陪老父老母呆段時間,因此先保證一日兩更,到月半左右再堅持三更的戰鬥。


    以下正文


    平心而論,趙弘潤還真沒想到阜丘眾的首領金勾會在深夜主動前來見他,而且隱晦地提出希望以投靠他的方式換取活命機會的請求。


    是的,是請求。


    因為從金勾的麵相與眼神來推斷,此人多半是那種陰鷙狠辣之輩,可他方才在趙弘潤麵前,舉止卻非常卑謙,要不是金勾自述身份,趙弘潤還真不會想到,這個看起來精神抖擻的老頭,便是陽夏阜丘眾的首領。


    這可真是……意外。


    不得不說,眼前的這樁事讓趙弘潤始料不及。


    要知道據他所知,陽夏隱賊大多都是那些桀驁不馴之人,因此,趙弘潤早已做好了與他打一場持久戰的準備,一邊暗中調遣伍忌的商水軍主力,一邊再讓冶造局打造專門用來對付隱賊的袖箭,就是為了與陽夏隱賊來一場暗殺與反暗殺的正麵較量。


    可沒想到他這邊的部署還未準備妥當,金勾卻親自主動上門,請求投靠,這讓趙弘潤有種奮力揮出一拳卻打在空氣上的鬱悶感。


    要知道,阜丘眾正是此番接二連三行刺他的主謀,而陽夏縣令馬潛的慘劇,多半也與阜丘眾逃不開關係,因此在趙弘潤心中,阜丘眾早已被列入了必誅的名單,且排名要遠遠比邑丘眾、遊馬眾等其餘陽夏隱賊勢力高得多。


    可偏偏是阜丘眾率先透露出了請求歸順的心跡,這讓趙弘潤感覺……很惡心。


    是的,很惡心,相當鬱悶且惡心。


    “……”


    整整數十息工夫,趙弘潤一言不發,目不轉睛地瞅著金勾。


    他在衡量是否接受阜丘眾歸順的利弊。


    不可否認,阜丘眾這夥兇人的實力是相當強的,絕對稱得上是陽夏縣內屈指可數的大隱賊勢力,倘若能得到阜丘眾的歸順與鼎力支持,趙弘潤自然能更加順利地收迴陽夏,並且,還有機會將陽夏縣內其餘隱賊勢力一網打盡,免得讓這些隱賊逃竄到鄰近縣城,給該地帶來治安上的負麵影響。


    可問題是,倘若接受了阜丘眾的歸順,那他趙弘潤前幾日在途中接二連三遭遇暗殺那筆賬,該怎麽算呢?那位被逼瘋的陽夏縣令馬潛那筆賬,又該怎麽算呢?


    向來果決的趙弘潤,眼下不禁有些遲疑。


    理智告訴他,接受阜丘眾的歸順百利而無一害,可情感那邊,卻又催促著趙弘潤給予這幫膽大包天的賊子以應得的懲罰。


    又想了足足數十息工夫,趙弘潤還是猶豫不決,目視著金勾神色複雜地說道:“你還真是給本王出了一道難題啊。”


    說罷,他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問道:“你果真是阜丘眾之首麽,老丈?”


    金勾抱了抱拳,謙卑卻又底氣十足地說道:“肅王殿下,在這陽夏,老朽以為絕沒有人膽敢冒充老朽。”


    “哼唔。”趙弘潤不置與否地哼了一聲,隨即好奇詢問金勾道:“本王實在不解,明明眼下失利的是本王,為何你卻要投靠本王?”


    “失利?”金勾眼珠微微轉動,似笑非笑地說道:“肅王指的是商水軍所把守的兵備庫被城內隱賊以及遊俠們攻陷的這件事?……在老朽看來,那不過是肅王的緩兵之計而已,相信那些因為占了這點上風就沾沾自喜的蠢材,過不了多久,就會被肅王殺得一幹二淨。”


    說罷,他抬起頭來,恭謹地說道:“肅王不必再試探老朽了,老朽已經得知,肅王暗中派出了一隊人馬前往商水,倘若老朽沒有猜錯的話,這隊人馬必定是前往商水求援去了……”


    ……


    趙弘潤暗自皺了皺眉,隨即試探道:“嗬嗬,商水……聽你這麽一說,本王倒是想起來,商水縣還有五千商水軍駐紮著咧。”


    金勾微微一笑,露出一臉肅王你就別故作不知了般的神色。


    見此,趙弘潤提起的心神稍稍放鬆了許多,因為他已從金勾臉上的表情判斷出,此人隻是懷疑他前往商水去調集那五千商水軍,而並未想到,他趙弘潤真正的意圖,是打算調集遠在大梁的商水軍主力,讓其乘坐戶部本署下倉部司署的運輸船,沿水路來到陽夏。


    這讓趙弘潤稍稍鬆了口氣。


    畢竟,若是金勾連他真正的意圖也能猜到,那這個阜丘眾之首的眼界,未免也太高端了。


    總之還好,此人雖有些眼力,但眼界終歸還沒有遠慮到那種地步。


    想到這裏,趙弘潤曬笑道:“隻不過多了數千商水軍,老丈不至於會怕到登門乞降的地步吧?”


    沒想到,金勾聽了這話卻搖了搖頭,坦誠地說道:“老朽並不畏懼新增了數千商水軍,即便陽夏城內的商水軍從四千增至近萬,老朽亦自信商水軍無法真正動搖我阜丘眾的根基。……老朽也不瞞肅王,我阜丘眾的根基,遠在縣城外東北的戈陽山。”


    趙弘潤愣了愣,似笑非笑地說道:“如此輕易就將底細透露給本王,老丈覺得合適麽?”


    聽聞此言,金勾賊兮兮地怪笑了兩聲,低聲說道:“肅王,我們阜丘眾,曾在那一片山丘前後經受了朝廷數次軍隊的圍剿,早已有所防範。說句不恭的話,哪怕肅王調集十幾萬的軍隊將戈陽山團團圍住,於各處設置障欄,圍個一年半載,也無法將我等困死。……為了提防朝廷派兵圍剿,我們早已在山林中囤積了可用數年的糧食。……哦,對了,就算肅王放火燒山,亦是無用,因為我阜丘眾的營寨,是挖空了山體而建的。


    “……”趙弘潤皺了皺眉。


    聽了金勾一席話,他終於意識到為何以往朝廷多次派來圍剿的軍隊,卻每次無功而返。


    想了想,他有些不悅地說道:“怪不得老丈你有恃無恐……不過,既然有恃無恐,為何要投靠本王?”


    金勾嘿嘿一笑,低聲說道:“若能活在日下,為何要躲在陰溝?……倘若肅王果真召來十幾萬軍隊,將戈陽山團團圍住,圍個一年半載,縱使不能動搖我阜丘眾,亦會給我等……唔,莫大的險阻。”


    “你倒是實誠。”趙弘潤恍然大悟之餘,帶著幾分嘲諷與調侃說道。


    “多謝肅王誇讚。”金勾低了低頭,仿佛沒有聽到趙弘潤話中的調侃意味。


    趙弘潤又瞅著金勾思索了一陣,忽然,他問道:“老丈,倘若本王拒絕阜丘眾的歸順,你會怎麽做?殺了本王麽?”


    聽聞此言,就在附近的宗衛長沈彧頓時警惕起來,右手死死地攥著劍柄,隨時準備使利劍出鞘。


    然而,聽了趙弘潤這句話,金勾卻絲毫沒有露出敵意的意思,搖搖頭說道:“當然不會。……頂多就是將肅王的意圖透露給邑丘眾那些人,給肅王製造些麻煩而已,至於我阜丘眾,會立刻躲入戈陽山,保準肅王你事後找尋不著。”


    ……這招倒還真是挺無解的。


    趙弘潤略帶幾分鬱悶地看了一眼金勾,問道:“為何不殺本王?前幾日,你們不是接二連三地行刺本王麽?”


    “此一時彼一時。”金勾搖了搖頭,解釋道:“當時肅王你尚未進入陽夏縣境內,若遭遇暗殺,未見得有證據證明是我阜丘眾所為。……可眼下肅王身在陽夏,若再遭遇行刺,我阜丘眾便逃不開關係。……老朽方才就說了,老朽並不畏懼那近萬的商水軍,老朽所顧忌的,從始至終隻是肅王你的身份而已。”


    “你不是不怕朝廷的軍隊麽?”


    “怕與不怕,與是否希望惹上麻煩,這是兩碼事。”金勾直言不諱地說道:“若我阜丘眾成為了國君的眼中釘,縱使能逃過一時劫難,也逃不過一世……”


    趙弘潤自然明白金勾話中的深意。


    要知道,眼下陽夏隱賊之所以能在陽夏悠閑自在,那是因為趙弘潤他父皇魏天子並沒有重視這些人。畢竟,與緊張的對韓關係相比,陽夏隱賊連傷風感冒般的小疾都算不上,充其量就是打個噴嚏的程度而已,但若是趙弘潤果真死在陽夏隱賊這些人手裏,且證據確鑿,不用猜也曉得魏天子會有怎樣的態度。


    到那時候,天子震怒,區區陽夏隱賊,如何能與整個魏國抗衡?


    真頭疼啊……


    趙弘潤總算是體會到當初兵部對陽夏這夥賊子的心情了:派小股軍隊,無法剿滅;可若派大量軍隊圍住戈陽山,這幫賊子又早已囤積了糧食,不圍上個一年半載,人家根本不痛不癢。


    而朝廷這邊,派去圍困戈陽山的十幾萬軍隊,要花費多少糧草與軍餉?


    不得不說,這種賊匪是最讓人頭疼、最讓人感覺惡心的,君不見偌大的楚國,實力遠比暘城君熊拓的楚西更為強大的楚東貴族們,被南方的吳越之民拖得死死的?幾乎每迴齊國聯合魯國討伐楚國,那些吳越之民都會跳出來造反,讓楚東的熊氏貴族不勝其煩,陷入泥潭不可自拔。


    而眼下趙弘潤這邊亦是如此,倘若他不能一鼓作氣解決陽夏隱賊,那麽最好就別動他們,否則,一旦北方的韓國對魏國開戰,陽夏隱賊伺機在潁水軍鬧事,製造混亂,這誰受得了?


    可若是就這麽接受阜丘眾的歸順,趙弘潤總感覺心中有口惡氣難以宣泄。


    想了半響,趙弘潤決定將這個問題丟給金勾。


    “說服本王。”


    收起了臉上的笑容,趙弘潤嚴肅地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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