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趙元儼帶著在肅王府內好吃好喝的兒子趙弘旻迴到了宗府的同時,趙弘潤也坐馬車來到了皇宮,來到了他母妃沈淑妃的凝香宮。


    畢竟他在宗府內被關了十七日,有些擔心他娘這邊的情況。


    而待等趙弘潤來到凝香宮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魏天子、沈淑妃,以及趙弘潤的弟弟趙弘宣,正坐在飯桌旁和睦地吃飯。


    瞧見趙弘潤,沈淑妃很是歡喜,連忙詢問趙弘潤可曾吃過晚飯。


    結果,還沒等趙弘潤開口說什麽,沈淑妃便吩咐侍女小桃去添了一份碗筷。


    其實事實上,趙弘潤在等待他二伯趙元儼的時候已經吃過了,但是母親的盛情,他卻不好推辭,於是便謊稱還未吃過晚飯,在飯桌旁坐了下來。


    “潤兒,這幾日,冶造局很忙麽?”


    當侍女小桃端給趙弘潤一碗飯的時候,沈淑妃望著大兒子問道。


    『冶造局?』


    趙弘潤一聽頗有些納悶,畢竟他這十七天來一直被宗府關在靜慮室內,哪曾在冶造局。


    而就在趙弘潤發愣的時候,他注意到他弟弟趙弘宣一個勁地給他使眼色。


    而另外一邊,他父皇魏天子亦有意無意地瞥眼看著他。


    見此,趙弘潤立馬就醒悟了:他父皇以及他弟弟,多半是考慮到他母親的身體狀況,刻意隱瞞了這件事。


    於是,趙弘潤故作苦惱地說道:“是啊,娘,最近冶造局的事物太多,孩兒幾乎是日夜呆在冶造局裏,抽不開身……”


    沈淑妃不明究竟,擔心地說道:“潤兒,為國出力雖好,可你也要在意自己的身體啊……”說罷,她麵帶不忍地說道:“你看你,都瘦了……”


    趙弘潤麵色訕訕。


    也難怪,在靜慮室內吃了十七天的粗茶淡飯,不瘦才怪。


    於是乎整頓飯,就瞧見沈淑妃一個勁地給趙弘潤夾菜,讓魏天子與趙弘宣都頗為眼紅。


    可偏偏趙弘潤是吃了飯過來的,望著碗上那大塊的肥肉,眼皮一陣狂跳。


    望著沈淑妃期盼的目光,趙弘潤硬著頭皮將碗裏的飯菜強行咽了下去。


    吃過飯後,沈淑妃與丈夫、兒子三人閑聊了幾句,便按照慣例,到內屋歇息去了。


    而見此,趙弘潤再也堅持不住了,正襟危坐的他,整個人一下子癱軟在椅子上,還險些嗝出胃裏的飯菜來。


    “哥,你是吃了過來的?”趙弘宣在一旁看得納悶,不解問道。


    “是啊……”由於胃裏漲地太難受,趙弘潤慵懶地迴道。


    而這時,正在喝茶的魏天子在旁問道:“朕聽說,你從……唔,出去後,去見了成陵王他們?”


    趙弘潤早知道這種事不可能瞞過他父皇以及宗府的眼線,也不辯解,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


    見此,魏天子冷哼一聲,說道:“愚蠢!事到如今,你還能做什麽?”


    “那可不一定……”趙弘潤慵懶地迴道:“事在人為嘛,總會有辦法的。”


    “哼!”魏天子冷哼一聲,淡淡說道:“你是想對付宗府吧?”


    趙弘潤費力地拍了兩下手掌,說道:“父皇想來也不想看到宗府淩駕於朝廷之上吧?怎麽樣,助兒臣一臂之力?”


    “……”魏天子淡淡掃了一眼兒子,端著茶杯喝了一口茶,淡然地說道:“說服朕。”


    趙弘潤臉上泛起幾許鬱悶,他心說:我怎麽就攤不上一個不計後果來支持兒子的父親呢?


    相比那些分家內極度護犢的父輩,王室宗家的嫡係子弟,簡直就是姥姥不親舅舅不愛,什麽事都得他們自己去拚搏,去爭取。


    “兒臣已說服了成陵王他們,以及二伯。……這句話,夠了麽?”


    “……”


    此時魏天子正在喝茶,聽聞此言,驚地咳嗽聲連連。


    他目瞪口呆地望著趙弘潤,驚愕問道:“果真?連你二伯也……”


    趙弘潤嘿嘿一笑。


    見此,魏天子皺了皺眉。


    在魏天子看來,眼前這個劣子雖然有時挺沒正行的,但在大事上卻從來不會含糊,更不會誇大其詞,既然此子說說服了那些人,那就必定如此。


    隻不過,魏天子十分好奇,好奇這個劣子究竟是如何說服那些人的。


    但這話他問不出口,畢竟他預測地到,似這種事,除非他低聲下氣詢問兒子,否則,這個劣子又豈會告訴他?這個劣子隻會嘲諷他,『咦?原來父皇也猜不到麽?』


    這不,有一瞬間瞥見趙弘潤那仿佛閃閃發光的眼眸,魏天子額角青筋崩起。


    因為那眼神仿佛是在說:快來問我、快來問我。


    『朕可是你老子!』


    魏天子心底暗罵一句,隨即輕哼一聲,淡淡說道:“唔,做的不錯!既然如此,朕不妨順水推舟,助你……”


    說話間,他偷偷瞥了一眼兒子,看看這個劣子會不會自己忍不住而透露實情。


    沒想到,趙弘潤根本就沒有搭理他,正對趙弘宣說道:“小宣,話說你今年也十五了吧?”


    趙弘宣嘿嘿一笑。


    皇子十五歲,就意味著是個成人了,可以有資格出宮,開府封王,似如今遠在齊國的睿王趙弘昭當初十八歲時還呆在皇宮裏,那是例外,是因為魏天子當時實在是太疼愛這個兒子了,不舍得他出宮。


    “哥,你會送我一份賀禮吧?”趙弘宣興致勃勃地說道。


    趙弘潤頗有些鬱悶,心說我辟府封王的時候,也沒見你送我什麽賀禮啊。


    不過看在終歸是弟弟的份上,趙弘潤也沒有與他計較,點點頭說道:“你想要什麽?隻要是哥哥辦得到的,你盡管提。”


    “這個……”見趙弘潤這麽說,趙弘宣反而有些遲疑了,因為他雖然很想得到他哥的賀禮,但還真沒考慮過要什麽東西。


    見此,趙弘潤調侃道:“要不然,哥哥贈你幾個美貌的少女?”


    趙弘宣一聽,臉立馬就紅了。


    不得不說,王族宗家子弟,由於自幼嚴格的管教,到了十五歲依舊是很純情的。


    比如趙弘潤他當年有機會出宮的時候,哪怕隻是在大街上瞧著來來往往的大梁少女,就會很滿足。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你看父皇,後宮佳麗……”


    “咳!”見話題涉及到了自己,魏天子咳嗽一聲打斷了趙弘潤的話,隨即黑著臉瞪著後者。


    也難怪,畢竟沈淑妃的兩個兒子,大兒子趙弘潤明顯已經長歪了,在岔路上越走越遠,他可不希望這個劣子再帶壞他最小的九兒子。


    更何況在趙弘潤不在大梁的期間,魏天子逐漸發現,其實小兒子趙弘宣亦是一個聰慧好學之人,雖然才能方麵比不過他哥哥趙弘潤,但至少在品性方麵,不知比他哥哥好上多少,不會那樣戳心戳肺。


    “弘潤,先解決當務之急!”


    魏天子沉著臉說道。


    『當務之急……麽?』


    趙弘潤摸了摸下巴,陰測測地笑了笑。


    望著兒子露出這等笑容,魏天子暗暗有些同情即將倒黴的宗府。


    洪德十八年正月二十二日,正如趙弘潤所預測的那樣,時隔兩日,宗府便再次派人至肅王府,請他前去商議三川之事。


    而派遣過來的人,仍然是趙弘潤的那位堂兄,趙弘旻。


    “弘潤,你上迴做得可不地道啊。”


    趙弘旻在見到趙弘潤的時候,苦笑著說道。


    趙弘潤訕訕一笑,畢竟上迴為了讓二伯趙元儼主動登門,他可是讓沈彧、呂牧二人將趙弘旻給綁架到了肅王府。


    當然了,說是綁架,其實當時就是將趙弘旻請到了肅王府,好吃好喝地招待著。


    當時趙弘旻不明究竟,也就沒有拒絕趙弘潤的邀請,來到了肅王府,結果在沈彧、呂牧等宗衛們的頻繁勸酒下喝地不省人事,也沒有瞧見趙弘潤的到來。


    最後,還是他爹趙元儼將他帶迴了宗府。


    當然,事後免不了一頓教訓。


    不過,趙元儼倒是沒有責怪趙弘旻到肅王府赴會,他隻是失望於,大兒子趙弘旻未免也太實誠了,居然沒看穿趙弘潤的用意,被後者的一群宗衛們頻繁灌酒,喝地醚酊大醉。


    倘若是在洞察一切的情況下赴約,那作為老子,趙元儼多有麵子?


    可結果呢?


    當那日趙弘潤領著趙元儼去看望趙弘旻時,就看到後者在肅王府的客房唿唿大睡。


    為此,趙弘旻自然會被他父親趙元儼狠狠數落一番,毋庸置疑。


    “托堂弟的福,為兄這兩日的日子,過得可真是……”趙弘旻埋怨地望著趙弘潤。


    趙弘潤縮了縮腦袋,小心翼翼地問道:“二伯他,不會將堂兄你……”


    趙弘旻聞言慘笑了兩聲,說道:“堂弟離了宗府後,那靜慮室不就空了麽?我就住進去了……”


    『不會吧?二伯對自己長子也這麽狠?』


    趙弘潤吃了一驚,隨即連忙對趙弘旻許下種種承諾作為補償,畢竟他對這位氣質頗似他六哥趙弘昭的堂哥,還是頗有好感的。


    大約一個時辰後,趙弘潤在趙弘旻的帶領下,來到了宗府。


    巧的是,當趙弘旻的馬車抵達宗府的時候,另外一邊,成陵王趙文燊、濟陽王趙文倬、中陽王趙文喧、原陽王趙文楷四人的馬車,亦仿佛約好了似的,一起到達了。


    趙弘潤望了一眼那四位族叔。


    那四位族叔也望了一眼他。


    雙方,看似井水不犯河水地走入了宗府。


    但是,趙弘旻卻仿佛是隱隱看出了什麽,顯得有些疑惑。


    因為他感覺,無論是趙弘潤,還是另外一方的那四位諸侯王,似乎都顯得過於平靜了。


    『不太對勁……』


    趙弘旻暗自嘀咕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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