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雪花墜落,片片落入了他黑的發裏,他的肩膀上,他就那樣心事重重的路過了咖啡館。


    兩個人隔著落地玻璃窗擦肩而過。


    * *


    樂瑤望著蘇子辰的背影快要消失在自己的眼前時,她終於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大步走到了街上。


    人來人往的街道,她跟在了他的身後,那相隔的一段距離,她始終沒有勇氣走近,就那麽一路跟著他走了很遠。


    地麵上的積雪越來越多了,雪花落在了她的睫毛上,很快就被她滾燙的熱淚融化了,昏黃的日光燈下,她臉上不斷泛起晶瑩的淚珠,但始終壓抑著自己的情緒,害怕雙眼蒙了太多淚水會模糊了他的背影。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蘇子辰到底要去向哪裏,大概像是走過了三條街的樣子,他才終於停下了腳步,坐到了路邊一個長凳上。


    雪花依然安安靜靜的飄落。


    樂瑤淚眼模糊的望了過去,才發現這個地方很眼熟,恍然記起原來這是蘇子辰向她求婚的地方——


    “本來想著在你生日時給你一個驚喜的,可其實在我看來這些都隻是形式而已,在你答應搬過來跟我一起住的時候,你對我的意義遠過於未婚妻這三個字。”他手中拿著求婚的戒指,可卻沒有任何肉麻的情話,反而一本正經的樣子,可是他的雙眸透著一股子的真摯。


    樂瑤雙手背在身後,故意刁難他,“不會說情話還吧啦吧啦說一堆,可是沒一句重點,拿著鑽石戒指你不該給我求婚嗎?”她微微的揚了下下巴,黝黑的瞳孔裏像是閃著璀璨的星光,“人家想要那種電影裏單膝跪地的求婚。”


    夜幕降臨的傍晚,突然簌簌飄下來點點雪花,一粒粒的晶瑩剔透的小雪粒從天空墜落,像落入街道的小精靈般令人喜悅。


    今年的初雪好像來得早了一些。


    人來人往熱鬧喧譁的街道,不斷有人行道過他們,偶爾也會有人頻頻投以好奇的目光。


    蘇子辰對那些不斷投過來的目光,開始有些難為情起來,他突然單手合上了紫色的小絲絨的盒子,然後伸手拉開了樂瑤的大衣口袋,便直接將戒指丟了進去。


    “再鬧,今晚不讓你下床。”


    ……


    迴憶如大顆粒的蔗糖,每一幀畫麵都甜如蜜,但時過境遷,還是會被大顆大顆的蔗糖鋒利的稜角咯得生疼。


    雪花不斷從樂瑤的眼前飄落,她望著不遠處蘇子辰落寞的背影,無法想像他突然收到離婚協議書的心情,也想像不到這一年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在依然熱鬧喧譁的人來人往的街道,她哭到不能自已。


    * *


    冷冷清清的過完新年,樂瑤沒有通知任何人的,便獨自一人從南方搬迴了北方。


    快遞將包裹一一送來後,她悶在家裏整理著行李,收拾完自己的小房子時已是傍晚了,她下樓去便利店買了包方便麵,迴到家隨便煮了一碗填飽了肚子。


    樂瑤坐在餐桌前發了會呆兒,又重新打起精神在廚房清洗了吃麵用到的餐具,窗外的夜色也悄然降臨。


    她洗了個澡,吹幹頭髮後,將電腦從隨身的行李箱放到了桌子上開了機,早些天看到了一家公司的招聘信息,她裹緊薄毯窩在椅子裏,可心裏還是忍不住慌張的跳動著,手指間也仿佛被抽空了力氣,指尖發涼。


    她閉上眼靠在了椅背上,在安靜的房間裏緩了好久,才重新直起身麵對著電腦,手指尖依然還有些微微的顫抖,但她還是靜下心詳細的填了一份應聘信息。


    那一晚是她這段日子以來睡得最踏實的一覺。


    那家公司的麵試是在三天後,樂瑤選了一套瓷白色的套裝,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像是已下定決心拋開過往種種暗沉的一切,終於鼓起勇氣想清清白白的再重新來過。


    她安靜的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前麵應聘的一位女士從招聘的辦公室出來後,她整理下自己的衣服,抱著一份文件夾走進了辦公室。


    * *


    蘇子辰微垂著眼眸,正在那裏詳細看著手裏的那些應聘者的信息,他的眉眼如常的寡淡清冷,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了,隻覺得餘光中旁邊的啟明,還有其他同事都一一離開了他。


    助理也好像跟著離開了,遲遲沒有人將新進來應聘者的資料遞給他。


    於是他便隻得抬起了眼眸,“請把你……”


    時間在那一刻轟隆的停頓,像是一支離弦的利箭直接正中靶心,他的心髒驟然疼痛了起來,不禁令他微微蹙起了眉心。


    時光荏苒匆匆而過,算起來也不過才是一年未相見,蘇子辰卻恍惚的覺得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漫長。


    依稀還記得雪琪將那份離婚協議書遞交給他時的那個傍晚,想起來還以為是昨天的樣子,迴頭看竟是一年多前了。


    樂瑤是突然從他的世界裏緩緩的徹底的消失的,跑去那個小屋裏尋不得她的人影,公司裏已經是離職的消息,電話撥過去卻是號碼已空的迴話,連微信也被她註銷了。


    他滿世界瘋狂的找她,卻尋不得她的一絲蹤影。


    那天雪琪約他出來,原本他想打聽樂瑤的消息的,結果卻看到雪琪緩緩的將那份離婚協議書推到了他的麵前。


    他沉默的低頭看了下,樂瑤已經在上麵簽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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