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本來擠在人群中看熱鬧的青年,聽說後激動得紅了雙眼,抓著警戒線喊道:


    “警察同誌,我弟弟當年也是在充氣城堡失蹤的,那案子到現在還沒破,現在是不是有找迴他的希望了?”


    人群中還有其他類似的唿聲。


    沈局長伸手壓了壓,安撫住了群眾的情緒,急著迴局裏重啟調查過去幾年凡是和充氣堡沾邊的兒童走失案。


    從這個渠道被拐走的孩子,大部分和龍鳳胎一樣大,就算通過“人拐子克星係統”找迴來了,也說不清當初是怎麽被拐的。所以充氣堡還存在,和這條渠道相關的人販子,也都還逍遙法外。


    走之前,沈局長抱了抱救護車上正在包紮傷口的龍鳳胎:“兩個小英雄,等案子結了,叔叔請你們吃飯!”


    “轉轉不想吃飯,轉轉想吃甜甜的肉肉。”


    他說的是海城特色的紅燒肉,說著還舔了一下唇。


    徐隨珠抽了抽嘴角,禿嚕了一把兒子的腦門:小吃貨還點起菜來了。


    沈局長爽朗一笑:“行!想吃什麽都行!”


    轉轉高興地歡唿,不小心扯到了腳底板被玻璃碎碴紮破的傷口,疼得齜牙咧嘴、眼淚汪汪,令大夥兒既心疼又好笑。


    ……


    不日後,一樁樁和充氣堡多少沾點邊的孩童失蹤案重啟調查。


    “人拐子克星係統”投入使用還不到兩個月,盡管以人口普查的形式陸續在核對每戶人家、尤其孩童的身份,各地的交通卡口也設置了檢測儀。但全國人口那麽多,地域那麽廣,像一些交通不便的貧困地區,有心響應政策也沒這麽快落實。


    這次有了明確的方向,並從那兩名混混,以及後續抓到的個別從犯的口裏,問出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上頭幾位大佬都被驚動了,要求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此次“人口普查”,務必要讓被拐的孩子安全迴家,嚴厲打擊所謂的產業鏈。警力不夠,各兄弟部門支援配合。


    暑假結束前,終於破獲了充氣城堡孩童失蹤案的主要團夥。


    陳阿香被抓的時候,還是懵的。


    “你們抓錯人了!我沒犯法!憑什麽抓我!”


    可她的姘頭李軍早已供出了她,說是本來打算金盆洗手了,是這個女人軟硬皆施,逼他去的。


    警方自然要刨根究底了。


    這一查,陳家母女的真實身份藏不住了。


    陳雪姣最害怕的事情終究還是發生了——她婆家知道了她爸的事。


    “什麽?親家公在勞改農場服刑?這不可能吧?阿姣說她爸在國外工作啊!”陳雪姣的婆婆起初不敢相信。


    “我說嫂子,出國工作怎麽可能幾年都不迴來?哪個單位這麽不通人情啊!”


    “就是啊!就算國外過年和咱們不是一個時間,那也可以趁國外放年假的時候迴來啊!我還沒聽說哪個國家不過年的。”


    陳雪姣的婆婆聽大姑子、小姑子說的有道理,就去質問陳雪姣了。


    陳雪姣剛從警局迴來,她媽這次估計很難全身而退了,壞就壞在她給了李軍錢,數目還不小,李軍分了一些給他那幫兄弟,大家的口供幾乎一致,都說是陳阿香花錢雇他們擄陸家的龍鳳胎。這跟普通的拐賣性質不一樣,這是有目的、有手段的惡意報複。


    陳雪姣心情差到了家,心裏直罵自己媽蠢。一迴來又被婆婆盤問,氣急了話不過腦脫口出:“你當你兒子是什麽香餑餑?我爸要是沒出事,以我家的條件,輪得到他娶我?”


    她婆婆本來就不是善茬,農村婦女力氣又大,一把抓住陳雪姣的胳膊,揪著她頭發往門口攆:“滾滾滾!爹坐牢、娘馬上也要坐牢,這樣的親家,我還不稀得要。從今往後別進我家的門!我兒子還年輕,大不了再找一個!”


    陳雪姣氣得吐血。


    更吐血的還在後頭。她京都的大伯一家來了,除了來出席陳阿香的審判,順便來討他們的債。


    開庭那天,陳家大伯母衝上去甩了陳阿香一記狠狠的耳光:“好哇!當初我們當家的看你們二房一家可憐,老二犯的事沒法保釋,到處托人情把你們母女倆保釋了出來,還讓你們住在我們家、吃我們的用我們的,你們倒好,偷了我家的房產證,賣了房子跑路,這些年在海城買房置產、吃香喝辣,想沒想過我們大房一家是怎麽個光景?”


    “大伯母……”陳雪姣想替她娘求情,也挨了一巴掌。


    “你和你這個媽一樣,都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陳雪姣捂著臉嚶嚶哭起來。


    她不光哭挨了巴掌臉上疼,還哭今後的日子。


    她媽犯下的事,證據確鑿,這牢坐定了。


    和婆婆又鬧翻了,本來想著手裏好歹還有錢,過陣子買點東西迴去,婆婆見錢眼開,氣性過了說不定就不再提離婚的事了。


    沒想到大伯一家來了,哪怕不起訴十年前的事,但要把她們母女名下的房子、鋪子收迴去,說是抵十年前的賣房款。


    這下完了!一無所有了!今後的日子怎麽過!


    渾然沒想過,她娘究竟為什麽坐的牢——十年前是因為她,十年後還是因為她。


    可她卻從來沒想過這些,總覺得運氣不好,賊老天不給力,蠻蠻好的計劃怎麽說失敗就失敗了呢?


    再不然就是怨憤轉移,一會兒罵大伯一家,賣房子的事都過去十年了,為什麽還追著不放,還要把她賴以生存的房產、商鋪收迴去,一點都不顧親情,怎麽會有這麽涼薄的一家子……一會兒罵婆家不知好歹,自己當年雖然隱瞞了父親坐牢的事,但結婚時該有的嫁妝可一點沒少備,現在卻說她騙婚,騙你老母的婚……


    哦,當然也沒放過徐隨珠,認為徐隨珠是罪魁禍首,一切都怪她,否則十年前她爸不會坐牢,十年後她也不會一無所有……


    陳雪姣罵天罵地,也沒擋住陳家大伯一家收走了該他們得的房子、商鋪。有執行部門幫忙監督,陳雪姣有心想賴賬也沒轍。


    最後隻能灰溜溜地迴到婆家。


    為了挽留住僅剩的婚姻,她不得不收斂傲氣,忍氣吞聲地侍奉婆婆、伺候男人,盼著兒子早點長大,將來爭氣些,好讓她揚眉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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