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不是什麽秘辛, 不過知道的人並不多而已。

    如果宣揚出去,可能會有很多人將仇恨轉移到光塔精神體身上,他們才不會管因為這位“殘暴”的族長,光塔精神體吃了多少苦頭, 他們隻會認為光塔精神體是一切苦難的來源。

    佩萊斯也是知道這一點,才將海因裏希的檔案封存。

    “他聽起來不像是個野心家啊。”雲椋說道。

    如果理想再宏大一點,不是該想統治世界麽?他聽過的故事裏好多大妖怪都想這麽做,不過全都被“主角”打敗了, 最後要麽死要麽被封印了。

    由此可見“統治世界”不是個好理想,雲椋也不想做這麽有“上進心”的妖怪,他很喜歡自己現在的工作。

    聽到他說喜歡現在的工作,藺乘斯手中的炭石微微頓了頓, 轉而問他:你喜歡……那條巨蟒嗎?

    “巨蟒”兩個字他寫得有些猶豫。

    雲椋:“……”

    他忍不住側頭看了藺乘斯一眼, 他之前總覺得, 藺哥不像是會對這些感興趣的人哪。

    畢竟藺哥平時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表情,也不像是會主動八卦的性格, 所以他這麽一問, 雲椋不禁有些驚訝。

    “藺哥你是看了直播對嗎?”他說道, “其實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就是很出乎意料吧。”

    在他眼裏,巨蟒是他一直以來玩得很好的小夥伴, 他從來沒有用“配偶”的眼光看待過對方。

    在這之前,他一直覺得求偶啊結婚啊都離他很遠很遠, 他還從來沒思考過這些事呢。

    在這個黑漆漆(?)的山洞裏, 又隻有他們兩個人, 四周靜悄悄的,是一種很適合傾吐心事的氛圍。

    而且身邊人還很可靠(?),雲椋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心裏話。

    “我就是覺得太突然了,沒有做好心理準備。”他說。

    如果長榮在這裏肯定要吐槽說,難道要提前一個月在你麵前喊“我要跟你告白了”預熱?

    可惜長榮不在,這裏隻有藺乘斯。

    藺乘斯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很對,他也覺得太突然了。

    而且還很簡陋。

    如果讓他來,他可能會花一周甚至一個月的時間布置場地,然後準備花、準備禮物、準備一切雲椋喜歡的東西捧到他麵前來……

    然後他設身處地地想了一下,又發現讓他忍耐那麽久實在很困難,因為隻是坐在一起,他就很想抱住身邊的少年了。

    就像現在,他的身體不自覺向少年靠近,在少年察覺看過來時,他頓了一下,在紙上寫道:有點冷。

    雲椋輕易地相信了男人的話,畢竟藺哥沒必要騙他嘛。

    於是他很熱心地抓起男人的手塞進自己懷裏:“我幫你暖暖。”

    藺乘斯:“……”

    手掌貼著少年溫熱的腹部,融融的熱意不斷從那裏傳來,作為冷血動物,他卻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仿佛暖熱了起來。

    男人眨了眨眼睛,漂亮的金色眸子仿佛融化一般,顯出一種難得的慵懶放鬆。

    他得寸進尺地將少年抱到自己身上,雙手環住少年的腰,尾巴也纏在少年的腳踝上,胸口緊貼著少年的後背,頭搭在少年的肩上。

    ——一個非常“巨蟒”的姿勢。

    雲椋:“……”

    藺哥你怎麽那麽熟練哪!

    他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看男人在紙上寫了一句“冷”之後所有的懷疑瞬間不翼而飛,還捉起男人的手哈氣:“藺哥你體溫這麽低,很可能是體寒或者體虛,有機會我給你煲湯喝吧,要好好補一補才行啊。”

    藺乘斯:“……”

    他低低地嗯了一聲,繼續給雲椋講他來到這裏之後的事。

    這個山洞並非是海因裏希的據點,而是他的儲藏室。

    外麵的村子是“黯夜”的大型種植基地,他通過神化自己在村民中確立威信,將“黯夜”的幼生體交給他們,同時將村民當做人形的培養基,使“黯夜”能夠吸取他們的精神力長大。

    雲椋:“……”

    難怪村民總是一副營養不良精神萎靡的模樣。

    “那之前的蟒神是海因裏希嗎?”他問道。

    藺乘斯點點頭,又聽到少年問:“那他也是人身蛇尾?”

    他手中的炭石頓了頓,寫道:不,他是一個正常的異種,異種形態是一條巨蟒。

    寫到“正常”時,他微微一哂,沒想到有生之年他還會用“正常”來評價對方。

    雲椋盯著“巨蟒”兩個字,冷不丁地問道:“那藺哥也是異種嗎?也是巨蟒嗎?”

    藺乘斯:“……”

    他僵硬著寫下一個“是”,然後聽到少年感慨:“我跟巨蟒好像很有緣啊,殿下、藺哥你、海因裏希,都是巨蟒……對了,我可以看看你的異種形態麽?”

    藺乘斯:“……”

    麵對少年期盼的眼神,他寫道:現在不行,我沒辦法變成獸形。

    這倒不是謊話。

    這幾天來,他一直維持著半人半獸的形態。

    來到這裏後,他才發覺那個湖泊中,混雜著海因裏希研製的精神體活躍劑,村民往日都從湖泊中取水浸泡“黑實種子”,活躍劑可以大大提高“黯夜”幼生體的存活率。

    但是對成年的光塔精神體……大概率會造成人形與獸態的紊亂。

    所以他才會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活躍劑的效果會在一周到三周之後消退,在此期間,他是無法變成巨蟒的。

    “這樣啊……”雲椋倒沒有露出失望的神情。

    他腦補了一下藺乘斯的獸形,腦海裏浮現的竟然還是“殿下”的身影,忍不住晃了晃腦袋:自己先入為主的觀念太強了叭……

    不過說起“黯夜”,他又想起一件事:“之前我在愛樂寵物樂園發現的‘黯夜’,也是這樣製造出來的嗎?”

    藺乘斯點點頭,他又問道:“那海因裏希為什麽要製造‘黯夜’呢?”

    他聽說黯夜精神體與光塔精神體可是死敵啊。

    藺乘斯寫道:因為他覺得,光塔精神體如果能吞噬“黯夜”,可以進化成更為強大的形態。

    雲椋:“……”

    “好奇怪的想法。”他評價道,“強大應該是自身的強大,如果依賴外物,會讓人產生惰性的。”

    說完他不解地眨了眨眼睛:“藺哥你為什麽笑?我說的不對嗎?”

    藺乘斯勾起唇角:不,很對,所以海因裏希的實驗,一直都沒有成功。

    ——他的實驗體們,從來都沒有這樣的覺悟。

    雲椋彎起眼睛,因為觀點得到了認同而感到開心。

    藺乘斯注視著他可愛的笑容,無法自控地出神了一會兒,直到少年開始喚他:“藺哥?”

    ……說一下你的經曆吧,他飛快地岔開話題。

    “好啊。”雲椋不疑有他。

    他開始講述來到這裏的第一天遇見的布裏,說自己被叫做“人魚”,說自己住到了村長家裏,說自己參加祭祀儀式,然後作為祭品順勢被推下山洞……

    “‘人魚’應該是村長想出的一個幌子。”雲椋說,他其實第一天就發現了,“他首先顯示出自己對‘人魚’的友好,打消‘人魚’的疑慮,然後又將‘人魚’奉為座上賓,滿足他們的一切要求,激起他們的虛榮心,長此以往,‘人魚’會將他的尊敬當做理所當然,為了享受這種超然地位,他們不會想要離開……”

    說到這裏,少年忍不住歎了口氣:淩駕於眾人之上的快|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抵抗住的。

    藺乘斯見狀安撫地摸了摸少年的頭發。

    雲椋繼續說道:“這樣,他們就完全落入村長的掌控之中了。”

    不過村長也不會因此對他們放鬆警惕,一直守在屋子周圍的壯漢就是證明。

    “不過,他們是如何挑選祭品的呢?”雲椋疑惑道,“所有的外來人都會被當做祭品嗎?”

    ——也不一定。

    海因裏希開辟出的這個“房間”,雖然很難被人發現,但這麽多年來,仍然會有一些“誤入者”,這些誤入者一開始會被直接殺死,但是後來,海因裏希發現他們可以當做實驗材料,才有了祭品這一說法。

    不過,也有些例外。

    有些祭品糟糕到海因裏希都不屑使用,或者他們到來的時一場祭祀剛剛結束……祭祀每年隻有一次,或許到下一次祭祀開始時,那人已經好運地融入了村子。

    不過藺乘斯翻看了記錄,那樣好運的人這麽多年也隻有一個。

    聽他說完,雲椋突然迴憶起一件事:“當時我住進村長安排的房間,還感覺到有人在看著我呢。但是我找了好久,也沒有找到偷窺的人,所以那大概是我的……錯覺?”

    藺乘斯:“……”

    他咳嗽一聲:……大概吧。

    雲椋:總覺得有哪裏不對,藺哥的表情是不是有點心虛啊?

    不過鑒於男人在他這裏信用度良好,所以他沒有深究。

    差不多將情報交流完畢,雲椋問道:“藺哥,你知道我們要怎麽離開這裏嗎?”

    他現在大致能確定,長榮他們並沒有來到這裏,原本的擔憂消失了大半,接下來的問題就是要如何離開了。

    他突然來到這裏,“殿下”他們,還有動物園的工作人員,觀眾們……大家都會不會因此而著急呢?

    想到這,雲椋忍不住皺起眉頭。

    ——然後他就被藺哥捏了捏臉頰。

    少年“啊”了一聲,瞪圓了眼睛譴責地看向男人:他剛剛正在發愁呢!

    藺乘斯勾起唇角:別擔心,我猜測,這裏的時間流速可能與外界不一樣。

    因為在altas實驗區時,海因裏希從來沒有長時間地失蹤過,這其中必然是存在時間差的。

    他大概解釋了一下時間與空間的相對原理,片刻後,雲椋看看莎草紙,再看看藺乘斯,連忙按住了男人的手:“不,不要再寫了……”

    這超出了他這隻鄉下小熊的理解範圍了!

    藺乘斯隻是微微一笑。

    雲椋:“……”

    總覺得現在的藺哥氣場莫名強大了起來,這可能就是知識上的碾壓吧……

    這時藺乘斯寫道:離開的方法……關鍵應該在村長身上。

    按理來說,進入“房間”比較困難,離開“房間”會比較簡單。

    不過對於藺乘斯和雲椋來說,卻恰恰相反——他們是誤打誤撞進入“房間”的。

    藺乘斯原本的計劃,是地毯式地搜索奧拉山脈,找到“門”的位置,沒想到機緣巧合之下進入了“房間”。

    雖然節省了搜索的人力與時間,但是因為太過突然,沒有做好準備,也無法聯係齊說和齊藥,所以暫時無法獲得外界支援。

    而“房間”裏,自然是不會記錄“開門”方法的。

    但也不是全無辦法。

    村子的村長是世襲而來,曆代村長一直為海因裏希供奉祭品,所以他們會比村民知道更多信息,其中可能會有“開門”的線索。

    看到這裏,雲椋想起了播種時村長對黑實,也就是“黯夜”的恐懼與厭惡,村長就算不知道“黯夜”的真實身份,也知道“黯夜”對村民有害,但是他卻什麽都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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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是出於對蟒神的畏懼?又或許是為了維護自己的權威?也可能是他已經默認了這種犧牲村民來換取庇護的交換方式,所以他選擇了沉默。

    “人心真是一種複雜的東西。”雲椋感慨道。

    “不過,要如何撬開村長的嘴巴呢?”他咕噥道。

    少年思索著,視線移到了男人粗長的蛇尾上。

    ……

    月上中天,村民們還沒有離開奧拉山脈。

    他們就近在樹林裏安營紮寨,火把變成篝火,照亮了他們的營地。

    在祭祀儀式完成的三個月內,他們可以自由地出入奧拉山脈,捕獵或是采集,不會受到任何野獸的襲擊,這就是蟒神給予的庇護。

    村長睡在營地的正中央唯一的帳篷裏,因為祭祀儀式十分順利,祭品不吵不鬧,省了他不少功夫,因此了卻一樁心事的他睡得十分香甜。

    他正做著美夢,忽然間,他的帳篷撩起一角,一陣寒風吹過,村長打了個寒顫。

    “怎麽迴事……”這股寒意攪擾了村長的美夢,他不耐地皺了皺眉,睜開了眼睛,想要訓斥守夜的人,卻忽然看到了帳篷上的影子。

    ——那是一條粗長的蛇尾。

    村長:“——!”

    他一個激靈,瞬間清醒過來,不出意料,他的耳邊很快響起了蟒蛇吐信的嘶嘶聲。

    “蟒神大人……”村長躬身伏在地上,顫抖著問道,“您有什麽吩咐嗎?”

    蟒神之前可從來不會在祭祀儀式後現身!難道他是對祭品有什麽不滿嗎?

    這麽想著,村長抖得更厲害了。

    下一刻,帳篷門被掀開了,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等等!腳步聲?

    村長開始有些糊塗了:蟒神大人生著一條蛇尾,走路肯定不會是有聲音的,那這腳步聲會是誰呢?

    不過這腳步聲實在有些熟悉,村長越發感覺不妙,他忍不住微微抬起頭,想要一探究竟,然後他便看到——原本被他推入山洞中的祭品竟然再次站到他的麵前,此時彎著眼睛,好像正在“欣賞”他的窘態,在月光的照耀下,他的眉眼越顯精致,仿佛森林中的妖精一般。

    村長過於震驚,以至於差點忽略了一旁人身蛇尾的蟒神大人,察覺他的視線,蟒神的金瞳中流露出明顯的不快,村長連忙低下頭去。

    然而就在那驚鴻一瞥中,他好像看見,蟒神大人的手正環在祭品的腰上?仔細想想,他們兩個靠得未免也太近了吧!

    他是聽說過神明會在祭品中挑選新娘,可……這祭品不是一個男人麽!

    村長的三觀受到了衝擊,一扇新世界的大門衝他緩緩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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