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個不用擔心還真是說錯了。

    楚慈到底是個胃癌晚期患者,哪裏經得起大冬天裏把腦袋往冷水裏泡?

    他這段時間本就接長不短的頭昏,乏力,這下子泡了冷水,更是直接發了足足三天的高燒。

    楚慈無論如何都不肯去醫院,也不許裴誌給他伺候這伺候那的,除了每天喝點兒清粥,幾乎都是在靠那大把大把的藥片子填肚子了。

    裴誌一個大男人,天天看著楚慈被這病折騰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都覺得忍不下去。

    每天給人喂完一碗粥後,裴誌就會一個人鑽到陽台上去,搬個小板凳,點一支煙,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掉著眼淚。

    就這樣半死不活的熬了三天過去,楚慈的體溫終於從38c降到了37.5c,這對於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裴誌高興的跟個被獎勵了棒棒糖的孩子似的,興衝衝地圍坐在人床跟前問人好點了沒。

    “還行,本來也沒什麽大事。”楚慈笑笑,照舊是不鹹不淡的迴答。

    裴誌習慣了他這種萬年不變的寡淡,也沒放在心上,隻說今天要做點兒好吃的。嘮叨著楚慈吃了三天清粥,人都掉了一圈肉。

    楚慈看著裴誌咧著嘴跑去做飯,沒說什麽,隻是勾了勾嘴角。

    他鬼使神差的想起,自己離開韓越家的那天,也喝了一碗粥來著。

    隻不過那粥很稠,什麽紅棗銀耳桂圓的亂七八糟的煮了一大鍋,他走之前又是一口悶的,照理說該是記不住那滋味兒的,可現在也不知怎麽的,竟然迴味起那鍋粥了。

    楚慈依稀記得,那粥很甜。

    和那煮粥的人,真是大相徑庭的。

    隻是他到如今仍是不能明白,他們都喜歡自己什麽。

    楚慈又想起了上學的時候,導師的女兒和他那半吊子室友,大抵都對自己有過“那種意思”。

    楚慈覺得,於他們,自己不過就是個窮學生。他實在是想不通他們喜歡自己什麽。

    至於後來呢,就更離譜了。

    韓越一個司.令老爺家裏的二世祖,自己也頗有一番成就,卻偏偏要和他在一塊互相折磨。到最後自己手刃他數位親朋好友,他竟然還不肯放手。

    再說現在麽……

    裴誌這種溫文爾雅的少爺,上哪兒不能找個溫香軟玉的佳人?偏就願意守著他這麽個不知道還剩幾天日子的半死鬼耗日子。

    楚慈是個對自己要求相當高且自己並不自知的人。

    他覺得,自己這一生過的太失敗。盡管這其中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並不在他,但他仍舊覺得,這樣的自己配不起別人的喜歡。

    若說他不肯接受韓越,其實換做旁人,經曆過這麽多恩恩怨怨,要麽早就散的對方的一點兒影子都不想在腦子裏存著了;要麽就是早就兜兜轉轉的認了命了,這輩子就和這人湊合著過了。

    但楚慈哪個都做不到。

    讓他人認命,向韓越妥協,那是絕不可能的事兒。

    可要把韓越這人忘的一幹二淨,他竟也做不到。

    燒了三天,清醒過來之後第一個想起的味道,竟然是逃跑前狼吞虎咽的灌下去的那碗甜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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