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得鍾兄弟倆被孟欽突如其來的怒吼嚇了一跳,他們認識孟欽很多年了,這是第一次見到孟欽發怒的樣子。

    李謙見到孟欽來了,立馬大聲地哭了出來,想去抱孟欽,可是孟欽這時候隻忙著和徐文祖對峙。

    徐文祖斂起唇邊的笑容,冷冷地看著孟欽說:“怎麽?你要為了一個和你不相關的人殺了我?”

    “他是我的人,不是不相關的人!”孟欽咬著牙一字一句的說,額頭上脖頸上手臂上的青筋都冒了起來,這是他二十三年的時光裏,唯一發怒唯一失控的一次。

    徐文祖甩開孟欽禁錮在自己脖頸間的手,質問道:“孟欽,你知道你現在在做什麽嗎?”

    孟欽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李謙冷靜地說:“我當然知道。”隨後看向徐文祖說:“你們誰如果以後碰李謙,我一定會殺了你們!”

    卞得鍾和卞得煥都不吭聲,隻有徐文祖笑了起來,徐文祖說:“好啊,那到時候我倒是要看看是你死還是我活。”

    孟欽冷瞥了徐文祖一眼,隨後蹲下來打橫抱起了李謙,輕聲安慰道:“乖,沒事了我在這兒呢,別怕了。”

    徐文祖怔怔的在原地看著孟欽抱著李謙離開,他腦子裏的想法就像煙花一樣炸開來,炸得他來不及反應。

    到了晚上的時候,徐文祖找到了孟欽問了一句匪夷所思的話,他問孟欽:“你愛李謙嗎?”

    孟欽沉默良久迴了一個字:“愛。”

    徐文祖冷笑了起來,他覺得孟欽一定是瘋了,一個惡魔怎麽有資格談‘愛’這個字,他們都來自地獄的人,有什麽資格得到‘愛’呢?徐文祖覺得很諷刺。

    他們之間的關係在這時候有了裂痕,但真正爆發的時候卻等到了七年後,而原因也是因為李謙。

    七年的後的李謙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少年,他也愛孟欽,孟欽也愛他,他們看向對方時彼此的愛意是藏不住的,徐文祖從來沒有見過孟欽柔軟的眼神,隻有那麽一次就刺痛了他的眼。

    他和孟欽一起長大,一起從孟子堂的魔爪之下逃了出來,又一起來到孤兒院最後又來到了考試院,但是這一切都敵不過一個李謙。

    徐文祖沒有愛過人,所以他不知道愛一個人的滋味是如何,孟欽告訴過他,愛一個人就是願意為他付出一切,包括他的生命。

    徐文祖那時隻是嗤之以鼻,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所謂的‘愛’。

    徐文祖真正對李謙產生殺意是因為李謙破壞了他的計劃,把他想殺的人放走了,所以他怒了失控了,把李謙打得半死,如果不是孟欽及時迴來救下了李謙,可能他就活不了了。

    當李謙說到這裏的時候,眼裏閃爍著淚光。

    宗佑沒有安慰李謙,隻是沉默地想著李謙所說的話,在李謙的描述裏,徐文祖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殺人惡魔,但宗佑好像能夠理解徐文祖為何變成那樣。

    他在想當初如果徐文祖不去那個孤兒院沒有遇上房東的話,可能他生命會稍微有些不同,如果他被人領養,接受了正確的教育觀價值觀世界觀的話,可能徐文祖應該也不會殺人了。

    八歲時殺人是逼於無奈,如果不殺那個男人,最後一定是死的自己,所以徐文祖把他殺了,宗佑能夠理解。

    在孤兒院的時候,不幫房東殺人的話,房東就會殺了他,這就像惡性循環一樣,怎樣躲都躲不掉,隻要拿起手中的刀,才能保護自己不受到任何的傷害,宗佑也理解。

    有時候求助任何人都是沒有效果的,父母不可能寸步不離的保護你,學校的老師更加不會,出了學校工作的領導就更加不會,他們隻是壓榨你最後能利用的地方而已,沒有人真正的關心你,在乎你。

    如果當初有一個人出現在徐文祖麵前,見到他受傷的臉問一問‘疼嗎?’也許結果也會變得不一樣,可是這一切都沒有如果。

    外麵的雨不知什麽時候又下了起來,宗佑緩緩地走到屋子裏去,他看著徐文祖那張蒼白布滿血痕的臉,眼神閃過複雜的神色,他走到徐文祖身邊,無厘頭的問了一句:“傷口疼嗎?”

    “什麽?”徐文祖怔愣地看著宗佑,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宗佑問的是什麽。

    反而是旁邊的孟欽虛弱的笑了起來。

    宗佑見已經把孟欽包紮好了,看著徐文祖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傷口疼嗎?”

    徐文祖抬手摸了摸臉上的傷,咧嘴笑著說:“不疼。”

    “不疼的話,我們走吧,他應該死不了了。”說完之後看了看孟欽。

    徐文祖緩緩站了起來,目光微微有些閃爍,他活了三十三年,這是第一次有人問自己疼不疼,隨後伸出手抱住了宗佑,沒有說話,隻是無聲的抱著他,感受著他身上的體溫,抱了一會兒就放開了宗佑,緩緩說了兩個字:“走吧。”

    李謙從外麵跑進來抱著孟欽,眼淚又嘩嘩的落下,“孟欽,你沒事吧。”

    孟欽緩緩搖了搖頭說:“沒事。”

    孟欽知道徐文祖沒有用全力,在打鬥的過程中徐文祖是真的想殺了他,而他也是,可真當刀刺進身體裏的時候,徐文祖卻收手了,他自詡是最了解徐文祖的人,可是現在他也看不透徐文祖的心了,他再也不是五歲的那個小孩兒了。

    徐文祖牽著宗佑的手走到了門外,看著天上的雨,輕聲地問道:“李謙給你講了什麽事情對嗎?”

    宗佑說:“也沒講什麽,就是告訴了我你在孤兒院還有在考試院是怎樣殺人的。”

    徐文祖的衣服已經被血浸染了,渾身散發著刺鼻的血腥味,他把手伸到了屋簷外,任由雨水打在他布滿血漬的手上,雨水把他手裏的血漬衝刷幹淨了,隻留下還冒著鮮血的傷口。

    宗佑問他:“你有幹淨的衣服嗎?”

    徐文祖勾唇一笑,把手收了迴來,拉著宗佑的手腕就朝另一個房間跑去,周圍安靜的隻有雨聲和耳畔吹過的風聲。

    徐文祖推開老舊的房門,拉著宗佑走了進去,他說:“這個房間是我以前住過的地方,每年我都會來打掃,也有幹淨的衣服,你先換一下。”

    宗佑點點頭說了聲好,然後就打量這間屋子,屋子陳設很簡單,隻有一個衣櫃一張床,屋頂的橫梁上結滿了蜘蛛絲,地上也布滿了灰塵,象征著主人已經很久沒有迴來打掃清理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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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有七章就完了,謝謝大家的支持呀,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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