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當眾拆了老底兒,耿三兒這樣的無賴潑皮,也漲紅了老臉。

    梗著脖子扯著嗓子叫囂:“誰拿人錢財了?誰拿人錢財了?

    我可告訴你,凡是要講求證據的,你看我拿人錢財了?

    還是怎麽著?

    沒影兒的事兒,你可別在這兒誣陷好人。

    沒親眼見著就敢胡說八道,我可要告你栽贓。”

    這邊吵得熱火朝天,

    那邊朝蕁身邊人問道:

    “小東家,就這麽讓他們在這兒吵上了?”

    “讓他們去鬧吧。”

    “可,可是這樣,影響咱們做生意啊,今兒可是開張的頭一天,要做不出些什麽來,怕是大娘子那邊不好交代的呀。”

    夥計猶豫道,滿臉急色,藏也藏不住。

    “你瞧今兒像是能正常做生意的?”朝蕁安安靜靜,一雙靈動的眼睛,瞧著前頭兩方扯皮的鬧劇,嘴裏的話,卻是對著一旁夥計說的。

    “那大娘子那裏……”

    “大娘子那裏不會怪罪的。”朝蕁努努嘴:“瞧瞧外頭。”

    “外頭?”

    夥計側頭看門外,臉上更加不解:

    “外頭都是人呀。”

    “是呀,都是人。”小丫頭彎了唇角,越發像給她名字的女人了,“這叫什麽?人氣。”

    “可這又不是銀子,咱今兒也不是光榮事兒來著,要那老多人作甚,瞧熱鬧還得傳閑話……”

    夥計的話,朝蕁笑了笑。

    “可大娘子……”

    “大娘子睿智的很。”

    不等夥計“可”了半天,朝蕁一句話堵住了他。

    前頭那邊和耿三兒扯皮的,兩方人都不是省油燈,夥計側首打量一眼身旁的小姑娘,這個頭兒小小的,身板也纖細,還不到自己的肩膀來著,

    偏這會兒,這一眼,卻叫他莫名打了一個冷顫。

    這麽個個頭不到自己肩膀的小丫頭,站在這兒,麵前是鬧得不可開交熱鬧極了的鬧劇,

    那其中一方,這會兒可是為了她在打抱不平呀,

    她這個當事人,卻仿佛一個旁觀者,靜靜立在一旁,冷眼旁觀一切。

    尤其是那唇角的一絲翹起……冷不丁,後背爬上一陣冰麻,不知是出於這種恐懼,還是其他緣由,夥計的態度,也不像先前那樣略有輕慢了。

    “差不多了。”冷不丁,隻聽小姑娘青澀稚氣的嗓音,淡淡說了句,夥計不及反應,卻見那道嬌小的身影動了,

    走到那兩夥人麵前。

    先是微微屈身,“多謝諸位叔爺嬸子們仗義執言,朝蕁自知一介女流,若非是諸位好人們心善,朝蕁怎麽鬥得過這般的惡霸!”

    說道“這般惡霸”時,平潤的聲音,卻是陡然拔高厲色,她狠狠一轉頭,纖細指尖筆直地一指那耿三兒和土娘一夥。

    “你家黑店,還說我們惡霸?天下哪有這樣道理?!開門做生意,客來迎客進,店大別欺客!”耿三兒反咬道,振振有詞。

    朝蕁一聲冷笑:

    “耿三兒,家住西橋口,無兒也無母,單的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常年做的是,欺善怕惡,孤兒寡母也不放過。”

    不理會耿三兒臉變色,她轉頭,冷眼望那鬧事兒的婦人:

    “你土娘,麵上做的是拉媒保姻緣兒的事兒,實則卻是常把良家送狼窩,多少女子因為你,苦著這一生。

    出門左拐第三間兒店鋪,老香齋算是你的老東家,你拿了多少銀子,來我這兒鬧事兒,我可管不著。

    老香齋的來鬧事兒的,

    一個欺善怕惡的,

    就你們倆,也配稱客?

    善客,我戀香居舉道歡迎。

    惡客?”

    朝蕁眉頭一挑,對著身後幾個壯漢:

    “哥兒幾個,丟了出去,丟遠點兒,可別髒了咱們店的地兒。

    就這兩東西,身上的惡臭,離了十裏地,都能熏壞整條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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