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連鳳丫從莊子上,剛到家,前腳剛迴家門,後腳張二魚就跑了迴來。

    “這麽著急?”

    連大山剛要出門,他手中揣著一壺老酒,“這老江頭不在家,褚先生這些日子又忙起來,沒人陪我喝上兩杯,一個人怪冷清。”

    連鳳丫把手中的竹籃遞給了萬氏:“娘,田埂裏生的野菜。我好久沒有嚐到娘做的野菜糊糊。”

    萬氏打趣道:“從前家裏頓頓都是野菜糊糊,吃的你那臉兒麵黃肌瘦,還沒吃夠呐?”

    連鳳丫推搡著萬氏進廚房:“娘,我就是想吃,娘給我做唄。”

    她半撒嬌地說著,萬氏哪兒受得了自家閨女兒這嬌俏撒嬌的小模樣,頓時就舉手投降:“做,做,娘這就做。”

    等到萬氏進了廚房,連鳳丫再也看不見萬氏的身影,這才轉了身,走到連大山的跟前:

    “爹,你是不是又跟那邊說上話了?”她倒也懶得繞彎子,跟連大山繞彎子,她還怕她說的隱晦,他不懂呢。

    張二魚本來著急說什麽,聽到他家大娘子提及“那邊”,頓時就住嘴了。

    他瞅一眼那素衣女子,想從她臉上瞧出些什麽來,偏偏什麽都看不出來……她怎麽知道的?

    自己沒說啊。

    “那邊?……哦哦,你是說老宅那邊吧。”連大山一時半會兒還沒想到那邊去,過了半晌,才恍然大悟:

    “前些日子,三福是給我說過話,他提醒我,那城郊的莊子不是塊好地,讓你別再往裏頭投錢了,那地,指不定得賠錢。”

    連大山也不遮掩,把那天在街上,遇上連家三房連三福的事兒給說了。

    連鳳丫眯了眼:“那爹,你是怎麽迴答他的?”

    “我?”連大山憨憨一笑,摸著後腦勺子:“我說,這地是我閨女買的,我不曉得,也插不得手。”

    聽到此,連鳳丫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又掃了她爹一眼……還好,這爹雖然憨實,倒也不是一味愚孝,不然她真要失望了。

    “他沒再說什麽?”

    連大山想了想:“說是說了,我沒鬧明白。”

    “他說什麽了?”

    “他問我,怎麽就想買城郊那塊地了,又說我家要是想買塊地,他有認識的人。”

    連大山聽不明白連三福的小心思,連鳳丫卻心裏明白得很。

    “下次他再問你咱家為啥買那塊地,爹你就說,那塊地不就是便宜嗎,比周遭的地都便宜,人家還肯賣,別家不肯賣。”

    連三福這是在向她爹打聽那塊地有什麽特殊的地方,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買下的那塊地,絕不是什麽好地。

    也不知是連家老宅想打什麽壞主意,還是說,有人托老宅的人,來向她爹打探那塊地的消息。

    總之,不管是為了哪樁……嗬,都晚了。

    她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就剩下最後那塊常年長不活植物的死地,如果她沒有料錯,那塊“死地”,才是那塊地上最值錢的。

    “嗯,下迴別人問,爹就這麽說。”連大山點頭應道,話鋒一轉:“不過,莊子上不是還有一塊死地,連草都長不活……閨女兒啊,咱家買那地,是不是賠了啊?”

    聞言,連鳳丫就笑了,“爹,那可不是死地。”

    “那還不是死地,那是啥?”

    “那啊,那是寶地。”她笑著說,心裏盤算著,秋一到,天一冷,就把那地挖了,但願她沒有猜錯。

    連大山不明所以,他抱著一壺酒,出門子遛彎去,春來之後,天氣迴暖,連大山就愛抱著酒壺,往安九爺那兒跑,因著從前總陪他喝酒的江老頭兒去了海州,褚先生又忙得看不見人影,他隻能往安九爺那兒去。

    好在安九爺似乎也沒什麽事情,每天陪著連大山喝一兩杯,這兩人似乎最近關係密切許多。

    連鳳丫沒有阻止她爹,她爹怎麽交朋友,隻要對方沒有惡意,她是不管的。

    等到連大山的身影,優哉遊哉消失在百橋胡同後,她才望向了張二魚:

    “你剛剛急甚啊?”

    “是書信。”張二魚從懷中掏出來一張信紙:“老江頭在信裏說,他正往迴趕。”

    連鳳丫沒去接那張信紙:“江老爺子快迴來了?”她摸索著時間:“算一算,是該返程了。”

    說著,眼睛一亮:“咱們的鹽鋪可以開張了。”

    張二魚臉上一陣遲疑:“……大娘子,哪兒來的鹽鋪啊?咱家什麽時候又置辦了店鋪?”

    他有些不解,也不知那鹽引,這大娘子是從哪兒弄來,但是光有鹽引,沒有鹽鋪,也不行啊。

    “莫非大娘子準備購置新店鋪?”張二魚問出自己的疑惑,又有些僵持:“賬房裏的銀子怕是……”

    置辦莊子,就耗費巨大,雖然之前個有了銀子緩衝下,但是,也並不是金山銀山,用之不竭。

    這要是再置辦鋪子的話……怕是家中又要拮據了。

    連鳳丫搖搖頭:“鋪子嘛,自然是要的。”她原本想說什麽的,突地閉上嘴,眼中一抹思索過後,話鋒一轉,

    重新改了主意:“你去問問,有誰家要轉讓鋪子的。”

    “可是……”

    “去辦就是。”連鳳丫沒給張二魚說話的機會,她自然是清楚,張二魚想要說什麽,但她也有她的用意。

    “問到的,先不急著購置,迴來與我說道說道。”

    張二魚隻能道“是”,果真出門去打探消息了。

    下晌時候,就垂頭喪氣地迴來,跟連鳳丫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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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娘子,也不知道怎麽迴事,這淮安城裏,小的都問遍了。

    原本有好幾家都要轉讓店鋪的。

    小的轉個身再去,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那幾家都改口了,打死不賣。”

    連鳳丫聞言,眼中精光一閃:“那就對了。”她向來唇色淺淡的唇瓣,輕輕一勾,一絲冷意:

    “恐怕我有鹽引的事情,這城裏,早有些人已經知曉了。”

    “不該啊,這事,誰也沒說漏嘴,他們怎麽會知道?”

    張二魚猛地抬起頭,問道。

    “那怎麽你轉個身的時間,前頭願意轉讓店鋪的,都改口了?那好幾家一起改口,都是巧合麽?”她冷笑道:

    “怕是有人從中作梗。”

    話鋒一轉,眉心微微蹙起:

    “江老爺子那一路,怕是也不好走。”

    張二魚頓時唿吸急促,眼中驚恐:“大娘子是說,江老爺子一路上會遇到危險?”

    “不,我是說,那運鹽的一路,不大太平。”她說著,搖搖頭,轉身往她兩個孩子屋中走去,

    留下張二魚一臉著急……那不還是一樣嗎!一路上不大太平,不就是江老頭兒會遇上危險嘛!

    張二魚急的去找謝九刀。

    謝九刀在院子裏練刀,連鳳丫呆在家裏的時候,他便不必隨時跟在她身邊,練刀是他最常做的事情。

    聽到張二魚的來意後,他不為所動,繼續練刀。

    張二魚在一旁急的夠嗆:“你這人咋地這麽冷血,好歹江老頭兒也和咱相處了這麽久,他這會兒說不定正遇上心懷歹意的人,正遇上危險呐!

    你都不著急?”

    被張二魚一頓氣急敗壞地質問,謝九刀才虎著一張臉,把手中大刀,往泥地下一插,抬了頭,麵無表情望張二魚:

    “你與其擔心那個老駝子,不如擔心擔心找他麻煩的歹人。”

    “……什麽意思?”怎麽就還要擔心迫害江老頭兒的歹人了?

    謝九刀虎目淡淡瞥了張二魚一眼:“我打不過他。”

    話落,揣起那深埋泥地的大刀,又旁若無人地練起來,一招一式,虎虎生威,陽光下,裸在外的胳膊,肌肉虯結,肌理分明,隨著一招一式,張力十足。

    讓人看著就膽寒。

    但,這壯大個兒說啥?

    他打不過那老駝子?

    “額……”張二魚張口結舌,他聽錯了吧?那老駝子這麽厲害的?

    “難怪了……大娘子真是活神仙了……”張二魚自言自語道……難怪當初是讓江老頭兒去海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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