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鳳丫對於挖深水井也好,挖渠引水也罷,都不太感興趣。

    更對這位沈小姐不感興趣。

    但是謝九刀卻已經在她的耳邊念叨了好幾天。

    如今天,依舊絮絮叨叨著這位沈小姐的生平之事。

    又逢她所住的客寨,前麵街道迎來這位沈小姐的車馬。

    她也才勉為其難,被謝九刀的熱情激發,跟下了樓。

    小心翼翼瞅了一眼身旁九尺壯漢:“九刀,你不會是心悅這位沈小姐吧?”

    越想,越覺得有著可能,不然謝九刀對什麽都淡淡的,怎麽碰上這沈小姐,就一發不可收拾,連那八卦之心,都熊熊燃起?

    謝九刀差點兒臉都變色了,跟便秘了一樣,“你懂什麽!她是……”話卻突然戛然而止。

    “她是什麽?是你心中完美的女子?”有點兒後世宅男那種哦~

    連鳳丫壞心眼的yy起來。

    謝九刀漲紅了臉:“不是!她是……”她是那位爺的心頭好!也許是你的……

    謝九刀不說話了,哼哧一聲。

    原本懶洋洋的連鳳丫,突然一下子抬起頭,猛地扭頭,驚覺的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她絕沒有看錯!

    清澈的眸子,陡然一緊……沈微蓮!

    她扭頭那一刻,前麵被眾星拱月的沈小姐,剛好把頭扭開。

    但連鳳丫發誓,那一眼,正是剛剛沈小姐的。

    “走吧。”淡淡開口,連鳳丫眼中露出沉思,便借口不舒服:“有些傷寒,我想迴去休息了。這山裏的氣候,比不得城中的舒服。”

    沈微蓮……那樣銳利的眼神,看她?

    連鳳丫自認為,與這位沈小姐八竿子打不著,除了……除了那日淮安鬥酒大會上!

    謝九刀應了一聲,轉身離去的那一刻,牛眼看著某處,陡然頓住,滿眼不可思議!

    “九刀?看什麽呐?”

    “沒……沒!”

    連鳳丫自己心裏有著心思,也就沒有察覺到謝九刀的不對勁。

    一路無言,兩人心裏都有著各自的震驚。

    連鳳丫想不出理由,沈微蓮難道是認出她了?

    可她連鳳丫一個不起眼的村姑,隻在淮安鬥酒大會上的那一麵,就能夠讓天之嬌嬌的沈小姐記住?

    而謝九刀,此刻心裏天翻地覆了。

    那人怎麽會來燕京城!

    ……

    燕京城中有座三層木結構的小樓,名東風樓。

    傍晚時分,謝九刀現身東風樓三樓一間房裏。

    謝九刀今日在城外北山,看到的,正是二爺無疑。

    隻是讓他驚駭的是,二爺竟然會出現在大都燕京。

    早前白日裏,城外北山腳下,謝九刀轉身,準備隨連鳳丫離去的時候,轉身刹那,樹蔭下一道高挑的身影,指尖略微抬了抬頭上的帷帽,對著謝九刀露出帷帽下的那張俊美冷顏……二爺就是故意讓謝九刀看到他。

    謝九刀迴程的路上,心不在焉,果不其然,等他迴到了居住的客寨,沒多時,就有人給他留下了信件,龍飛鳳舞幾字——東風樓來見!

    端的是一蹴而就的霸道。

    東風樓,謝九刀來了。

    有人為他引路,一路上三樓,那位本應該呆在京都城皇城中的太子爺,赫然就在這大都燕京的東風樓裏!

    謝九刀來了,隨之遞上桌案的,還有那一疊地形圖,所繪全是他和連鳳丫這一路走來的地形。

    “你想出的?”低沉的聲音,從桌案後傳來,黑色寬袍的男人,支著腦袋,鳳眸落在桌案上的那一疊地形圖上,慵懶隨意。

    看似隨意,一雙狹長鳳眼裏,雙眸深邃。

    “不是,連娘子的主意。”在這一點上,謝九刀很君子,沒有把功勞算在自己的頭上,他雖然呆在連鳳丫身邊,但他沒忘記,救他一命的,是桌案後的那個男人。

    聞言,男人鳳眸裏精光微閃,那雙眼眸,更加深邃。

    垂著的眼簾,也不知在想什麽。

    “她該在淮安城裏閉門不出。”男人磁沉的聲音,緩緩響起:“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安九來信中,清楚寫著的。

    “不知,連娘子一路上隻讓我繪製所行地方的地形圖。”謝九刀說不隱瞞,便不隱瞞。今天在城外北山腳下,這位爺既然故意衝他露出容貌,那便是要他來見。

    既然行蹤都暴露了,這位爺的手段,這些事情,隻要打聽,遲早都能夠知道。

    沒有瞞住的必要。

    也沒有能力瞞得住。

    “她就是為了這個,”桌案後,男人微微斂眉,目光掃落桌案之上的一疊紙張中:

    “從淮安一路北上,抵達燕京?”

    她要做什麽?

    男人清冷的鳳眼,眯了起來,若有所思。

    謝九刀心中猛地“咯噔”一聲,君王的威嚴,不容挑釁,君王的權柄,滔天之重!

    這絕不是連鳳丫一個小小村姑,可以承受得起的!

    忙解釋:

    “她說,看過聞老太傅府上的地形圖,繪製麻煩又容易看花眼。就想到這樣的辦法,要是可行,迴到淮安城後,就會交給聞老太傅。”

    交給聞老太傅,就是交給了朝廷!

    言下之意,連鳳丫無惡意,無二心。

    “連娘子說,國富才能夠民強,國泰才能夠民安。”

    桌案後,男人漆黑的眼,斜瞥謝九刀,一騎驚鴻,“她說的?”

    “是。”

    男人不說話了,唇角便緩緩勾起,眼底的冷意散去。

    “何時返程?”

    謝九刀愣了下,就這愣住的一會兒時間,男人幽深的眼,便冷冽起來,“不能說?”似笑非笑瞭一眼座下人。

    謝九刀眼中閃過無奈,這位殿下,也太敏銳了。

    既然已經讓這位爺起了懷疑,如果不說,才真的惹人懷疑,再者,就算他不說,隻怕這位爺已經起了懷疑,事後一查,也瞞不住。

    “隴右。”謝九刀說道:“連娘子的目的地是隴右。”不是大都燕京。

    至於什麽時候返程,就沒數了。

    “她去隴右做什麽?”二爺黑眸中多了狐疑,隴右那個地段,與南蠻也相差無幾,那裏卻是重中之重的軍中要道,有軍方戍守。

    “連娘子沒說。”謝九刀心中打鼓,他猜不透那女子的打算,也摸不準麵前這位殿下的性情。

    但以他與那女子相處這麽久來,再有一路北上,兩人不主不仆,倒生出一種知己相惜,謝九刀想到此,愣了下,隨後心中輕笑一下……他這輩子都沒想過,有一天居然會和一個女子,有知己相惜的情懷。

    “殿下,在下擔保連娘子絕對沒有不忠大慶的心。在下雖然不清楚連娘子去隴右的用意,但以在下了解的連娘子,她隻是一個想要保護家人的尋常女子罷了。”

    “你了解的連娘子?”高高在上的男人,薄唇淡淡動了動。

    不知為何,謝九刀竟然有種周圍寒氣加身的錯覺。

    “連娘子是個好人。”謝九刀隻說一句,埋頭不語了。

    桌案後的男人淡淡一眼,掠過他的頭頂,“這些拿迴去吧。”端了茶便是送客。

    謝九刀匆匆離開。

    出東風樓的時候,才發現,天色已經黑了。

    加快腳步往他所居住客棧去。

    進客棧,一路往連鳳丫的客房去。

    還沒敲門,就聽到重重一聲“哐啷”。

    謝九刀臉色乍變!

    禮數卻沒忘,心中焦急,女子的房間,也要先敲門。

    剛要敲門,一聲清脆的“叮”聲……這是鐵器落地的聲音!

    謝九刀唿吸頓滯!

    顧不得禮數,踹門而入。

    他剛疾步走了兩步,就怔然於當場!

    被屋子裏的景致,驚得一時無措!

    “大娘子!這是!”

    屋子裏,正中央,女子摔在地上,腿上鮮血淋漓,旁邊一支黑玉簪,沾著鮮血,地上,一灘血跡,零零灑灑!

    謝九刀連忙走去,猛然頓住腳!

    除了鮮血的鐵鏽味,屋子裏還有一股甜膩味……這味道!

    牛眼倏然望向地上女子,她滿麵潮紅,紅得極為不正常!

    桌上還有一碗撒了的陽春麵。

    謝九刀快步走過去桌邊,拿起那翻倒在桌上的碗,伸到鼻子邊,嗅了嗅,臉色頓時鐵青一片!

    “這是玉樓春。”碗裏味道很淡,幾乎被陽春麵的味道蓋住,但謝九刀行走江湖,自然不是一般人,不會忽略掉這淡淡味道。

    玉樓春,最烈的情藥,味道極淡,但若是人服下之後,滿身紅潮,熱意下的汗液,卻散發一股甜膩齁鼻的甜香。

    “九刀,打水……冰水……”

    地上女子大口大口喘息。

    謝九刀一陣驚奇,她竟還有半分意識!

    又掃到大腿上血淋淋的傷,心中了然……這簪子硬戳出來的傷,疼痛讓她有幾分清醒。

    “冰水……也沒用!”粗獷的臉,沉了下去:“玉樓春,必須與人交媾。”不幸,但他必須告知她:“否則,最終烈藥下,爆體而亡。”

    連鳳丫聽到“爆體而亡”四個字,狠狠打了一個哆嗦,還有半分清醒,她……“我不想死!”

    白濁的霧氣,從她嘴邊散開。

    “你……去……”她快瘋了!思緒全都亂了,指甲掐入大腿上那血淋淋的傷口裏,保住最後一絲清醒:“找……個……小……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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