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的探子進了一處雅致的院子。

    “殿下兩進兩出,帶了一個人去了簡竹樓,不到半個時辰,又把人帶出去了。”

    湖畔邊上的石桌前,一雙素手捏著黑白棋子兒左右手對弈,端的是一個雅字。

    “去了哪裏?”

    下首瑟瑟:“殿下輕功了得,屬下……跟丟了。”

    “跟丟了?”執著黑子兒的手,頓在半空中,美眸婉轉,一眼射向黑衣探子:“可看清殿下帶迴去的是何人?”

    “屬下……無能,求請小姐懲戒。”

    “下去吧。那位人中之龍,要是能夠讓你輕而易舉地尾隨上,那才是奇怪。”

    黑衣探子一臉感激:“謝小姐仁德。”

    黑衣人走後,沈微蓮站了起來,指間的棋子兒“啪嗒”一聲扔迴了石桌之上,打散了一盤棋子兒。

    “會是誰呢?”沈微蓮峨眉微擰,望著湖麵若有所思。

    簡竹樓主事的是安九,安九是東宮太子的人,這件事,朝中並不是無人知道。

    若是去套一套安九的話……沈微蓮搖了搖頭,安九那張嘴不透風,就算知道什麽,也絕對不會跟她說。

    清淡的眸子,掠過了荷花池,緩緩地,寸寸收迴,寸寸下挪,定格在石桌上的一壺酒。

    蕭瑾,蕭鳳年,自打第一眼見到這個人起,這人就是個冰塊,行為做事,都好似算計得嚴絲合縫,滴水不漏。

    少見這人會出現多餘的情緒,會有出岔子的地方……那日卻是反常。

    再者,當朝太子,卻來參加一個小小的鬥酒大會……

    “準備一下,我要見一見這淮安城名聲鼎和的酒娘子。”

    不管猜得是對是錯,隻需要會一會這位“酒娘子”,便知真假!

    在提及“酒娘子”這三個字的時候,沈微蓮唇角若有似無地飄過一縷嘲諷。

    ……

    連家的宅子

    萬氏拔高了聲音問:“這都大中午了,鳳丫去一趟簡竹樓,怎麽就到現在還沒有迴來啊?”

    又嚷嚷著嗓子喊連大山:“鳳丫他爹,你去簡竹樓問一問。去把鳳丫接迴來。”

    正說著,褚問從後院走了出來,一臉的詫異:“當家的不是迴來了嗎?”

    “什麽?鳳丫迴來了?”萬氏一臉的不相信:“什麽時候迴來的?我怎麽就沒看到?”

    “剛剛經過後院的時候,還看見當家的房門半開著。當家的出門了,走前門可都會關上。”

    萬氏聽著褚先生的話,拔腿就往連鳳丫的房間走過去。

    果然,門開著。

    萬氏一下子推開門:“連鳳丫,你什麽時候迴來的,也不說一聲,我兩個寶貝外孫孫還沒吃……”正要催著連鳳丫起床給兩孩子喂上一些,萬氏進了門,一下子就被熏到了:“這是什麽味兒啊?臭烘烘的。”

    說著,三步並作兩步,往連鳳丫的床前走,越是靠近,那味兒刺鼻,萬氏聳動鼻子:“這麽重的酒味兒?”

    再一低頭,一瞅床上睡得四仰八叉的自家閨女兒,萬氏那肚子裏的火,就蹭蹭蹭地往上冒騰,一把就掀開了連鳳丫身上的薄被,惱怒叉腰:“連鳳丫!你給我起床!”

    可憐床上的連鳳丫喝了那老多酒,早就睡死過去,她娘別說是叉腰大罵,就是天公打雷,她也聽不見啊。

    連大山和褚先生聽著動靜,也跑了過來。

    隻是褚先生和連大山也隻能進了外間,再往裏頭,卻是不合宜。

    “這……這麽重的酒味兒?”

    “這是打散了酒壇子?”

    兩個大男人,都是一臉的不敢置信。

    萬氏怎麽叫都叫不醒連鳳丫。

    這裏亂了套,外頭似乎來了客。

    連大山豎著耳朵聽:“褚先生,你聽聽,是不是有人在敲門啊?”

    叩叩……

    叩叩叩……

    咚咚咚咚咚……

    前麵還是敲門聲,後頭好像是砸門。

    褚先生擺了擺手:“老爺別慌,老朽去看看。”

    說著,就往前院走。

    吱嘎一聲,把門開了一條縫,露出個眼睛往外看:“找誰的?”

    門外兩個護衛打扮的人,其中一個麵無表情地說道:“找酒娘子,我家的主人有請酒娘子一敘。”

    褚先生不動聲色:“你家主人是誰?為何要請我們當家的一敘?”

    護衛有些不耐煩,不客氣地冷笑:“我家主子是誰,為什麽要找你家的當家人,還要輪到你一個看門的奴仆來問?”

    護衛拿著眼底瞅人,瞧不起的態度不言而喻。

    褚先生不慌不亂,底氣十足地笑嗬嗬:“不巧,我家當家娘子今日沒空。兩位走好。”

    這不知打哪兒來的護衛看不上他,他也不去爭辯,甚至連不滿,都不擺在臉上,態度從容,笑嗬嗬地給了一枚軟釘子——主家沒空。

    就差直言不見你家主子了。

    褚先生雲淡風輕,邊說著,邊把門關上。

    護衛見此,麵色一變,伸手卡主了門:“你可知我家的主子是誰?竟然敢如此無禮!”

    護衛冷眉相對,煞氣十足。

    換做一般老叟,早就嚇得瑟瑟發抖。

    褚先生摸了一把胡須:“你家主子是誰?我一個做奴仆的可沒這個資格管。”

    “放肆!這般無禮!你就不怕給你家主家招災?”

    “老朽哪一條做錯?緣何會為我家主家招災?當家的今日沒空不見人,你家的主子強人所難。”他索性就把大門打開來:“兩位不信,大可進來一看。”

    兩個護衛被一個貌不驚人的老頭兒死死壓製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

    站在門口,瞅了瞅院子,兩人互看一眼,誰也沒有真的就跨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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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真是假,我二人不做評論,隻迴去把實情稟報上麵。給你家主子帶一句話……好自為之吧。”

    顯然,這二人是不相信褚先生的話的,認定了連鳳丫刻意不相見。

    褚先生站在門口,目送兩個護衛離去,才轉身。

    “是誰啊?褚先生。”連大山問道。

    褚先生眉心擰起:“來者不善。”三言兩語將剛剛的事情說了下。

    連大山和萬氏心頭一慌:“這可如何是好?”

    褚先生搖搖頭:“當家娘子醉成這樣,什麽事情都不好辦,隻好等當家娘子醒來再拿主意。”

    這說著,外頭又是一陣敲門聲。

    “又是誰?”

    萬氏看了一眼床上醉死的連鳳丫,輕輕一跺腳:“不管她了,鳳丫她爹,我們到前頭去。去看看又是誰來了。”

    三人往院前走,開了門,萬氏驚訝了一下:“劉嬸兒,您咋來了?”

    劉嬸兒是住在這條胡同裏的鄰裏。

    她手裏抄著個竹籃子,上頭還蓋著個藍棉布:“呐呐,這個你拿著,鳳丫她娘,你可有福氣了。”

    “啥?”萬氏手裏被塞進了竹籃子,一陣莫名其妙。

    劉嬸兒笑的見眉不見眼:“喲,瞧你這模樣兒,該是還不知曉吧?你家的鳳丫啊,巾幗不讓須眉!”

    “這……這……鳳丫這囡囡又做什麽了?”

    劉嬸兒一拍大腿:“哎喲,你們真的還不知道啊?”

    “劉嬸兒您倒是快說啊!”萬氏急著跺腳了,連忙喊連大山:“娃他爹,搬張凳子來,我劉嬸兒坐著說。”

    “哎喲,客氣啥。今天鳳丫又給咱淮安城長臉了。”說著,連大山也把凳子搬過來了:“劉嬸兒你坐下說。”

    劉嬸兒也不推搡,坐了下來,一臉的興奮:“今天兒上午啊……#%……%”

    劉嬸兒說的興致勃勃,可把連家夫妻兩還有一旁的褚先生聽呆了。

    “多,多,多少酒?”萬氏的舌頭都打結了,突突地瞪著兩隻眼兒:“你你你再說一遍?”

    劉嬸兒那叫一個高興,眼珠子裏都冒光,伸出手指頭:“這個數。”

    “哎喲!”萬氏腦袋沉沉,兩眼冒星星,頭暈目眩身子晃了晃,連大山眼見她要摔,連忙扶住了人,可別說萬氏的反應極大,他自己都聽得咋舌……這一閨女兒咋就成酒鬼了?

    “這老多酒下去,還得了?”

    說到這個,劉嬸兒就更興奮了:“所以說,鳳丫這丫頭,又給咱淮安城長臉了。白家的那個啥白二公子主動挑釁,最後可把臉丟光了。鳳丫那是一個牛,”說著她還豎起大拇指:“喝到最後,還清醒著咧。大山啊……鳳丫這酒量,你是從小給她練起來的吧?”

    “……”

    “有其父必有其女,看來大山你的酒量就更不得了了!下一迴,蘇州府的人再來挑釁咱們淮安府,大山你上,保管叫蘇州府的人有來無迴!”

    “……”連大山的耳根子都紅了個透。

    褚先生臉上錯愕無比,直至此刻,都還有些不敢相信耳朵裏頭聽到的。

    “鳳丫人呐?”劉嬸兒瞅了瞅,沒見著連鳳丫,問萬氏。

    萬氏滿臉的頹喪,指了指後頭連鳳丫的屋子:“屋裏呐,醉得死死的咧。”

    “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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