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遠方一閃而逝的光輝,李白輕歎了一聲,心中暗道:他與公孫音大抵是越走越遠了。李白是孤獨的,這種孤獨與生俱來,而且與日俱增。

    整個巴山如今已經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戰場,所有的人都在這戰場上瘋狂,李白不用看就能夠感覺到在這片土地上,隨時都會有人死去。他的狀態此時變得十分奇怪,好像靈魂出竅一般,用另外一種目光審視著自己,審視著這個世界。

    在他身邊,那隻小獅子狗猛然站起來,望著前方的一個方向開始狂叫,這小家夥不知道什麽時候追了過來,任憑李白怎麽驅趕,就是不肯離開,李白看著那小獅子狗狂叫的方向望去,一個透明的虛影似乎正在朝著他這個地方靠攏。

    那個虛影似人非人,抬手一點,李白隻覺得自己的麵前的空間開始變得支離破碎,剛才所站的位置仿佛破碎的鏡片那樣一塊塊的剝落下來,露出一塊塊黑色無光的空洞。

    李白根本不想去問對麵來的是什麽人,他也不需要去詢問來的是什麽人。因為他知道對麵過來的根本就不能算是人。雖然他長者一副人的樣子,但是他卻不是人。

    “你居然能夠躲過去?”對麵那個人突然開口看著李白說:“如果再讓你成長一段時間,恐怕連我都沒有把握戰勝你。”

    來的那個東西看著李白說道:“不過幸虧我來了,因為現在我還能幹掉你!”

    “你不是鬼魂!”李白看著那個人,他雖然沒有真實的身體,但是身上卻沒有鬼魂那種陰冷的感覺。

    那個人笑了笑說:“我當然不是鬼魂,難道這世界上的靈,除了陰靈就沒有神靈了嘛?”那個人一邊笑,一邊伸出手來在李白的身邊比劃著,李白背後的景象隨著那個人的動作,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他的腳底下突然一空,原本堅實的土地竟然變成了一汪巨大的湖泊,周圍的山嶺消失一空,李白就這麽懸浮在半空之中。猝不及防之下,李白差點掉落下去,不過很快他就穩住了自己的身體,然後看著對麵來的那個東西。但是心裏卻並不慌亂。

    “你很不錯!”那個東西朝著李白伸出手來,比劃出一根大拇指讚歎說:“在這種情況下還能不慌不亂,的確算是一個了不起的人,這麽多年來,你還是第一個。”

    “你不是神靈!”李白看著那個人說:“你雖然沒有陰冷之氣,但是也沒有神靈的那種神聖,你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是仙!”那個人對李白說:“你可以叫我畫仙!”

    “那你不去畫畫,你來找我幹什麽?”

    “找你就是作畫!”那畫仙看著李白冷笑道:“如果沒有你,我完不成我的畫卷。”他一邊說著,李白身邊的景象一邊開始慢慢的變化。周圍的山脈變得愈發的清晰,遠遠望去便是一幅巨大潑墨的山水畫卷。

    隻不過這畫中的景物雖然逼真優美,但是卻死氣沉沉,沒有一點生機。那畫仙看著李白笑道說:“怎麽樣,看到了沒有,這世界就是這般的無趣,沒有生氣,也沒有生靈,那樣的死氣沉沉。我畫了好久都畫不好,不過看到你的時候,我就有了一個新的打算,隻要你肯幫忙就行。”

    “借我的命嘛?”李白望著那畫仙冷笑。

    畫仙卻搖了搖頭說:“不!當然不是借你的命。如果你死了,那這裏還是那樣死氣沉沉,所以我要你永遠的留在這裏!”

    “就憑你?”

    “當然不是我!”那個畫仙卻搖了搖頭說:“我不過是一個畫中的靈,怎麽能夠把你留在這裏?要留下你的,是這一片山水!”

    那個人的話音剛落,李白身邊的景象瞬間起了無窮的變化,他腳底的水開始猛然的張高,兩邊的山脈朝著李白瘋狂的合並過來,李白想要移動,卻發現在這裏麵根本就沒有所謂的上下左右,無論怎麽移動,那山水跟他之間的距離始終都沒有變化,而這山水卻在慢慢地吞噬他。

    李白舉起右手,九天寂滅箭抖手而出,然而能夠毀天滅地的力量在這裏竟然發揮不出來一絲的功效。甚至連一點點的反應都沒有。李白不知道為什麽會有這樣的情況,最後隻能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部分慢慢的變成了山脈,一部分融化進了湖泊的水流。

    看著李白的變化,那個人的嘴角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他仿佛是計謀得逞了,整個人也變得一點點更加凝重真實起來。李白隻覺得自己的意識慢慢的變得模糊,意誌也開始慢慢的變得消沉起來,這種感覺,就仿佛自己都變得虛無,仿佛是不曾存在一般。

    “難道就這麽完了麽?”李白最後一聲輕歎,望著眼前那如夢如幻的景象,依稀看到了當年小時候的那條艱難險峻的蜀道。蜀道難,難於上青天!

    不知為何,李白的思維突然變得清醒了許多,他的身體也慢慢重新顯現出來,看著這死氣沉沉的山和水,李白心中突然一片通明。

    “天上白玉京,十二樓五城,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隨著李白的一聲聲吟唱,整個山水開始變得活躍起來。一座氣勢恢弘的宮殿,竟然憑空產生。

    這一點連剛才那個畫仙都感到不可思議,他無比震驚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切,張著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指著遠處那城樓,結結巴巴的說:“這,這,這怎麽可能,你是怎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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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白的身影重新清晰起來,而且比之前看上去更加真實,他沒有迴答那個畫仙說的話,而是一邊輕輕吟唱,一邊提筆書寫著各種各樣的詩歌。隨著李白的書寫,這詩歌裏麵的內容仿佛活了過來一般,一個個鮮活的人物,出現了在那畫卷之中。

    不僅如此,他們甚至還在做歌狂飲,看上去讓人心馳神往。畫仙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發生的這一切,不明所以的問道李白說:“為什麽你能夠隨意做出這樣鮮活的畫來,還有,你究竟對我的畫做了什麽?”

    李白微微一笑,揮了揮手,這周圍的山水就慢慢的消失不見了。李白看著那個人,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搖了搖說:“第一,這不是你的畫,而是我的畫。”說完之後,李白就這麽靜靜地看著那個畫仙。

    那個畫仙伸長了脖子,等了好久也不見李白在說話,不由的問道:“第二呢?”

    “沒有第二!”李白對畫仙說:“在我眼裏,隻要有第一就夠了,不需要有第二。”

    畫仙聽了李白的話,感到自己受到了極大的侮辱,但是它驚恐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自己竟然對自己構築的這一副畫卷喪失了掌控的能力。他此時才明白李白剛才所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同時也感受到了李白的恐怖!

    “你竟然真的能夠控製我的畫?”畫仙忍不住喊道。

    李白看著他搖了搖頭歎息說:“你怎麽還不明白,這是我的畫,不是你的畫!”隨著李白的話音剛落,周圍的一切頓時就變得無影無蹤,不僅僅是之前的那一片山水,就連剛才出現的城樓和做歌的人都消失不見。一副畫卷從天空之中掉落下來,落到了李白的手上。

    李白沒有來得及去看那畫卷,卻發現他旁邊的那一隻小獅子狗正奄奄一息的趴在他的身邊,嘴角滲出一絲鮮血。那小獅子狗見李白醒了過來,掙紮著爬起來,努力的咬著李白的褲腳,仿佛在提醒著他什麽。

    李白看著那小獅子狗周圍的地麵上,留下來的一道道巨大的溝壑,顯然經曆了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更加讓李白心中震驚的是,這一條條縱橫的溝壑,有些從他的身邊彎曲了過去,有些則是在他的麵前戛然而止,顯然這小獅子狗用自己的身體幫李白給扛了下來。

    李白輕輕地拍打著小獅子狗的腦袋,那小獅子狗隻是輕輕地吭了一口氣,然後趴在地上一動不動了。李白心中大驚,發現這狗雖然沒有了氣息,但是生機還在,他不懂得野獸的構造,想要治療卻無從下手。更何況,此時李白正看著遠方,咬破了自己的舌尖,吐出一口精血,以血做墨,在小獅子狗的身邊畫了一道殺字符。這到殺字符已經完成了大部分,李白輕輕的拍了拍那小狗的腦袋說:“小家夥,你在這裏忍耐一會兒,等我收拾了那個人,再帶你去治療。”隨著李白的話音剛落,一個虛無的影子突然出現在了李白的身邊,但是李白連看都沒有看,隻是迴手一劍,那個影子就在半空之中被擊中,然後一滴鮮血掉落下來。

    那個影子完全透明,普通人用眼睛根本都無法察覺,然而李白卻對這個影子的行動察覺得一清二楚,無論他如何變換身形,李白的劍始終對準了它。最後那個影子實在是忍受不住李白給他帶來的巨大壓力,忍不住喊道:“你怎麽能夠看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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