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卡坦島深處,遮天蔽日的熱帶雨林中。


    “跟上,高級戰士殿後,不要讓任何一個人掉隊。”


    一大群土著正拖家帶口離開自己的城市,躲進更深處人煙罕至的叢林裏。


    無論男女老幼全都身手矯健,即使離開了城市,也遠比外來者更加適應這裏的環境。


    在他們周圍還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國境”,將他們的蹤跡盡數遮蔽,連天上的飛鳥都發現不了任何異常。


    重新換了一張人皮的【獵鷹】阿爾文,正和城邦的幾個高層貴族一起走在隊伍的最前麵,頭頂懸浮著一卷泛黃的羊皮紙。


    那正是【大航海時代的第一份海外開拓令】。


    已經開啟了效果一:所立之處便是王國領土。


    可以構建一道隨身移動的隱形“國境線”,接引自家的黃金律法。


    用它給國土範圍內的人員添加各種增益:潛形匿跡、高速行軍、寸土不讓


    當初科爾特斯正是靠著這件寶物,將龐大的遠征軍屏蔽在了自己的“國土”之內,才能對阿茲克王城發動突襲。


    過去這份開拓令深度綁定的是【牛城律法】。


    即使“宣戰”代表的也是卡斯蒂利亞,戰勝後為卡斯蒂利亞人的王權鐵律添磚加瓦。


    無論執行者得到多少好處,卡斯蒂利亞的王權鐵律和國王,都是最大的贏家。


    如今已經被拜倫修改了律法源頭,綁定到了自家的【黃金法典】之上。


    不僅是人,連亡靈祖先、神明、自然靈都在它的統治範圍之內。


    在這片萬物有靈的熱帶雨林裏,簡直如魚得水,任何監視手段對它都難以奏效。


    【獵鷹】看了一眼馬上就要到達終點的遷徙地圖,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


    “那個怪誕從阿茲克帝國腹地的特斯科科湖開始,一路傳播天花病毒。


    這一批人就是在這條路線上,理論上該大規模發病、滅亡的最後一個城邦了。


    轉移走這一批人,我的工作也就可以告一段落。


    按照凱瑟琳小姐給出的死亡曲線和人口消亡模型。


    在同類大麵積死亡後,剩餘那20%-30%的幸存者,不會繼續生活在有無數親友死亡的地方。


    也無力維護龐大的城市,隻能使用薩滿巫師配製的魔藥銷毀親人的屍體,以免滿城的屍骸催生出某種更加恐怖的怪誕。


    然後重新退迴原始叢林中生活,原地隻留下一座空空蕩蕩的城市。


    這一切都非常合理。


    故意留在城市裏的‘被詛咒的黃金’則是更加香甜的誘餌。


    隻有這樣,東海岸的霸主卡斯蒂利亞人,西海岸的霸主星月帝國和它支持的巴巴裏海盜,才能為了爭搶這片土地,殺的血流成河!”


    拜倫始終都沒有忘記,兩大霸主發生正麵衝突的前提,都必須得是尤卡坦島上的土著滅絕,貢獻出自己的土地。


    如果他們知道“天花病毒”已經被【免疫學之父】用牛痘解決,麵對整整1300萬的土著人口,傻子才會選擇自己先幹一仗。


    隻有當誘餌足夠誘人,讓他們兩家看到獨吞的希望,才有可能拋棄一切顧慮殊死搏殺。


    於是,在用國際港團結起一大批開拓者,擁有了自保之力的同時,拜倫也下達了“示敵以弱,引蛇出洞”的戰鬥指令。


    兩家霸主不見兔子不撒鷹,那他們就把兔子給放出來。


    為了替死去的親人複仇,泰諾人的各大城邦也非常配合。


    “咦,那個人是?”


    阿爾文帶領隊伍走著走著,發現前麵出現了一道人影,正慢悠悠地一個人走在路上。


    它身穿泡過蠟的黑色帆布衫,頭頂戴著黑帽,臉罩可以過濾空氣,狀如鳥嘴般的麵具。


    眼睛部位鑲嵌著透明的玻璃,戴著白手套,還手握一根髒兮兮的木棍。


    一隻紅眼睛的烏鴉停在它的肩頭。


    竟然是這一切災難的源頭【鳥嘴疫醫】!


    不過,即使兩者之間的距離再近,這個本應完全無解的怪誕,也對他們這群土著毫無影響。


    一個調皮的半大少年,在走過它身邊的時候,甚至還一腳踹了上去。


    嘭!


    本應恐怖至極的怪誕卻被個少年一腳踹翻在地。


    身後大部隊中更多的腳也默契地接連踏上了它的身體。


    無論是殺人無形的“概念天花”還是“瘟疫靈氣”都在此刻變成了笑話。


    “哈哈哈,這怪誕變成廢物了!”


    許多人跟著一起大笑,但笑著笑著就哭了。


    “媽媽你在天上看到了嗎?我們已經戰勝它了。”


    “哥哥,我們再也不會得天花了”


    在麵對瘟疫時,或許一部分人將倒下。


    但在經曆了生死之後,剩下的人則獲得了對這些病毒的免疫力,也贏得了在這個世界上繼續生存的權力。


    每一次新瘟疫的來臨,都是進化的契機。


    而有了【免疫學之父】的庇佑,他們適應新世界的速度要遠比自然條件下快上無數倍。


    大多數一人一邊踩踏那隻“弱小”的怪誕,口中還在祈禱:


    “醫療之父保佑!”


    “醫療之父護佑著我們。”


    經此一疫,塔雅帝國的各大城邦中,已經有無數人都開始信奉掌握著醫療知識的【免疫學之父】拜倫。


    當初的那十三顆水晶頭骨其實都是這麽來的。


    先王生前用自己的知識為族群做出過重大貢獻,死後靈體和某個自然靈融合,成為守護神。


    此時的拜倫無疑已經達到了當初那十三位先王的高度。


    隻等他死掉之後,就會被薩滿巫師以最崇高的禮儀砍掉腦袋,供奉到金字塔裏去。


    雖然拜倫本人或許、大概、可能並不是很喜歡這種土著的崇高禮遇。


    等到【獵鷹】把這批人給安頓好,帶著一份飽含感激的《特許經營權契約》化作雄鷹衝上高空。


    耳邊有兩個聲音接連響起:


    “阿爾文,你那邊就位了嗎?巴巴裏海盜這邊要把偵查人員派出去了。


    萬一讓他們看到不該看的東西,我還得善後殺人,太過麻煩。”


    “我這裏也是,卡斯蒂利亞王國這邊,我能百分百控製的老部下數量有限。


    傳遞假情報的時候,至少也要在表麵上沒有破綻才行。”


    用黃金律法遠程通訊的三個人,分別是出身自剝皮教會的二階醫生【獵鷹】阿爾文;


    曾經的卡斯蒂利亞海軍少將,三階騎士長,現任的阿茲克皇帝【征服者】科爾特斯;


    最後一個則是巴巴裏海盜中,地位僅在一眾三階之下的美食家【肥龍】。


    拜倫沒有接管他們意識的時候,三位狂獵仆從全都相當於是正常人,可以自由行動。


    三人合謀,便是給本來就已經十分完備的計劃再添上一道保險。


    “尤卡坦的土著正在按照預想中那樣死去,到處都是被舍棄的空城。”


    如果隻是一兩個人這樣說,各家高層可能還會有所顧慮。


    但當所有人都這麽說,甚至對劫獲的敵方情報交叉比對,也能得到相同結論的時候,那一定是沒有出任何問題。


    開疆拓土,建國立業就在今朝!


    同一時間。


    泰曼群島依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


    這裏風光秀麗,天生就是度假勝地,即使來的人再多,照樣有大片寶地。


    在一片被【國境迷鎖】單獨圈出來,外人誰也無法窺探的沙灘上。


    瓦藍瓦藍的海水波濤蕩漾,許多比馬車還要大的海龜徜徉其間,性情溫順。


    潔白的沙灘上,一叢生長了幾十年的老椰子樹投下大片的陰涼。


    一張小桌,兩條躺椅,還有這座島的兩位主人。


    凱瑟琳身上隻穿著一件吊帶的真絲雪紡長裙,露出像牛奶一樣白皙柔滑的肩頭,還有在牛痘下幸免於難,越發白皙無暇的雙臂。


    鬢間插著一串像鈴鐺一樣的大花蕙鈴蘭,手捧一隻青皮椰子嘬飲著清涼甘甜的椰汁。


    裙下塗成紅寶石色的足尖上挑著一隻柚木拖鞋一蕩一蕩,簡直愜意極了。


    旁邊的拜倫則穿著姐姐親手給他做的大號沙灘褲,在躺椅上四仰八叉。


    兩人中間擺著一副奸商米夏爾作為禮物送給他們的活化象棋。


    石頭雕刻的黑白棋子卻能自由活動。


    黑白二色的一王、一後、雙戰車、雙主教、雙騎士和八衛士,在小小的棋盤上殺的石屑飛濺。


    一位精通【至高之術】的劍術高手也一定會是下棋的高手。


    反正從小到大,拜倫跟姐姐下棋就從來都沒有贏過。


    然而,隨著戰況推進,凱瑟琳臉上的笑容卻一點點轉移到了拜倫的臉上。


    隻因為這個時候,另一位精通【至高之術】的劍術高手,正在幫他遠程代打。


    “王車易位,對王將軍!”


    棋盤上,黑棋橫衝直撞的戰車和國王位置陡然互換。


    卻是拜倫發動了象棋中每局一次的“王車易位”,將凱瑟琳的王徹底將死。


    換來女孩懊惱地驚叫:


    “啊,怎麽會這樣?”


    於此同時,在內鬼們的配合下,探子們也將尤卡坦島上的“真實情況”上報給了兩家霸主的高層。


    “嗬嗬,我現在雖然隻是一個無名小卒,最多不過是一個受人驅使的戰車。


    但就是今天,班塔安群島亂不亂,恰恰是由我說了算!


    王車易位。


    整天被動挨打,又怎麽能稱得上一句:吾為先鋒呢?你們說對不對?兩位霸主?”


    拜倫以退為進,自己也當了一把真正的幕後黑手,編織成了一個一舉吞掉兩大霸主的大漩渦。


    如果用【航海日誌】上的記錄風格去呈現,大概會是【隱秘:班塔安群島的動亂之謎,曆史影響力30】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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