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修吃痛,鬆開手,落英振翅,歪歪扭扭的飛到半空。

    “鬆手!”,敖修動怒,一掌拍下,推開蓮迴,手腕上鮮血淋漓。

    蓮迴裂嘴,嘴裏全是鐵鏽味,輕聲說道,

    “就算我是廢人,可我是萬神山的神族,我娘是月神,曾經神虛宮的尊主,你膽敢跟我動手!不但辱沒我娘的尊貴地位,更是在折辱神族!”。

    敖修眼中現出一抹忌憚,往日蓮迴這廢神,一副與世無爭的模樣,神山眾人都覺得她好欺負,沒想到兔子逼急了,也會咬人。

    隻是敖修仗著纖阿對蓮迴的冷漠,還有自己數百年在萬神山的右使地位,哪裏會容這個廢物駁了麵子。

    手指彈出一道流光,打在落英身上,敖修五指虛握,就聽得落英驚叫兩聲,頓時沒了聲音,隻能發出嘶嘶的喘息聲。

    “住手!”,蓮迴知敖修動了殺心,大步衝上前,要跟他動手。

    就見一道勁風破開敖修禁錮落英的虛空,九舜緩緩落在蓮迴身前,攤開手掌,落英萎頓的趴在上麵。

    “敖右使”,九舜臉色微凜,“不知我家主人是哪裏得罪了右使,竟然惹得右使貿然出手”。

    敖修看到九舜出現,知道今日此事隻能作罷,遂不甘心的輕嗤了聲,“不過是隻鳥罷了”,

    他緩緩轉身,眼神陰鶩,“惹得宮主不高興,你們可當心點”。

    蓮迴抿著唇,手指死死蜷縮在掌心,嵌著滿手掌的指甲印。

    花神之子,纖阿生辰那日,萬神山百花齊放,靈禽飛舞,靈獸獻賀,天際祥雲霞光大盛,紫氣東來,一片祥和靈瑞之兆。

    一頭通體泛著紫芒的紫麒麟在神虛宮前,威武不凡,昂首清嘯,引得群獸唿應共賀,好不威風。

    “主人,你真的要去纖阿的生辰宴?”,九舜擔憂的看著蓮迴,心裏隱隱不安。

    往年蓮迴是不肯去纖阿生辰宴的,好話歹話說盡也不肯去的,隻托九舜把賀禮帶到便算罷。

    蓮迴冷著臉,摸著懷裏萎頓的落英,說了一句,“去”。

    到神虛宮,桃花簌簌飄落著,清池裏有錦鯉遊曳,不時冒著泡泡,池裏蓮葉片片,有蓮盛開。

    纖阿坐在簾後,佩著鳳冠,銀色仙袍拖曳在地,兩側分別坐著敖修和易水,殿裏有樂師奏樂。

    “宮主”,敖修堆著笑意,說道,“為賀宮主生辰,萬神山百花百禽,為宮主獻上這件百花群禽拜仙袍”,他招唿道,“來人,把賀禮送上來”。

    六個侍女分別持衣袖、裙身、衣擺,呈上百花群禽拜仙袍。

    隻見其上繡百花爭相競放,綴著的鳥羽色澤靈動,尤其是衣襟處的兩隻尾羽,流光溢彩,靈光流轉,仿佛滿室靈光璀璨,讓人移不開眼睛。

    敖修抬頭,想看到纖阿讚許的眼神,卻見她望向前方殿門,有一纖弱的人影,緩緩走進。

    “二殿下足足五百年不曾踏進望仙殿”,易水饒有興味的說道,“五百年不曾來過宮主的生辰宴了”。

    纖阿沉默不語,就聽得蓮迴站定,朗聲道,“花神在時,曾告訴蓮迴,百花有靈,不可輕易折損。

    花神愛惜世間每一朵花,每一隻鳥,也常教導蓮迴,萬物皆有靈性,要善待之,這些話,難道你成為神虛宮尊主後,就都忘了嗎?”,

    “放肆,竟敢在大堂之上,目無尊卑!”,敖伯臉色鐵青的斥道,

    纖阿緩緩抬手,眼眸冷冽,“繼續說..”,

    敖伯憤然的坐迴去,餘光看了眼纖阿,卻見她神色淡漠,這些年愈發猜不透她的心思了。

    蓮迴鼓起勇氣,抬頭望向屏風後纖阿的身影,說道,“為了一件百花拜仙袍,毀了花靈,傷了落英,就為了一句喜歡”。

    蓮迴看了眼敖修,繼續說道,“我娘說,敖修善諂媚逢迎,親近不得,這件百花仙袍恐怕就是他的主意,你身邊常有小人,如何能保持初心?”。

    敖修跟被蛇蟄了似的,再度起身,冷著臉斥道,“今日是宮主生辰宴,豈容你在此胡言亂語!”,

    敖修捋起袖子,把傷口展示給纖阿,“宮主,這是二主昨日咬傷的,還口無遮攔,直唿其名的辱罵敖修”。

    半晌後,纖阿微冷的聲音響起,“敖修乃是神虛宮右使,不可輕易折辱”。

    平靜無波的聲音說著,“你畢竟是萬神山的神族,豈能動不動就咬人,有失體統,迴木虛峰去,跪上一夜反省”。

    “是他拔了落英的尾羽,我才咬他的!”,蓮迴不服氣的說道,“落英是我的朋友,我不會允許他傷害落英”。

    “退下去!”,纖阿冰冷的聲音響起,不帶一絲感情的說道,

    “還是你要在殿外跪著,讓三界的人都看看,萬神山的神族,是個隻會咬人的嗎?!”。

    蓮迴抿著唇,瞪著澄澈的眼睛,走到旁邊的侍女麵前,把拽在手裏的東西塞給她,“送給你們宮主的賀禮”,說畢,轉身就往外走了。

    “宮主”,那侍女仿佛握著燙手的山芋,偏頭望向纖阿,喊道。

    易水下來,自侍女手裏接過,走到纖阿身旁,輕聲道,“宮主,是一塊石頭”,

    敖修在旁輕嗤了聲。

    纖阿沒有伸手,易水隻好把石頭放在她手邊的案上,是一顆圓潤光潔的石頭,裏麵是斑斕的紋路,大朵大朵的粉色,還有兩個小黑點。

    纖阿微微垂眼掃過,這才把視線落在手都快舉酸的侍女手裏舉著的百花群禽拜仙袍上,輕聲說道,“敖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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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敖修立刻應道,眼中得意神色未褪。

    就聽得纖阿說道,“方才的話,你可聽清了?”。

    敖修頓了頓,沒作聲,就聽得纖阿冷聲道,

    “花神愛惜百花,若是讓旁人知道我折花為裙,豈非是個不孝的”。

    敖修立刻慌了神,“是屬下辦事不力,連累宮主!”。

    “拿下去!”,纖阿語氣不悅,

    聽得殿中又響起了樂聲,纖阿便摔了手裏的杯盞,驚得樂師壓弦噤聲,殿內陷入一片恐慌的死寂中。

    “別讓我有把柄落在別人手裏”,纖阿冷眼看向敖修,神壓大放,

    “否則,你就滾迴去繼續看守靈獸罷”,說畢,拂袖而去。

    敖修驚出一身冷汗,看著纖阿離去的背影,指尖忍不住顫抖,易水在旁勾著嘴角,嘲諷道,“這可真是出力不討好,反惹一身騷,毀了今年的生辰宴”。

    敖修臉色難看,哼道,“少說風涼話”,隨後,忿然離開了大殿。

    “父親,今日宮主當眾駁你麵子,讓易水那幫人好一陣笑話”,擎幽給敖修斟酒說道,

    “哼!不知好歹!”,敖修拍案說道,“當初,兩位神女隕落,她孤身無依的在萬神山,要不是有我的扶持,早就跟那廢物一樣,任人魚肉了”。

    “要我說,當初還不如直接跟靈洛結盟,平分萬神山,如今,靈洛被她處死了,我們反倒掣肘了”,擎幽說道。

    敖修放下酒杯,警惕的環顧四周,抿唇不語。

    “放心,父親,都是我們的人,沒有外人在”,擎幽眼中閃過一抹譏諷,抬手給敖修斟酒。

    “如今她的神力強盛,非比往日,不可小看”,敖修輕聲說道,“我們能做的,就是輔助好她,其他的,不要亂想亂說了,免得落人口舌”。

    “父親,你不要顧著她當日將你從孤星峰釋放出來的恩情,照我說,她扶持你,就是為了對付靈洛。現在靈洛死了,你就成了萬神山勢力最大的人”,

    擎幽沉聲說道,“指不定,下一個,她要對付的就是你”。

    敖修噤聲不語,想及今日纖阿望著他的眼神,內心升起一股不可名狀的懼意。

    那是來自神族的威壓,沒想到,短短五百年,她的修為竟飛升如此之快。

    “她還得仰仗著我”,敖修吩咐道,“記住,不要拂逆宮主,隻要不激怒她,我們在萬神山,就能相安無事”。

    擎幽想要開口,卻被敖修尋了理由趕了出來,

    “老家夥過了五百年安逸日子,脾性都磨沒了,就會獻媚逢迎!”,擎幽啐道。

    蓮迴迴到木虛峰,一臉不服氣,還是老實的跪在辛夷樹下,撫著落英就剩一根孤零零的尾羽,安慰道,“沒事,落英,你還是萬神山最好看的彩鳳鳥”。

    落英哀哀叫了聲,縮在她懷裏,委屈的直拱小腦袋。

    “主人,你又惹宮主生氣了?”,九舜沉著臉說道,“你答應九舜,隻去送賀禮的”。

    “就隻送賀禮了,興許是我說的賀詞,宮主不喜歡聽罷”,蓮迴抿著唇,“忠言逆耳”。

    九舜靜靜站在蓮迴身側,

    “宮主是萬神山的主人,是將來的神帝,何必自找苦頭?你且聽她的,順從她,就能相安無事,否則,就連九舜也保不住主人”。

    蓮迴輕笑了聲,“我不用你保住我”,

    她的眸光悠遠的望著遠處簷角飛翹的神虛宮,“我會離開這裏的,不用任何人保護”。

    她低頭撫著落英的翎羽,低聲道,“總有一天,我會有能力保護你的”。

    九舜張了張嘴,沒說什麽,隻是轉身離開了。

    ※※※※※※※※※※※※※※※※※※※※

    蓮迴:落英,沒事,你還是這條gai上最靚的崽

    落英:委屈的搖晃著唯一一條尾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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