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神月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了在房間內苦苦等待他拿來蘋果的琉克。就在後者奇怪以月的性格是不可能做出這樣失態的事情時,臥室的門被猛然推開,思緒混亂的夜神月快速衝進了房間,一轉身便把門關了起來。


    “誒……月啊,你這是怎麽了?”


    琉克瞪著大眼,看著夜神月一頭撲向了書桌前,手腳忙亂地從他設置的機關抽屜裏拿出了死亡筆記。


    “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才對……”


    夜神月一邊態作癲狂地自言自語,一邊慌忙地翻開筆記,將書頁翻到了最近的那一頁,拿出了那一張被他夾迴筆記裏的紙。


    筆記當中,阿列克謝的死因仍然好好地記錄在那一行前後無字的幹淨紙張上。


    夜神月目光顫抖地看著那被他親手寫下的,清清楚楚的死者姓名以及死因。


    “對啊,死因明明已經寫好了,名字明明也已經確定了,為什麽,為什麽沒有死,為什麽呢……!”


    夜神月不斷對自己重複念叨著這幾句話,在他身後,琉克緩緩撲扇著翅膀飛了過來,表情因饑餓而頹弱地問道。


    “呐,月……我的蘋果呢?”


    “會是同名同姓的偶然嗎?不,不可能……死亡筆記的運行規則是必須腦子裏想著對應的人的樣貌,死的人絕對會是他,不可能是其他人……!”


    “月……我好餓啊……”


    “所以那個報警的才是同名同姓的其他人?但是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會有這麽巧合的事……在詩織身旁的,明明也隻有他才對!”


    “月……”


    “給我閉嘴啊!!”


    精神已經步入一定異常的夜神月聽著耳邊琉克絮絮叨叨的聲音,終究是克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轉頭衝著琉克大吼了起來。


    琉克被夜神月這副模樣嚇了一下,但比起驚慌,琉克更多的隻是奇怪。


    “月,是什麽事情讓你這麽失態?”


    對著琉克宣泄出了情緒,夜神月看著那張始終保持著誇張咧嘴大笑的臉,也是勉強冷靜下來了一點。


    他喘了幾口氣,額頭隱約溢出一點冷汗,向琉克詢問道。


    “琉克,那個露西亞人的名字,他應該用的不是假名吧?”


    琉克愣了一下,他倒是沒想到夜神月會再次提起這件事。


    “雖然按照我的行事邏輯,我不會向你提供能為你取得勝利的幫助。不過這件事已經成定局了,那跟你說一下倒也沒什麽事……是啊,那個人給你的名字就是他的真名。”


    “可是為什麽——!”


    琉克給出的這個迴答反而給予了夜神月一個重大的打擊,破碎了他所有用以寬慰自己的謊言,令他不得不去麵對現實。


    “那個人家夥沒有死!!”


    “什麽?”


    琉克眨了眨眼,嚴肅地說道。


    “月,你我應該都清楚。隻要被寫到筆記上的人,在人間界的24天內就一定會迎來死亡。你給那人寫下的死亡時間是傍晚7時,他應該早就已經死了才對。”


    “可是事實就是,那個家夥不僅沒有死,現在還活得好好的,甚至剛給警方撥打了一通報警電話!”


    “什麽?”


    夜神月將剛才發生的事給琉克講了一遍,這下連琉克都感到了深深的疑惑。


    使用死亡筆記的人不是他,因而他也無法通過檢查自己擁有的壽命數量來判斷對方究竟死了沒有。


    “那也有可能,那個家夥是假冒的也說不定啊?”


    琉克的這句話讓夜神月眼睛一亮。是啊,他怎麽還忘了也許還有這種可能!


    被寫到筆記上的人一定會死,這是無法更改的鐵律。


    那個露西亞人一定已經死了,打給警方的一定是他的那些同伴!


    想通了這條邏輯鏈後,夜神月躁動的情緒一下子就緩和了下來,他再一次找到了那種作為神明的支配感。


    “你說的沒錯琉克,剛才的確是我失態了。”


    夜神月端正地坐直了身體,他的臉上重新掛出了那副一切盡在掌握的微笑。


    隨後,他從兜裏掏出了一個洗幹淨的蘋果,將它丟給了琉克。


    琉克接著蘋果發出一陣怪笑後滿意地啃了起來,而夜神月則轉過身體,坐在書桌前攤開死亡筆記,重新拿起了筆。


    “那幫人假冒自己的同伴肯定是有原因的,或許他們覺察到了那個人的死是『基拉』所為……是詩織告訴他們的嗎?”


    “要是這件事被l知道了,那麽我暴露的風險就會大大提升,所以我必須把這件事再安排得妥當一點。”


    “電話裏明確地說了,詩織他們還在那個老宅裏。那麽接下來我隻要再安排一次意外,讓這件事變得像是一場來自群體的謀殺案件,誤導警方的判斷就行了。”


    “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他們的名字,那我能利用的也隻有一個人了。”


    夜神月的腦海中浮現出了詩織那張活潑陽光的麵孔,他輕輕咧嘴一笑,就拿起筆在筆記上書寫了起來。


    “可惜啊詩織,我本來不打算這麽做的,要怪就隻能怪你太聰明。”


    “在你死後,姍姍來遲的警方隻會懷疑到那幾個來路不明的外國人身上,連同先前死掉的那個露西亞人,都隻不過是一場撕破臉皮而產生的悲劇而已。”


    “詩織,你的追悼會我一定會去參加的。畢竟我們是朋友,我會請求禦劍檢察官把你生前想要的那些資料全部轉交給我,然後幫你編撰成集,一並送到你的靈前。”


    “你的死,會幫助一個新世界的誕生,我作為這個新世界的神明,一定會好好地感謝你……”


    琉克一邊咀嚼著蘋果,一邊聽著夜神月的喃喃自語,不禁低頭笑道。


    “真是殘忍啊,月。”


    而就當琉克想要上前看看夜神月為詩織安排了怎樣的死亡時,他卻看到,在死亡筆記的空白頁上,被夜神月寫上了一個令他尤為錯愕的名字。


    “月……你這是在寫什麽?”


    維持著怪異笑容的夜神月在琉克的叫聲中迴過了神,當他定眼一看自己寫在筆記上的名字時,他的表情立刻僵硬在了臉上。


    “這,這是……?!”


    夜神月目瞪口呆地看著筆記,手中的筆不受控製地掉落了下來。


    他明明想的是在筆記上寫下詩織的名字,可為什麽,此時死亡筆記卻被寫下了——


    『夜神月……暴斃於自己臥室的書桌前。』


    “別開玩笑了,這是怎麽一迴事!”


    夜神月驚恐地向後退去,卻忘了自己現在正坐在椅子上,沒有發力的雙腿遲滯於身體,令他整個人直接後仰帶翻了椅子,摔倒在了臥室的地板上。


    “琉克……!這是怎麽迴事!為什麽,為什麽我會寫下自己的名字?!”


    琉克對此也無法做出詳細的迴答,因為他剛才也清楚地看到了,是夜神月自己把自己的名字寫上去的。


    見到琉克沒有說話,夜神月抱著最後的一絲希望拚命爬到琉克的腳邊,試圖抓住他的腳,卻抓了個空。


    “琉克!我是無意識寫上去的,沒有想到樣貌筆記是不會生效的對不對,我不會死的對不對?”


    “嘛……誰知道呢。”


    片刻的疑惑後,琉克看向了夜神月,輕輕地說道。


    “隻要等到40秒後,不就能知道結果了嗎?”


    “什,什麽……?開什麽玩笑啊!!”


    夜神月嘶吼著再次揮手向琉克抓去,但後者此時向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夜神月的手。


    “月,我不知道你為什麽要這麽做。但是你應該清楚,剛才你真的沒有想到自己的樣子嗎?”


    “我……”


    夜神月驚恐地迴憶起來,剛才他在暢想新世界的時候,可是分明地構想出了自己的模樣。


    見到夜神月麵上露出的恐慌,琉克無趣地搖了搖頭,雙目逐漸散發出紅光。


    “月……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沒想到,最後的你居然會這麽無趣。”


    “不,不不不!這隻是一個意外!我不是這麽想的,我想寫的根本不是我自己的名字啊!”


    夜神月崩潰地喊叫起來,向琉克卑躬屈膝地懇求道。


    “拜托了琉克,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你一定能解除掉死亡筆記的對不對?我不能死,我不能就這麽死了啊啊啊——!”


    “經過這麽久,月,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琉克恐怖的臉龐逼近夜神月,一字一頓地對他說道。


    “名字一旦寫下,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40秒後,心髒麻痹已成定局。”


    琉克的臉慢慢遠離夜神月,就像生的希望漸漸離夜神月遠去那般。


    夜神月在極度的驚恐中瞪大著他的眼睛,在這生命的最後時刻,他竟然什麽都沒辦法思考起來。


    突然,一陣劇烈的抽動從他的心髒傳來,夜神月隻來得及最後唿吸了一口空氣。


    隨後,他便無力地癱軟在了地板上,帶著停跳的心髒緩緩沉入了黑暗。


    目睹夜神月死亡的琉克也是惋惜地歎了口氣,不知為何,他總覺得自己與夜神月的經曆本不應該隻是如此而已。


    可是沒辦法,死亡已成事實,夜神月已經死了,再怎麽追憶也隻是空想罷了。


    “隻能再去找點樂子了……”


    琉克想著,正想伸手去把書桌上的死亡筆記拿過來。


    忽然,一隻手從琉克身後伸了過來,先他一步拿走了死亡筆記。


    琉克驚訝地迴頭看去,驚愕地發現這隻手的主人,居然是幾秒前就已經因死於心髒麻痹的夜神月。


    但是此時不知為何再次站起來的夜神月,臉頰上隻有死亡後逐漸的蒼白,與那一雙分明已經失去神采的,變得全黑的眼睛。


    “神奇的力量,連我都沒辦法覺察出來死亡究竟是如何施加在卡密身上的……”


    “夜神月”將死亡筆記收入懷中,抬頭看了眼瞪著一雙死魚眼的琉克,微笑地伸手捏了捏右眼。


    “抱歉啊,攪了你的興致。”


    “這個奇妙的筆記,我就當作特產帶走了,請你不要見怪,好嗎?”


    “夜神月”一句話說到底,忽然間,他便再次倒在了地上,變迴了一具普普通通的屍體。但是那本被他收入懷中的死亡筆記,卻是毫無根據地失去了它的蹤影。


    房間內,隻剩下了夜神月開始冰冷的屍體,與緩緩流下一滴冷汗的琉克。


    …………


    魯利姆·夏科洛斯的屍體在失去全部生機後逐漸開始癟縮了下去,像是一個漏了氣的氣球,從其白色的皮膚下溢出紅色的粘液,最終變成了一灘像是腐爛脂肪的惡臭爛泥。


    暗室的寒氣在白色蠕蟲死去後也終於平息了下來,躲藏在基座後麵的愛德華幾人這才緩緩走了出來。


    “沒想到真的能直接被殺死……這個支配者未免也太撈了吧。”


    愛德華一邊感慨著,一邊將目光投向達成這個“弑神”壯舉的人。


    在殺死白色蠕蟲後,阿列克謝被前者拍飛了出去,掉在了一旁的地麵上,現在正麵朝下地躺在那裏一動不動。


    阿列克謝還是活著的,愛德華能夠看出來。


    隻是,見到先前阿列克謝那種暴怒的攻擊狀態,愛德華此時有點不太敢靠近了。


    “那應該就是一種瘋狂的表現,阿列克謝現在還在瘋狂當中嗎?”


    不過,愛德華也隻是思索了一會兒,便主動朝阿列克謝靠近過去。


    “愛德華,當心點啊。”


    在後麵扶起李初光的詩織向愛德華叮囑著,同時幫著幾個解密者照料其他幾個臨時瘋狂中的人。


    愛德華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來到阿列克謝身前,直到他靠近到了一個非常近的距離,阿列克謝都還沒有動作。


    他繞到另一邊,看了看阿列克謝的臉,才發現後者正瞪著眼睛看著他,一副充滿攻擊性的模樣,但是就是無法移動身體。


    看到這個樣子,愛德華立刻就明白了是怎麽迴事。


    不必多說,現在肯定是“顧時”控製住了阿列克謝的身體,不讓他繼續發瘋攻擊其他人。


    於是愛德華趕緊上前,把阿列克謝架了起來,向著眾人喊道。


    “放心吧,阿列克謝他現在動不了身體,是不會傷人的。來個人幫忙搭把手啊!”


    “我來我來!”


    一個解密者迴答著,趕緊小跑了過來,和愛德華一起把體型遠大於他們二人的阿列克謝從地上扶了起來。


    所有人都恢複了行動能力,眾人不再在地下暗室內停留,相互攙扶著順著來時的走廊踏上了台階,一步步迴到了老宅的一樓。


    一樓客廳內的那把椅子已經傾倒在地,用來捆住怪人的繩索也掉在了一旁,上麵還有明顯的切割痕跡。


    想來,米戈就是趁他們所有人都下到地下後,悄悄地展露了真身,割開了繩索得以掙脫。


    現在,老宅一樓已是迴到的最初的空空如也,靜謐得就像是最稀鬆平常的夜。


    愛德華不語,和那位解密者扶著阿列克謝,等待著從後麵走上來的詩織,便一起向著大門走去。


    恍惚間,愛德華隱約聽見了一陣微弱的警笛聲,正從遙遠悠揚傳來,並且越來越響。


    是阿列克謝之前叫的警察來了嗎?居然還挺快的……話說,阿列克謝是用什麽東西打的電話呢?


    就在愛德華胡思亂想時,他聽到身旁的詩織發出了一聲由衷的意歎。


    “啊……終於結束了呢。”


    愛德華看到她的眼中泛起了盈盈淚花,臉頰騰起了滿足的紅暈。


    “真是,一場不錯的冒險呀……!”


    隨著詩織發自心底的滿足借以她的話語展露於外界,愛德華立刻覺察到了整個世界發生的悄然變動。


    警笛聲消失了,詩織也不再移動了,世間萬物,再一次進入到了靜滯當中。


    然後,幻境的一切都開始崩潰了起來,緩緩化作閃光的碎片,從邊沿處慢慢粉碎。


    詩織的欲望得到了實現,幻境結束了。


    老宅屋外,依靠在保時捷356a上的“顧時”微微抬起頭看向開始崩塌的幻境,對著身邊停止模擬警笛聲的米戈們輕輕一笑。


    “看來非常的順利呢。”


    他抬起手扶了一下右眼的單片眼鏡,而似是要迴應他一般,周圍群聚在一起的米戈們也一起抬起了一側的多足,撫上了右側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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