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看著出現在眼前的提醒消息,心中已是了然現實世界那邊的想法。


    和他擔心的一樣,分析小組同樣看出來了詭異設置的這個通關條件所暗含的玄機。


    什麽三分之一的解密者成功逃離,聽著好像沒什麽,並且在很多解密者眼裏,跟大部隊待在一個世界裏,那這逃離還不是簡簡單單的事情?尤其還有自己這個所謂的“傳奇”在場,想必很多解密者早就已經做好了變成大本鍾的打算,隨時可以開擺。


    但隨著解密者擁有不同的身份的情況出現後,這個條件就顯得耐人尋味了。


    原本顧時還隻是在猜測,不同解密者的身份對應的陣營間可能會存在衝突,而現在來自分析小組的提醒則是幫助他證實了這個猜想。


    “看來,現實世界裏已經得到另一個對立陣營的情報了。”


    這同時也代表著,現實世界裏的各國已經發現了陣營對立的情況,這個消息肯定就是從哪個解密者是對立陣營的國家那裏得到的。


    顧時本來還擔心現實各國發現對立之後會先行爆發衝突,不過從這條提醒的內容來看,似乎各國間依然在進行著情報交流。


    就比如後麵提到的“據點在猴園”。


    “據點可能是指對立陣營解密者的聚集點?還是類似於重生點一類的地方,所有的對立解密者都是在那裏醒來的?”


    顧時迴想了一下虛線區域內的地形,發現猿猴園區是真的在一個小角落裏,離休息站入口的距離是幾個園區中最遠的。


    “守則裏對於猿猴園區的訊息也是一個很危險的地方,有可能會出現第二條道路這樣的異常事件……”


    “大膽假設一下,這個所謂的據點,會不會就是在那個第二條道路後邊。”


    “看來那裏也是個容易遭詭的地方。”


    “不過,我現在也並不打算去那裏。”


    顧時此時已經來到了獅子園區外邊,遠遠地,他就能聞到來自獅子園區內那股食肉動物排泄物的腥臊味,偶爾還得聽到些許獅子的低吼聲。那如同機械引擎一般的獅吼聲,就算離得很遠,也能在人的胸腹內引起基因的震蕩。


    參觀獅子園區的遊客也有很多,但他們都圍繞在遊客通道那邊,在安全玻璃的保護下觀看著園區內的獅子百態。


    而顧時現在所在的地方,是靠近工作通道的一處角落。


    “就在這裏等吧。”


    顧時停在了這裏,同時關閉了自己的靈視。


    一直開著靈視對他自己也是一種損耗,特別是對眼睛的危害。雖然現在的他已經不會受到近視的困擾,但靈視視野帶來的那些色彩絢爛的斑塊不斷在眼前浮現,還是會讓他有些頭暈目眩。


    特別是動物園內無處不在的暗色斑塊,顧時還發現這些斑塊甚至會變色,就比如現在,它們全都黯淡了下去,沒有剛才那麽顯眼,但依然像是癩癬一般長在環境中,與其他正常的地方截然不同。


    顧時前邊已經可以確定動物園內的一切異常事件都與汙染有關,從消失的黑衣人到突然出現的“兔子血”,這些肯定都與汙染存在著關聯,隻是他還不知道這汙染出現的來源。


    目前,他唯一能確定的,就是這汙染很有可能與這些暗色斑塊有著聯係。


    往裏麵更多的信息,他就得想辦法去主動從異常存在中挖掘出來了,而這也正是他來到這裏的原因。


    要去找異常存在,光靠運氣去碰肯定是不成的。


    他要主動去找一個肯定存在的異常事物,並且這個東西不會像逃跑的兔子那樣,可能會出現,又可能不會出現。


    那麽這個事物會是什麽呢?


    自然就是在兩篇守則裏都是反複提到過,並且以不止一條規則強調的“海洋館”。


    不過他現在還不急著去找,他來獅子園區的另一個目的就是為了等人。


    自己的行蹤必須得讓除自己以外的解密者知道,不然萬一有人熱血上頭,擔心自己“可能遭遇不測”而來尋找自己,那就不好了。


    把事情找一個靠得住的人交代清楚,解決掉後方的安危,才能更好地讓他這個前線人員發揮作用。


    這個靠得住的人,必須是一個很值得他信任的人,並且他自身也得有著服眾的能力。


    而這個人現在已經在朝這邊走過來了。


    顧時看著遠遠走來的身影,慢慢迎了上去。


    …………


    “你們說他消失了,他就是這樣什麽都沒留下,一下子就不見了嗎?”


    小李蹲在地上,對著原先黑衣人被捆綁倒地的地方一陣查看。


    和阿列克謝與顧時一樣,他也沒有看出個所以然來。


    “沒錯,他就是突然不見了。”


    詩織迴答著,同時指向那一箱“兔子血”,說道。


    “然後,那幾包‘兔子血’就同時出現在了貨架上。”


    詩織盡量地把當時的情況悉數告知小李。相對於剛剛來到這裏的解密者來說,小李作為一個npc,他所擁有的關於動物園的情報知識絕對比他們要多,詩織的想法就是把“黑衣人消失”這件事拋給小李,然後從他口中套出答案來,進而以此來分析動物園內的異常。


    小李皺著眉頭沉思了一會兒,沒多久便站了起來,轉身看向阿列克謝與詩織。


    “這件事情我會跟張姐說,她會交由園長來做進一步打算,這不是我們能處理的事情。”


    可是事情總不如人願,小李沒有和他們解釋的打算,準備直接把這爛攤子拋給店長張女士,然後再拋給園長。


    “他不說,究竟是他自己也不知道,還是說這件事一旦說出來,可能會招致汙染呢?”


    詩織暗暗想著,她剛才仔細地想了一下阿列克謝和顧時的話,發現其中大有玄機。


    阿列克謝主張的是聽從規則,不該想的別想,不該做的別做。


    她本來還覺得這樣的行為有些過於保守,但仔細思慮過後,她發現這才是真正的生存大智慧之道。


    很多怪談中的汙染都會從不經意的地方侵入解密者,而一般跟著規則走,就能規避絕大部分的汙染來源。


    而有的怪談詭異則更加難纏,但凡知道一點相關信息就會被汙染,嚴重的可能會當場暴斃。


    就比如上一次怪談裏的仙家,據顧時後來給他們的複盤中所言,要是尋常解密者知道了仙家的存在,那麽就必然會被仙家注意到,從而在葬禮最後一夜中被仙家拉進深層夢境,然後被祂徹底吞噬。


    詩織當時就聽得頭皮發麻,簡直不敢想象如果自己當時知道了仙家,那就算已經抱上了呂南山道長的大腿,也多半是藥石無醫。


    在那時過度探討真相,解析規則,就很有可能不經意地得知仙家的存在。


    這也就是多想必有禍的來源。


    現在看來,阿列克謝說的都是真正的大道理,怪不得人家是老練的解密者,而她隻是一個小萌新。


    至於顧時,嗯,他不算在一般情況以內,當然不能學。


    想著這裏,詩織隱晦地用敬佩的眼神看了一下阿列克謝,然後又遙遠地向在園區另一邊的顧時傳遞了自己的敬意。


    既然小李先生不打算說,那麽她也就不抓著問下去,一切以安穩為上……


    而就在詩織打算順著小李的話,把這件事翻篇過去的時候。


    “所以他的消失是跟‘它’有關嗎?”


    阿列克謝突然就開口問道。


    詩織一臉震驚扭頭看向阿列克謝。


    說好的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呢……?


    而小李也是一副跟見了鬼一樣的表情,咬著牙對阿列克謝說道。


    “喂,你不要亂說話,很危險的!”


    “你們保安知道的多沒問題,不要坑到我們啊,我們的工作也很重要的!”


    這,還真的套出話來了……!


    詩織一聽,便從小李的這兩句話裏聽出了消息來。


    第一,和她猜的一樣,動物園裏的異常可能真的是知道就會帶來汙染。


    第二,似乎保安天然就會比一般員工知道的多……


    那豈不是說保安本身的危險性就很高麽!


    詩織連忙看向阿列克謝,後者依然是一副無所謂的姿態。


    “我都沒提到關鍵點,怎麽會有事?”


    “你平常都不分析一下守則嗎,這樣還怎麽增加活下去的概率?”


    阿列克謝雖然表麵上看不出什麽想法,但他內在的心思卻相當縝密。


    他早就想到了,如果在動物園內知道這個所謂的“它”就有問題的話,那麽保安室內的那張紙條簡直就是一根紮進皮肉的鏽釘,動物園官方不把那張紙條清除,就是等著破傷風發作。


    但是那張紙條一直存在著,並且其作用就是為了增大保安的幸存率。


    這就說明了,至少保安和員工知道動物園內存在一個異常的“它”,是不會有什麽問題的,否則那張紙條裏就不會通篇的寫著跟“它”有關的事項。


    與“它”相關的認知本身並不攜帶汙染,汙染來自於其他地方。


    果然,在聽到阿列克謝的話語後,小李無奈地撇了撇嘴。


    “我膽子小的很,要是知道太多指不定哪一次交錯的時候就會被‘它’興致大發給看上。當個傻子順著規則該幹嘛幹嘛是最簡單的辦法,活著才重要。”


    他看向阿列克謝,往前走了幾步,有意識地擋在詩織前麵,把她和阿列克謝分開。


    詩織也注意到了這點,她稍稍後退幾步,空出位置來,同時朝阿列克謝傳去眼神。


    阿列克謝接收了一下詩織的眼神,表示自己注意到了後,就沒有做出更多的動作。


    小李則繼續對他說著。


    “我知道你們保安在用命去拚,我也很敬佩你們,但是請你不要把這種風氣傳染給其他的同事。我們藍衣員工不像你們,我們必須在明麵上維持住動物園的秩序,保證遊客的安全,所以我們不能過於激進。”


    “你們保安很強,也很勇敢,你們是真正的英雄,但有的人並不適合去做一個英雄,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行。”


    說完,小李就那麽站在原地,試圖將自己的氣勢蓋在阿列克謝身上。


    阿列克謝看了他一會兒,大概明白了這人是個什麽情況。


    他也沒打算說什麽,和別人進行觀念上的爭論本身就是浪費時間的行為。


    他可還有正事要去做呢。


    “嗯,你說得對。”


    阿列克謝平淡地說著,然後就從他身邊繞開,走向大門,直接離開了零售店。


    阿列克謝一走,小李身上的氣勢就泄了下來。


    “這幫保安,怎麽一個個都那麽氣勢磅礴,真是一幫不怕死的狂人!”


    “不要這麽說,保安們也是為了動物園……”


    詩織同樣在一旁看著他和阿列克謝的對峙,所謂旁觀者清,連阿列克謝都看明白了,她當然也看出了小李剛才的舉動的動機。


    顯然,小李知道動物園內的危險重重,在他看來,主動去認知等同於引火燒身,所以他拒絕去知道,同時也反對那些激進的行為。


    在他看來,阿列克謝試圖去分析異常事件的行為就是激進的找死行為,而這似乎被他歸結為了保安的通病,看來在此之前,他就遇到過幾次類似的事件,沒準和別的保安已經發生過了衝突。


    但這並不能說明小李冥頑守舊,隻想著自身的安全,他本身其實非常矛盾。


    一方麵,他認為主動去認知是自尋死路,但另一方麵,他又對保安抱以敬佩之心。


    他以自己的安全為重,但他又會擔心自己同事的安危。和阿列克謝進行爭執,就是他擔心阿列克謝將他的激進想法傳染到她身上。


    他清楚自己的職責,但他又害怕自己會因此身故,既想要盡忠職守,又想要保全自身,所以他步步穩妥,不求所知。


    說實話,這樣的行為理念對於一個長時間在動物園內供職的員工來說其實不是壞事,甚至是好事。


    但是對於解密者們來說,他們並沒有這樣的剛需。


    “你是新來的,現在這麽想很正常。”


    小李皺著眉頭轉過身來,對詩織說道。


    “等你多待幾天,你就知道在這裏,什麽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他們保安有他們的行為邏輯,我們有我們的,管好自己最重要。”


    “行了行了,不說這個了,你幫忙把這些東西放到倉庫,在過一會兒就可以輪班了。”


    小李不想對此談論太多,詩織也隻好不再多說,推著那載著一箱“兔子血”的小推車,慢悠悠地進了倉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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