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吃獸,獸吃人,究竟誰對誰錯?”景天歎息道。是啊,前來挑釁的蚩尤軍殘忍無比,但人類對動物又何嚐不是放血剝皮、熬骨吃肉!

    “物競天擇,弱肉強食!”冷風中,唯有重樓的神態一如往昔,人類的死亡,對於一個雙手染血的魔尊來說,實在是微不足道。

    “樓哥。”我一轉身,便緊緊地抱住他的腰。在這一刻,我突然害怕起來,我最怕的是自己一旦放手,重樓就會投入到永遠的黑暗世界,延續著他千萬年以來的冰寒!

    “傻丫頭。”很久之後才聽見重樓叫我。他的雙臂似鐵,牢牢地將我鎖在懷中,我埋首於他那寬厚的胸膛上,一動也不敢動。我剛一分神,重樓便低下頭來,他突然吻住我的紅唇,輕輕噬咬,狠狠……最後都化作輕憐蜜愛,難舍難分!

    “你又欺負我!”我好不容易才推開他,嬌嗔薄怒隻換得他邪魅一笑,很快,身子被他使勁一帶,又自發地迴到他的懷抱中,再也掙不脫。“重樓!”我很少叫他的全名。

    “噓……乖!”重樓越發地將我抱緊,霸道蠻橫,眼裏卻明顯透著戲謔的笑意。

    “討厭。”“咳,咳。紅毛,根據我景天這麽多年在紅塵裏摸爬滾打的經驗,女人一向口是心非,她說討厭,就是不討厭,一點都不討厭!哈哈。”景天壞笑道。痞痞的樣子,可惡,太可惡了。

    “可惡的菜牙,等我迴去告訴雪見,把你的耳朵切下來下酒。哼!”我跺腳道。

    “這麽兇?當心把紅毛嚇跑了,我可不幫你追。再說啦,欺負你的是他,管我景天大俠什麽事?”景天將手腕搭在雲霆肩頭。

    “你……”“樓哥!”我始終無法反駁景天。“景天,你再不收斂,休怪本座不客氣。”重樓笑道。

    “收,收!這世道,唉,有異性沒人性!”說著,他便誇張地做了一個貼封條的動作。“嗬嗬。”不知名的霧氣越來越厚,我們早已看不到凡間的情景,雲層上,大家故意說說笑笑,以緩先前尷尬又冷清的氣氛。

    “什麽也看不見了。”聽到雲霆的聲音,我感覺到他站的位置不算太遠。“丫頭,摟住本座的脖子。”重樓彎腰抱起我,臂上的天魔刃寒光一閃,魔氣瞬間擊散了麵前的雲霧,開辟出一條大道來!

    “嗯。”重樓抱著我,雲霆緊隨,而紫萱與景天斷後,踏空而行,緩緩降到地麵!“樓哥,剛才的人呢?他們都不見啦。”重樓一放下我,我就四處亂跑,此刻的平原上冷冷清清、幹幹淨淨,什麽都沒有!

    “天還是黑的。”雲霆說。“到晚上了吧。我們這會兒走那個方向?”景天問道。

    “正西方。”重樓施法變出一隻黑色的小怪鳥,尖尖的耳朵,圓圓的腦袋,身上長滿細細的白色絨毛,有一對長長的黑色羽翼!小怪鳥‘桀…桀’的叫著,遠遠地在前方帶路。

    “喂,我說紅毛,你怎麽知道路的?”我們走了一陣子後,景天開口問道。也難怪他這麽問?這條路,九轉十八彎的,還是通向一座齊高的山巒中,紅岩,黑土,藍耳朵的兔子,紅臉的貓……各種奇奇怪怪的生物,一點也不怕生!

    “蜘蛛。”忽然,景天驚道。我一看,不由的笑出聲來。原來他不小心被一張特大的蛛網粘住了,掛在兩棵大樹的中間當空中飛人。一隻醜陋的,碩大無比的蜘蛛慢慢地爬向他,張嘴一笑,哇塞,應該是笑容吧,那眼睛裏透著智慧和殘酷!

    “紅……”景天的話湮沒在重樓發出的魔火中。不過,我們驚訝地發現,魔火沿路燃燒,並沒有給那些奇怪的生物帶來傷亡或痛苦,它們先是兇狠狠地瞪著我們,後來竟然懶洋洋地走了,理都不理我們。

    “重樓,這些生物看得見我們。”紫萱細心地發現了,這些奇怪生物的眼睛,確實是望著我們的。

    “是很奇怪,先前的人都看不見我們。”雲霆說。

    “哼……很快會見到一個故人,走吧。”重樓握住我的手,沒有放開。而景天和雲霆也讓紫萱走中間,三人並排跟著。

    “樓哥。”我心下猜測,他到底是找到神農還是蚩尤啊?唉。。。

    “去!”那隻小怪鳥原本已經飛遠,現在突然又衝了迴來,停在重樓的右肩上,不知道說些什麽。隻見重樓嘴角輕輕彎起一個弧度,又把它打發了出去。

    “紅毛,我們到底會看見誰?”景天心急問道。

    “一會兒就知道。”重樓停住了腳步。此時,我們站在一個黑黑的洞口,那怪鳥停在一旁的樹枝上,嘴裏噴出一顆又一顆的小石子兒,“哧…”,石子兒卻都落了下來。顯然,這洞口設了結界。

    “樓哥,怎麽辦?”我問道。

    “幹嘛非要進去?紅毛,你……”景天的話還沒有說完,重樓攤開有手掌,一施法,掌心中便多了一顆血色珠子。

    我好奇地看著這顆珠子,與他剛到意識界時給我們的一樣,散發著紅色的魔光!莫非,這東西還具備‘鑰匙’的功能?

    珠子打進了洞口處的石壁上,嘩嘩……石壁上流出的液體,鮮紅,灼熱,是血!是重樓的魔血!

    魔血比人血更滾燙千萬倍,難怪小小的一顆(魔血凝聚成小珠子),便可以驅散雪地裏的陰寒!石壁上的血很快被吸收幹淨,一道紅光照射在我們五人身上,終於進了山洞。

    洞內真是另有乾坤!綠意盎然的竹林,聖潔如雪的拱橋,橙色的天空,黑色的溪水。一切都那麽奇怪又美麗!溪水後還立著一塊高聳雲霄的巨大石碑。

    石碑是用紫金色的水晶雕琢而成,精美的紋飾,蒼勁的題字!讓人費解的是十八條粗如酒碗口大小的青色金屬長鏈,將一個男人牢牢地束縛在此!

    而不遠的冰晶土地上插了一把刀——一把由紫金打造刀柄(浮雕為蛟龍飛天圖)),黑色隕鐵鑄造刀身的魔刀!

    最詭異的是這把刀的刀背,它散發著幽幽的嗜血光芒,還時不時的顯現出一雙雙帶有不同情緒的眼睛,有的空洞,有的恐懼,有的絕望,有的陰森,有的詭異。我眨了眨眼,再走近一看,刀背上又什麽圖案也沒有了,但我的手心直冒冷汗。

    “紅毛,北瑤光,你們快迴來,這裏綁著的是神農氏。”景天大聲唿喊,驚醒了我。我轉身一看,重樓的目光還不肯離那把刀,甚至在他眼裏,突然多了一股濃濃的殺氣和興奮!

    “樓哥,樓哥。”眼見重樓就跟失了魂似的對那把刀深深著迷,他伸手去撫摸刀柄,甚至還想拔出來!我嚇了一跳,連忙在他手背上狠狠咬了一口,留下深深的牙齒印。

    “嗯。”重樓這才恢複理智。他笑了笑,轉而牽起我的手,一同離開那片種滿了冰晶的土地!

    “哎呀,傷口,我先幫你包紮嘛。”我故意吵吵鬧鬧,就是不讓他再想那把詭異到極點的刀!“無妨!小丫頭,你還真狠。”重樓笑道。

    等我們迴到石碑前,景天和雲霆已經圍著它轉了好幾圈,正在琢磨。而紫萱正在觀看碑上的題字,似乎想從哪裏找出救神農氏的辦法。

    “紅毛,我研究了這麽久,都看不出這些鐵鏈是怎麽綁上的,你快看看怎麽解?”景天說道。

    “哼……聽過‘應龍’嗎?這條鏈子是找一條萬年以上的應龍之筋,再采摘‘建木’之枝葉共同焚燒九九八十一日,方才煉成的鎖心鏈!它可以將六界內外的所有生靈之精魂束縛在各人的意識界裏,無法掙脫!”重樓並不動手。

    “龍族壽命奇長,有鱗者稱為蛟龍,有角者稱為角龍,無角者稱為螭龍,而背生雙翼又已過千年者便可稱為應龍!”見景天和雲霆一頭霧水的模樣,我便解釋道。

    “賤木?那是什麽木頭?名字這麽怪。”景天笑道。

    “是建設的‘建’。傳說中‘建木’是溝通天地人神的橋梁,它是一棵很古老的大樹,高聳雲霄,青葉,紫莖,黑花,黃實。但也有別的說法,說它百仞無枝,上有九欘,下有九枸,其實如麻,其葉如芒,居天地之中!”紫萱答道。

    “樓哥。”重樓忽然神色凝重,他突然施法將我們都籠罩在魔光下……很快,沉重的腳步聲,一遍又一遍地迴響!來人全身鎧甲,足蹬烏金靴!

    我怔怔地望著,隻覺得似乎連大氣都不敢喘!這個“人”身形修長,高大不凡,他不僅頭戴戰盔,身披戰甲,就連手臂上也各自戴著一隻紫金鐵爪,鋒利,爪頭還留有血跡!

    他一步一步地走來,很慢,很重,重的連天地山川都似乎顫抖起來!我很意外的發現:這人的手幹淨、柔軟,膚若凝脂,白若美玉,且五指修長,完美的沒有一絲缺陷!

    “丫頭,別慌。”重樓一把摟住我的腰,卻也毫不遲疑地將紫萱、景天他們遮擋在身後。這人看得到我們?我猛地一驚,他的嘴角蕩開一個笑容。詭異邪魅,攝人魂魄!

    “閉眼,別看!”重樓的話我心裏很明白。但我不自覺地往那人的方向偷看……

    那是一雙黑如點漆的眼睛!明亮,睿智,霸氣,又複雜!臉上戴著一張很恐怖的猙獰麵具,是夜叉,不,這麽威風凜凜的,天生就該是一統天下、建立萬世基業的霸主!

    “嗬……”那男人已經站在了石碑前,奇怪啊,明明來的人像極了一個混世魔王,而此刻,他靜靜地站著,那姿態,那氣度,卻如同屹立在天地間唯一的神邸!那殘酷的信仰!

    “我迴來了。”很奇怪,這麽一個人卻能說出這麽溫柔的話語!而且,他在對誰說話?神農氏。我們五人不約而同的看向神農,他還閉著眼睛,靜靜地睡著。

    “轟……”是魔血彈!那耀武揚威的火花!“嗬…”男人笑的越發清冷。

    “哇,紅毛,他到底看不看得見我們?”景天小聲問道。我們已經在魔血彈發出之前,躲在了石碑後麵,而這看似簡單的石碑竟然能擋住魔血彈的殺傷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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