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元盤坐在樹洞裏,身邊放了一卷竹簡,不知道修煉的是什麽邪術,身上隱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他傷的實在是太嚴重了,老秦那一刀雖然沒要了他的命,卻讓他生機斷絕,胸口包紮的地方不時有鮮血沁出,鮮血落到樹洞裏麵,本來生機斷絕的建木,在他鮮血低落的那一小塊,竟然變得不一樣起來。

    緊接著,像是有人摁下了快進鍵,時間在飛速流逝,我看到許多人圍繞著樹洞蓋起了房子,我看到徐元鮮血低落的地方長出了樹藤,我還看到那些嫩芽一樣的樹藤攀附到徐元身上,徐元的傷口在緩慢愈合。

    隨著傷口的愈合,滴落的鮮血逐漸變少,那些長出的樹藤就會枯萎,變得萎靡不振,徐元傷勢恢複的就慢了起來,然後我又看到了九歲紅跪在了徐元麵前,在向徐元宣誓效忠,成了徐元忠誠的狗腿子,幫助徐元誆騙其它人過來,殺人,取血,滴入樹洞。

    可能是徐元第一滴血滴在樹洞的原因,其它人的鮮血並不能起到同樣的效果,於是徐元開始一邊養傷,一邊用刀割開自己的手腕,用自己的血來滋潤建木,樹藤再次翠綠,向上,鑽進了他胸前的傷口……

    更多的樹藤出現,圍繞在徐元的身邊,漸漸的徐元跟這些樹藤融為一體,徐元想要擺脫樹藤,但九歲紅無論用什麽辦法,刀劍,火燒,都無法弄斷樹藤,徐元那張臉越來越猙獰,朝九歲紅喊道:“建木神異,水火不侵,刀槍不傷,隻有,隻有吃了仙丹的贏月用那把殺生刀才能斬斷樹藤……”

    徐元的怒吼聲中,我的視角突然就變了,變成了徐元的視角,而在成為了徐元的視角之後,我突然發現整個世界變得不一樣了,因為我能看到這個世界裏充滿了各種各樣不同的色彩。

    透過已經建好的大殿向外望去,外麵的天空有時候是黑色的,有時候是藍色的,還有的時候是紅色的,每個人身上也都有了顏色,這些顏色在平靜的時候是藍色的,生氣的時候是粉色的,心中有惡念的時候是黑色的……

    我眼前是一片色彩的世界,而這些色彩並不是永恆的,會不斷的變化,有時候變化成雲,飄蕩在半空之中,我的思維情不自禁的跟著那些變化在延伸,先是匯聚成雲,隨著顏色越來越多的匯聚,變化成烏雲,再化成雨灑落到地上,匯聚成河流,流向遠方……

    我的思維跟著河流向前流淌,前方有一個洞口,我身不由己的進入了那個洞口,眼前白光一閃,我又出現在了來時路上的小酒店裏,開冥車的滄桑大叔正在講故事,整個世界在後退,我看到了養老院裏跟九歲紅鬥法……

    時間在迴溯,而我卻無可奈何,緊接著又是一個恍惚,我身處城市的街道上,依舊是我所在的那個城市,不同的是,城市上空呈現一片暗黃的顏色,每個人的身上都散發著各種各樣的情緒,不,或者說是情緒呈現出來的顏色。

    一切都是靜止的,我試探著向前走了一步,隨著我這一步邁出,整個世界突然就活了過來,但是又有了新的變化,之前每個人的形象都是正常的,可隨著整個世界動起來之後,我看到許多人變異了。

    一個大老板模樣的人,衣冠楚楚,西裝革履,他的腦袋是兩麵的,前麵是正常的人臉,發型精致,戴著一副金絲眼鏡,顯得文質彬彬,但是在他的後腦上,卻是一張狼的麵孔,兇惡的狼,嘴角還殘留著血肉,這位老板姿態優雅的鑽進豪車裏麵,我清楚看到給他開車的是一個後腦勺是羊麵孔的人。

    來來往往的人全都是這個樣子,每個人都有兩副麵孔,甚至三幅麵孔,有的人後腦是寄居蟹的模樣,有的人後腦是蝸牛,有的人後腦是綿羊,有的人後腦是貓咪,還有的人後腦是哈士奇……

    我還看到一個人,他在麵對街上維持交通秩序警察的時候,後腦是一隻羊,但是當他上了公共汽車的那一刹那,他的後腦變成了一隻猥瑣且色眯眯的狗……也就是說,後腦的麵孔並不是不變的,而是會隨著心情,麵對的人和事不斷在變化。

    這就是可怕的人性嗎?我有些茫然,緊接著,我看到許多從我麵前經過的人,它們的後腦是一個個不同型號的手機,各種品牌的手機腦袋晃蕩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這些手機在不停的變換,變換著各種軟件,打開,關閉,閃耀著怪異的光芒。

    更離奇的是,隨著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走過,無數男人的手機腦袋,全都開了攝像頭,對著那個女人哢嚓哢嚓的拍照……無數的顏色在人群中匯聚,散開,糾纏……然後漂浮在這個世界的上空,

    麵對這些奇異的人,我無比恐懼,情不自禁的向前奔跑,我想到了一個辦法,既然這裏是我所在的城市,那我就可以找到老秦的雜貨鋪子,順著雜貨鋪子就可以找到孟曉波,她或許會有辦法幫我解除這一切。

    我向前快速奔跑,身軀卻在向後,也就是說,我雖然是向前邁步的,卻是在向後跑動,畫麵在不停晃過,我恍惚來到了那個清明節,我和孟曉波坐在火鍋店吃火鍋,世界似乎又變得正常了起來,看著眼前快速劃拉吃羊肉的孟曉波,我朝她吼道:“老大,這裏是什麽地方?”

    孟曉波優雅的吃著火鍋,突然抬頭看向了我,然後用一種陰森的語氣對我道:“這裏,是歸墟啊!”

    歸墟?我想起九歲紅在河邊跟我說過的話,天地之外有個地方叫做歸墟,那是個儲存記憶的地方,是比陰曹地府更加神秘的所在,徐元可以通過建木,讓自己的神識到達歸墟,從中找到一些記憶,並放到普通人的身上。

    難道我所處的這個地方就是歸墟?如果我沒猜錯,此時我的肉身應該是在建木的那個樹洞裏,所以才會看到這些神奇的畫麵,歸墟,歸墟……跟書中記載的太不一樣了,每個人都有兩麵性,甚至三麵,四麵。

    我所看到的一切到底代表了什麽?我愣愣出神,突然想到一種可能,媽的,什麽歸墟,這不就是潛意識嗎?我頓時恍然大悟,所謂的意識存在之地,不就是人類的潛意識嗎?

    潛意識這個課題太大了,科學家都解釋不清楚,但我之前看過一篇文章,說人類的意識隻要產生了就不會消失,而是仍然存在於這個世界中,甚至還有些神神叨叨的人說意識可以連接到另外一個世界,連接那個人類從古至今所有人意識存在的世界,就像是西方的魔法網絡。

    而人通過催眠是可以到達潛意識的世界,據說潛意識的世界的十分神妙,你得有足夠的精神力才能夠找到門檻,一旦進去了,會發現那裏藏著無盡的精神方麵的寶物,或許能替你開發更多的大腦部分,或是喚醒了自身沉睡的潛力,又或是其他神奇的東西,反正能進入潛意識世界的人都很牛逼,億萬人中都不見得出現一個……那也就是說,借助建木的力量能夠進入到潛意識的世界。

    太玄幻了,也太離奇了,但除了這個答案,誰能解釋得清楚我現在所處的世界是個什麽?我愣愣出神,孟曉波對我道:“我吃飽了,咱們壓馬路去吧!”

    我身不由己的跟著孟曉波站起來向外走……出了火鍋店的門,眼前一個恍惚,我竟然到了我之前住的地方,正是我輕度抑鬱的那半年,抑鬱是因為我誠意滿滿的麵對這個世界,卻被這個世界給調戲的體無完膚。

    那個時候的我整天在想,是這個世界錯了還是我錯了?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世界不會因為我的抑鬱而停止,更不會因為少了一個我就缺少了精彩,我在告訴自己,沒什麽大不了的,沒什麽了不起的……

    緊接著畫麵一閃,我麵對著曾經的好朋友,我們合夥做了點小買賣,但是在買賣剛有點起色的時候他把我給踢了出來,隻給了我兩千塊錢……繼續迴溯,我身在大學之中,那時候的我是一個舔狗,希望能舔到我心愛的女生。

    但當那個女生上了別人車的時候,我手裏的玫瑰花碎裂成渣,那些曾經刻骨銘心的經曆,現在看來是那麽的可笑和無奈,但那卻是我的青春。

    時間繼續後退,我看到了自己上高中,奮戰高考,看到了自己上初中,看到了父母的勞累,看到了自己的小學。

    我突然心慌了,照這麽迴溯下去,哥們就要迴到娘肚子裏去了,經曆了胎迷之後,會發生什麽?會不會跟老秦一樣喪失了所有的記憶?我覺得大事不妙,卻無法阻止,隻能是大聲的喊道:“救我啊,救我啊,我越變越小了,要迴娘胎裏去了,老秦,謝小嬌,救我啊,救我啊……”

    是的,我在一點點變小,隨著迴溯的不斷進行,我變得越來越小,就連喊話都變成了奶聲奶氣的,這可不是返老還童,而是要把我返沒了,我努力的大聲喊叫,就在我即將要穿開襠褲的時候,遠處傳來咒語的聲音。

    “五行精一是靈根。生在乾家長在坤。從來萬法皆無相,無相之中有法身。不斷妄,不修真,真妄之心總屬塵。念念歸真,念念歸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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