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啊,山穀裏麵打雷,看不到天上的烏雲,實在是有些匪夷所思了,張小虎聽到我問,磕巴道:“我……我也沒去過洞天福地啊,沒準洞天福地就是這樣的呢,打雷是防止外人進去吧,要是誰都能隨便進,那還是什麽洞天福地?”

    用不用解釋的這麽牽強啊?但不得不說,我竟然沒法反駁呢,我張了張嘴,也沒說出什麽來,張小虎抬頭看了看天,對我道:“魚哥啊,甭管是什麽地方,還能不往前走是咋地?繼續趕路吧,先找個安全的地方睡上一覺再說。”

    張小虎率先開路,老天爺仿佛是要跟他開玩笑似的,幾道炸雷落下,映射的山穀裏白晃晃,亮堂堂,但是看不到什麽,太刺眼了,好在這些雷沒什麽準頭,落的地方也是亂七八糟,盡管如此,還是嚇得我和張小虎更加小心翼翼。

    山穀沉寂,除了雷聲,聽不到任何的聲音,死板的像是一幅山水畫,一路走過來,沒看到任何野獸的痕跡,張小虎前麵開路,突然喊了聲:“有死人!”

    我快步趕了上去,用強光電筒一照,果然有兩個死人,這兩個人看上去有年頭了,血肉都幹癟了,卻沒有腐爛,像是用了大量的防腐劑,幹屍,從衣服上看,應該是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的人,都穿著老式的棉襖,身上背著老式的軍用挎包,身邊還有水壺,不知道是當年的地質勘探人員,還是什麽人,靜靜的靠在山壁上,表情很痛苦。

    “小虎,你能看出點什麽來不?”

    張小虎搖頭道:“看不出來,死了這麽多年了,魂魄應該早就散了,咱們是法師,不是驗屍官,能看出什麽來?”

    有道理,有道理,為什麽張小虎說的話越來越有道理了呢?因為他說的全是廢話。我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時候天空中一道驚雷落下,就落在了張小虎不遠處,嚇得他猛地跳了起來,對我道:“魚哥,先找安全的地方吧,這地方光打雷不下雨啊。”

    張小虎話音剛落,雷聲突然就頻繁了起來,有幾道雷就劈在了我們腳下,差一點沒劈到我,我和張小虎跟兔子一樣的四處亂蹦,過了沒多長時間,雷電頻繁的幾乎成了一張巨大的蜘蛛網,再這麽下去,早晚要被雷劈。

    太過頻繁的閃電把狹長的山穀照耀的猶如白晝一般,卻沒有引發任何山穀中的樹木燃燒,更不要說有雷擊木了,我和張小虎順著山壁靠邊走,尋找能棲身的地方,不敢離的太近,也不敢離的太遠,走出去大約有五百來米,張小虎突然歡唿了聲,喊道:“魚哥,這裏有個山洞,還挺隱蔽!”

    我向前看去,就見張小虎身形一閃沒了人影。聽到有山洞,我頓時精神了一下,腳下也快了起來,果然前麵不遠的地方有個山洞,但仔細一看又不是,與其說是個山洞,不如說是一塊麵積很大的凹進去的山壁,地方很大,裏麵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足夠我們兩個躲避一時的了。

    我將背包放到地上,剛喘了口氣,張小虎舉著手電朝山壁裏麵一顆叫不出名字的樹照過去,隨即驚訝喊道:“有人!”

    有人?我悚然一驚,這地方荒蕪人跡,不要說人,一路上連隻兔子都沒看見,怎麽會有人?我急忙朝張小虎電筒所照方向看去,隱約中,一個人影背靠在樹幹上,低垂著頭,旁邊地上還躺著一個。

    “又有死人?”張小虎大步走了過去,我怕他出事抓緊了手中的開山刀跟了過去,離的近了才看清楚,眼前這顆粗到三個人才能合抱住的樹下果然坐著一個人,一個穿著皮袍子,帶著皮帽子的死人,山洞右側同樣有一個死人。

    死人沒什麽稀奇的,之前就碰到過了,但這兩具幹屍卻跟之前的有些不一樣,身上的穿著更老舊,身上挎著皮帶,有槍,一把老式的駁殼槍,不像是正規軍,倒像是解放之前的土匪或是小股武裝。

    張小虎踢了一把死人身上的手槍,竟然完好無損,我沒去湊熱鬧,反而去看了看山壁右側的死人,強光電筒映射下,我覺得不對,這具屍體並不是一具骷髏,相反皮膚保持的相當完整,整個身體裏麵的血肉已經被掏空,隻剩下一張人皮包裹在骨頭上,風幹的特別徹底,五竅之中都長了草,而且人皮整體呈現出詭異的草綠色光澤,模樣相當滲人,電光閃動中仿佛是惡鬼重現人間。

    張小虎低頭把樹下那具幹屍身上的駁殼槍抽了出來,有些興奮道:“不知道這槍還能用不能用,要是能用,就不用怕那個白狼王了,魚哥,在跟狼王單挑,它要跑就給它一槍,崩死它!”

    我見他擺弄駁殼槍,急忙對他道:“小虎,別亂動死人的東西,你不怕晦氣嗎?”

    “不就是幾個死人嘛,有什麽好怕的?變成鬼,我都不怕。”張小虎滿不在乎,我對他喊道:“小心謹慎,不是你跟我說的嘛?你膨脹了啊小虎,先看看他們是怎麽死的。”

    張小虎嗯了聲,不在嘚瑟,在地上撿起根木棍,輕輕撥弄了一下坐在樹下的死屍,對我道:“這人是中毒死的。”

    我嚇了一跳,中毒死的?難道說這山穀裏有厲害的毒蟲猛獸?急忙問道:“你是怎麽看出來是中毒死的,中的什麽毒?”

    張小虎搖搖頭,道:“不知道是什麽毒,你看這極具屍體皮膚上麵的顏色,大概率是中毒死亡,也隻有中毒死亡的人皮膚才不會腐爛,還有,這具屍體骨骼完好,皮膚完好,隻有血肉不見了,這就讓我有點不理解了。”

    “你不理解什麽?別賣關子行不行?”

    “人身上的肉腐爛了,為什麽皮膚不腐爛?而且你沒發現,它們身上的衣服保存的特別完好嗎?死了起碼七八十年的人,身上的衣服不壞?天蠶絲做的嗎?”

    “你觀察的挺仔細啊,那你知道是怎麽迴事嗎?”

    “不知道。”張小虎迴答的特別幹脆,還振振有詞道:“觀察的仔細跟知道是兩迴事。”

    “不知道你還說那麽多?”我懟了張小虎一句,看了看外麵,還是幹打雷不下雨,暫時是出不去了,那就隻能在山洞裏陪兩個死人睡一覺了,我把背包放下,準備支帳篷,甭管這鬼地方有什麽古怪,也得先把這一晚上給對付過去,明天天亮在找那個小廟吧。

    不管怕不怕,山洞裏有兩個死人都覺得晦氣,我把背包放到洞口,離屍體遠點,剛要支帳篷,張小虎說餓了,點上火吃點熱乎的,我一想也是,看了下表,現在也不過是六點多鍾,長夜漫漫,先吃點東西填填肚子再說吧。

    拿出酒精爐,放上盆,倒進水,煮了袋方便麵和壓縮餅幹的混合,我倆稀裏糊塗的吃了,又燒了點水,高原地區,水燒的不那麽開,可也是久違了的熱乎氣,我和張小虎一人端著個保溫杯,坐在背包上喝水,山洞裏也沒點篝火,把強光電筒朝地上一豎,光芒照射在山壁上再反射迴來,也顯得很亮堂。

    張小虎水喝的快,喝完點了根煙,吐出個煙圈對我道:“魚哥,這次的任務,可把你支的夠遠的。”

    我無奈道:“咱們和秦時月鬥來鬥去的,有輸有贏,也說不上誰對誰錯,有人覺得煩了,所以把我打發的遠遠的,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張小虎嗯了聲道:“魚哥啊,我得勸你一句,秦時月是不地道,但也沒占多大便宜,你鬧騰的也夠兇,又是燒鋪子,又是占了人家鋪子做買賣的,秦時月也知道理虧了,不敢跟你正麵剛,我看啊,這件事差不多就算了,咱們還得幹活掙錢呢,你也時不時的有任務,鬧下去什麽時候是個頭?”

    張小虎說的也有道理,我想了想道:“話是這麽說,可我一想到秦時月把我整到黃七太奶的坑上,我就恨的慌,黃仙記仇,我不跟黃三姑成親,他們不會放過我的,又是換命,又是放屁的,我還過不過日子了?你說我能不生氣嗎?”

    “一群黃仙而已,你不用太擔心,迴去我幫你想個辦法,實在不行,我去找黃七太奶談談,龍虎山的麵子它應該能給。”

    “行吧,那就迴去再說吧,先把這次的任務完成了,但我心裏有點沒底,總覺得事情不會那麽簡單,小虎,你記住我的話,命重要,其它的都是扯淡,別硬鋼,不行咱倆就跑,咱們沒你祖宗的那兩下子,給咱倆一百把劍也幹不掉一百個惡鬼,就別說十萬了,任務完不成沒關係,保命要緊。”

    張小虎嗯嗯的答應,看樣子並沒把我的話放在心上,這小子也不知道怎麽了,跟他師兄去了一趟東北,狂了不少,我有點好奇,剛想問問他去東北幹了什麽,山洞外麵一道霹靂轟然炸響,天空中霎時白了一白。

    雷聲過後,我感覺身後有動靜,我扭頭朝樹下看去,就見樹下的那具幹屍突然動了一動,像是在抽搐,又像是在蘇醒,屍體黑洞洞的雙眼中,兩朵不知道名的鮮紅小花,從眼框子裏鑽了出來,花瓣伸縮,花梗扭動不停,妖異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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