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蟾的堅強出乎我的意料,如果是一般女孩子,見鬼之後肯定嚇的不行不行的早就離開劇組了,黎蟾已經見鬼兩次,卻仍然堅持在劇組,一直跟到拍攝完成,那股子狠勁,不像是一個從小養尊處優的富二代,更像一個曆經磨難的俠女,讓我對她刮目相看的是,她的接受能力特別強,沒那麽死心眼子,不像是某些固執的人,即便是親眼看到,親身經曆都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鬼。

    她很自然的就接受了這個現實,不固執,也不胡攪蠻纏,可見接受能力有多強了,迴想起我第一次遇邪時候的狼狽,對比之下,我都覺得有些慚愧了。

    黎蟾的手在顫抖,表現的卻很淡然,李欣屋子裏的怪笑聲越來越大,張小虎一腳踹開了房門,我護著黎蟾探頭去看,開就見李欣穿著睡衣,順著打開的窗戶跳了出去,李欣的胖助理也在屋子裏,驚聲尖叫著也跟著跳了出去。

    張小虎也跟著往外跳,我很慶幸李欣的房間是在一層,要是在二層,三層,這三個人還不得摔斷條腿?我沒跟著往外跳,有張小虎跟了上去,我在跳窗戶就有些傻了,右手拎著雷擊木,左手牽著黎蟾轉身從正門走。

    出了旅館,我帶著黎蟾快走,黎蟾問道:“小魚,出什麽事了?這個時候你可以跟我說了吧!”

    “不是不和你說,是我也不太確定,但是我向你保證,今天該有個結果了!”

    我倆一邊快走,一邊說著話,我牽著她的手沒放開,黎蟾也沒有掙紮,午夜的陌生城市,我們像是戀人,更像是兩個幽靈,如果我的手裏不是拎著一根胳膊粗細的木棍子,畫麵一定很美好。

    出了賓館就看不到張小虎的蹤影了,也聽不到李欣的怪笑聲,但我還是能準確的跟過去,那是因為我和張小虎早有準備,各自身上藏了一張靈犀符,所謂的靈犀符是和合術中的一種靈符,取的是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思,用在有情男女身上的黃符。

    我和張小虎用靈犀符為的是能夠感應到對方的位置,不至於跑散了,用處其實並不大,隻能隱約感覺到大概位置,範圍也就五裏之內,超過這個距離就一點用處都沒有了,五裏的範圍,對今天,對我倆來說足夠了。

    我拉著黎蟾快走了十幾分鍾,來到了一條挺長的小巷子,這一片是這個工業小城的老城區,是軸承廠,鋼廠的老家屬區,八九十年代的時候相當輝煌,現在已經沒落的不成了樣子了。

    家屬樓都是一些三四層高度的紅磚小樓,依舊保持著曾經的模樣,城市發展潛力不足,也沒有開發商看中,能搬走的都搬走了,搬不出去的也就剩下一些老人,或者租出去,特別的髒亂差。

    既然是老城區,老巷子,那麽就會很繞,這條巷子也不例外,不光是挺繞還挺長,黑乎乎的也沒個路燈,風吹進來發出詭異的唿嘯聲,像是有人在怪笑,還像是有人在竊竊私語,我感覺到巷子裏麵的陰暗晦氣的氣息,不在拽著黎蟾快走,調整步伐朝著前麵小心走了過去。

    走出去三十多步,連巷子的一小半還沒走完,巷子前頭響起一陣縹緲的兒歌:“你不陪我玩,我自己玩,我去河裏挖小孩,挖一個玩拍手,挖兩個玩抬轎,挖它三四個晚上陪你笑,嚇的你哇哇叫……”

    我握緊了手裏的雷擊木,對身邊的黎蟾道:“別怕!”

    黎蟾嗯了聲,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身軀在輕輕顫抖,我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帶著她依然穩步朝著小巷子前麵走去,漆黑狹小的巷子迎麵滾過來一個人頭,一個女孩子的人頭,啪,啪,啪!帶著奇異的節奏,像頑皮孩子扔過來的足球一樣朝我而來。

    “臨、兵、鬥、皆、陣、列!”我大聲念誦九字真言中的七字罡咒,手中雷擊木朝著滾過來的女孩子人頭掃了過去,這是一顆像是剛被砍下來的人頭,麵目清晰,脖子的斷口處流淌著鮮血,七八歲的樣子,梳著羊角辮,嘴角上咧露出怪異的笑容。

    在我雷擊木橫掃過去的一刻,人頭突然就跳了起來,朝著我身後的黎蟾張開了嘴,加速唿嘯而來,人頭的這張嘴沒有牙齒,如同黑洞張開,咧成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占據了整張臉,並且大有繼續擴張下去的架勢,這是要把黎蟾整個吞進去啊。

    黎蟾狠狠抓著我的手,我都感覺她的指甲要摳進我的肉裏了,她是真害怕啊,卻愣是沒有尖叫,而是躲了下,把頭靠近了我的後背,我擋在黎蟾的身前,沒有動,順勢往迴一收,用雷擊木的尾部朝那人頭狠戳了過去。

    砰!的聲響,人頭被我雷擊木打飛,嘭嘭!連著兩聲撞在小巷子狹窄的牆上,落地之後,咕嚕嚕的滾動不停,詭異的童謠歌聲更加響亮了起來:“你不陪我玩,我自己玩,我去河裏挖小孩,挖一個玩拍手,挖兩個玩抬轎,挖它三四個晚上陪你笑,嚇的你哇哇叫……”

    巷子前麵的黑暗中有腳步聲,一個暗紅暗紅的東西出現,我拽著黎蟾繼續往前走,這個時候我什麽話都沒有說,全部心神全都在前麵歌聲傳來的地方,就見一個白紙人童男拎著個小小的紅燈籠唱著歌謠,一步步的迎麵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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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白紙人,紙紮的童男,同樣是七八歲的模樣,手裏拎著一盞通紅的小燈籠,活人一樣靈動,那人頭朝著它咕嚕過去,男童一腳踩住了人頭,俯身把人頭撿起來,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放,女孩子的人頭就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轉了一圈,穩定在了紙人的身軀上。

    童男紙人立刻就變了個模樣,成了個雙頭的怪物,左邊的人頭是鮮活的真人頭,右邊的卻是紙紮的人頭,身軀也是紙紮的,兩個腦袋都在朝我冷笑,笑聲低沉,帶著陰森和不懷好意,我感覺身後黎蟾的血都涼了,小聲對她道:“抓住我的衣服,放開我的手!”

    麵前的這個鬼東西有多邪性不知道,但是這造型夠驚悚的,我還沒到功高蓋世的程度,要是還一隻手牽著黎蟾,那就是自縛手腳了,我沒那麽二,更沒那個勇氣,甭管麵對的是什麽,都要使出全部的力氣,那怕鬼怪在弱,也得拿出獅子搏兔的氣勢和實力來,否則,倒黴的就是自己。

    永遠,永遠,不要小看任何一個鬼怪,永遠,永遠不要小心大意,否則死的就是自己,這是孟曉波對我說過的話,也是我入行以來,深刻領悟到的真理。

    黎蟾聽話的鬆開手,抓住了我上衣的後襟,我雙手舉起了雷擊木,口中念誦咒語:“列、陣、皆、鬥、兵、行!”一邊大踏步的迎了上去。

    咒語聲傳蕩開來,在這條漆黑悠長的小巷子裏產生了奇妙的迴音,那兩個頭的鬼東西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向後退了幾步,我見咒語有了效果,更是精神振奮,咒語聲念的更加大了起來。

    雙頭的紙人,承受不住咒語的力量,用雙手去捂耳朵,表情很痛苦,可問題是,兩個腦袋,四個耳朵,不夠分配的啊,看著紙人手忙腳亂的用雙手去捂四個耳朵,竟然莫名有些滑稽,我繼續向前逼近,走了十幾步,紙人像是忍耐到了極限,兩個腦袋突然一起開口,朝我喊了一聲:“呀!”

    這一聲呀,跟京劇裏麵青衣高腔似的尖利刺耳,像是能夠穿透人的耳膜,我感覺耳朵裏全是呀呀的聲音,急忙更加大聲的念誦咒語:“列、陣、皆、鬥、兵、行!”

    紙人突然就不在向後退了,站住了,手中的紅燈籠朝我一甩,那紅燈籠忽悠著朝我飄了過來,紅燈籠也是紙紮的,紮的非常精致,卻不是喜慶的圓形,而是長筒形狀的燈籠,過去誰家死人門口掛的那種燈籠,顏色卻是鮮紅的,上麵用金粉畫著詭異的符號,還有一張挺抽象的鬼臉。

    紅燈籠帶著陰沉不祥的氣息朝我胸口而來,速度越來越快,我舉起了手中的雷擊木,橫的一掃,燈籠跟活物一樣的詭異飄動,躲開了雷擊木,朝我腦袋來了,我早有準備,左手的劍指決猛地去戳紅燈籠。

    雷擊木很好用,鬼怪很怕雷擊木的擊打,操蛋的是,我這雷擊木實在是太大了,跟我胳膊一樣粗細長短,還不是很直,所以用起來一點也不靈活,這導致了我很大的一個短板,而且這個短板清晰可見,傻子都知道該怎麽對付我,很容易被鑽空子。

    那我就不得不對自己狠一點,留點後手,所以我早就準備了後招,在燈籠躲開雷擊木的那一刻,劍指決戳了過去,戳中了,並且戳中的很實在,但我的手指卻跟戳中一快燃燒的炭一樣,那叫一個火辣。

    更為詭異的是,在我戳中紅燈籠的一瞬間,紅燈籠瞬間燃燒了起來,就在我的麵前,並且蔓延開來,我急忙向後退了一步,後背卻碰到了躲在我身後的黎蟾,如此境地,我已經沒有半點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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