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極北之行,本該由柯若思一個人走完的。當柯若思走到這片冰封大陸的中心,他在睡夢中一直悄悄流淚的那顆心,也將徹底冰封,從而他將再也不會感受到任何痛苦與傷心。

    但是這一次的旅程,柯若思並不是一個人,他有珍妮陪伴著,而且珍妮願意跟著他到任何地方,而不會有任何的悔恨。

    因為珍妮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過去的幾年中,珍妮的一半被柯若思佩戴著心前,因此珍妮的心早就已經和柯若思的心融為一體了。而珍妮的另一半,則被路西法種在了歎息之牆之下,在感受到那片花的海洋的美麗之後,珍妮就不畏懼死亡了。

    “柯若思也是一個擁有自由意誌的人,他一定會按照他的自由意誌,將他該走的路走完的。那麽就讓我陪著他,將他該走的路走完就好了。活著的時候,我們將會肩並著肩,一起前行。死去的時候,他在歎息之牆裏麵,而我則在歎息之牆外麵,我們依舊可以相互注視著。”珍妮心中有了決定,便義無反顧地和柯若思,踏上了這次前往極北之地的道路。

    死亡也許是一切宿命的終點,死亡也許隻是一切宿命的開始。但是無論是終點,還是開始,珍妮確定她能一直注視著柯若思,她就已經安心了。

    長生軍的低級士兵,都被格拉斯特驅使著,向著正義女神召集的幾支軍隊攻擊而去。長生軍的統帥們,和那些還擁有自我意識的士兵,則向著冰封大陸的中央匯聚而去。

    柯若思和珍妮在遇到龍騎士之後,就再也沒有遭受到任何阻礙。但是隨著離極北之地的中心越來越近,柯若思除了格拉斯特的唿喚聲之外,開始聽到越來越強烈的哭泣聲。

    “珍妮,你聽到有誰在哭泣嗎?”柯若思停下了腳步,向珍妮問道。

    “不,我沒有聽到有誰在哭泣。不過我知道沒有誰會無緣無故地哭泣,我也知道沒有人想要哭泣。”珍妮迴道。

    在緋雲山的時候,在柯若思在她懷中睡著的時候,她看到了柯若思流淚的情形。柯若思在睡夢之中流著淚,但是即使在睡夢之中柯若思依舊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那麽要怎樣才能不再流淚呢?將內心中的哀傷消除掉,還是徹底將內心給冰封呢?

    “是的,沒有人願意哭泣的,哭泣的人一定都是有苦衷的,隻是那些苦衷真得能被人理解,並被好好解除掉嗎?”柯若思迴道。

    在黑暗魔法森林之中,柯若思曾經走進過饕餮的餐廳,正是在饕餮的餐廳中,柯若思幫助那些困在餐廳中的人,接滿一杯淚水,才能幫助他們解脫的。

    在那邊無邊死亡沙漠之中,柯若思也是因為看到了那些無數殘缺靈魂在流淚,所以他才能破解掉死亡秘鑰,從幫助那些殘缺靈魂得到解脫的。

    當柯若思幫助饕餮盛宴中的那些人解脫的時候,他便從饕餮的盛宴中逃脫了出來。當他破解了死亡秘鑰之後,他就戰勝了死亡怪獸貝希摩斯。

    如今在這片冰封的土地,柯若思又聽到了哭泣的聲音。那麽柯若思能夠能否像前兩次一樣,幫助這裏的靈魂獲得解脫,從而在那些靈魂獲得解脫之後,也幫助自己戰勝宿命呢?

    “是的,一切的苦衷,其他人並不關心。正是因為這種漠不關心,才讓仇恨在人與人之間蔓延開來。但是柯若思,你既然能聽到這些哭泣聲,那就意味著,你並非是不關心這些哭泣聲背後的苦衷的。那麽柯若思,盡你所能將一切的秘密,給揭示出來吧。”珍妮看著柯若思說道。

    “好的,我會盡我所能,去揭示一切怨恨背後的苦衷的。不過我現在已經稍微明白了一點了。”柯若思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明白了什麽嗎?能說給我聽聽嗎?”珍妮問道。

    “我隻聽到了哭泣聲,但是並沒有看到任何淚水。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不是哭泣聲沒有讓淚水流下,而是淚水流下之後,就變成了這裏的寒冰。”柯若思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珍妮聽到柯若思的話,心中一時也安心了。因為珍妮看到了,柯若思雖然在夢中哭泣著,但是他的淚水並沒有成寒冰。

    聽著冰雪的哭泣聲,柯若思並沒有將自己的耳朵給堵起來,或者像其他正義的使徒一樣將淚水所凍結而成的寒冰視為邪惡的象征,而一定要將這些寒冰給摧毀掉。

    這些寒冰是需要被摧毀,但絕非是用手中的劍加以摧毀,而是要讓哭泣的靈魂得到解脫。

    “你拿著這把寶劍,你能聽到我們的哭泣聲,你能明白我們哭泣背後的苦衷。那麽成為我們的主人吧,我們將會為你效忠,我們將會用我們一切力量,為你征服這個世界,並按照你的心願重新塑造一個世界的。”那些哭泣的靈魂,發現了柯若思能夠能夠聽懂它們的哭泣聲,於是它們紛紛在柯若思的耳邊說道。

    “不,你們需要的不是一個主人,你們需要的不是一個效忠的對象。如果你們非要尋找一個效忠的對象的話,那麽就效忠你們自己吧。將你們的眼淚痛痛快快地流下,讓你們心中一切的痛苦和不甘,也隨著這些眼淚一起流幹吧。這一片冰封的大陸,不是你們命運的歸宿,也不是我命運的歸宿。”柯若思大聲迴應著,那些哭泣聲音的喊話。

    珍妮聽到了柯若思突然大聲向前喊出這些話,她先是一驚,但是明白了柯若思這些話中的意思之後,珍妮也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當柯若思喊出這些話的時候,身處冰封大陸中心的卡洛斯和格拉斯特聽到了,那些聚集在這裏遠古神明和英雄也聽到了。

    “他能夠明白我們,他能夠知道我們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我們想要解脫,我們想要獲得我們失去的那些歡樂。”極北之地的中心迴蕩著柯若思說出的那些話,聚集的長生軍開始變得嘈雜了起來。

    “是的,我們需要解脫,我們也需要獲得我們失去的歡樂。隻有毀滅掉這個世界,隻有將這個世界恢複成遠古的樣子,我們才能解脫,我們才能獲得我們失去的歡樂。”格拉斯特大聲喊道,於是人群又恢複了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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