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論功行賞的時候,一邊也在大規模籌備忠烈祠的事項。


    各地的撫恤金也陸陸續續在調運、安排分發。


    陝西戰死者甚多,有數十萬家庭等待撫恤金的方案,這是一個漫長的過程,也是一個需要人仔仔細細去完成的事情。


    趙寧給張浚密函,讓他務必在今年完成陝西所有撫恤金的發放。


    撫恤金是朝廷重新組建軍政體係最重要的一環,不可有誤。


    朝廷三令五申說要尊重士兵,皇帝也多次親自鼓勵大家,並且密切交談,甚至把忠烈祠擺在國子監附近。


    表麵功夫是做足了的,也引導民眾慢慢淡化對士兵的歧視。


    至於刺字那種侮辱性的做法,也全部廢除了。


    精神上的認可不可少,但實際的鼓勵,也不能少。


    這撫恤金就是實際的鼓勵。


    也是對戰死者、重傷者的承諾。


    更是真正贏得信任的關鍵。


    以前的士兵懶散習慣,朝廷也縱容。


    現在這風氣都得改一改,朝廷要嚴抓,朝廷要說到做到,士兵也得拿出認真的態度。


    撫恤金的事項,由軍政院、樞密院各自在推動中。


    錢肯定是足夠了。


    五月十一日,趙鼎從淮南迴京。


    趙鼎給了趙官家一個數字,兩淮去年的現錢收入進賬是500萬貫,算是慢慢在恢複。


    至於農稅收入,去年兩淮的糧食總收入120萬石,也比前年要多。


    但這個數字顯然也是在坑你皇帝老子。


    兩淮有良田億畝,每畝每年平均產量4石,一年總產量4億石。


    農業稅十抽一,4億石能夠抽出4000萬石出來,如果路上的耗羨40%,那也能交上來2400萬石。


    但實際上,兩淮在大宋朝官方紙麵上的田隻有5000萬畝,少了一半。


    即便是少了一半,也能抽1200萬石。


    即便是有些百姓不願意交糧食,以折納來抵稅,一半的百姓用折納抵稅,也應該有600萬石才對,可是現在隻有120萬石。


    這就不合理。


    稅糧呢?


    去哪裏了?


    用腳指甲想都知道去哪裏了!


    趙鼎用比較凝重的語氣說道:“官家,恐怕隱瞞田產,偷稅漏稅者甚多!”


    這不就是京畿路的天潢貴胄們一樣嗎?


    表麵上一個個不交農稅,也沒有人過問他們的田產。


    轉運司衙門要收稅的時候,就找老實巴交的小地主和下戶去收。


    朱元璋規定,大明朝約8億畝田,每畝田收4.01斤,一年一共收2673萬石左右。


    大明朝紙麵上的農稅規定是非常低的。


    而大宋朝十抽一的農稅,一畝產量按照2.5石,也就是300斤,每畝抽30斤,每畝田是大明朝的7倍多,但一共也就隻能收3200萬石。


    這合理嗎?


    這他媽的就是在耍朕玩!


    按照大宋朝真是的田產7.6億畝左右來推算,每一畝艘30斤,一共收228億斤糧食,也就是1.9億石。


    有些地方路途遙遠,耗羨按照50%折算,那也還有9500萬石的糧稅收入。


    3200萬石,離9500萬石有6300萬石!


    這6300萬石去哪裏了?


    趙寧看完那份賬單,說道:“哪些人隱瞞田產,又有哪些人偷稅漏稅?”


    趙鼎思忖片刻,說道:“隱瞞田產者大多是上戶、官田,還有一些是為了避稅,把田賣了,主動成為佃戶。”


    “你說的把田賣了,主動成為佃戶是何意?”


    “有些地方大戶隱瞞田產,通過關係,即便增加田數,也不必多交稅,而有些人為了避稅,則把田賣了。”


    “百姓會願意把田賣了?”


    趙鼎說道:“願意,這是臣這次去民間實地考察到的,百姓的賦稅之重,超乎想象,有些人承擔不起了,寧願成為無田的佃戶,也不願意在擁有田。”


    趙寧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均田承租的新農政,就是為了打破土地兼並的格局。


    這是糧食議價權的爭奪。


    土地過於集中,資源掌握在大地主和貴族手裏,糧食定價權便掌握在這些人手中。


    打破土地兼並,緩和社會矛盾,為前線提供充足的糧食,節省朝廷開支,就是趙寧的目的。


    現在的糧食供給,相當一部分是朝廷用錢買,還有一部分是用入中法兌換。


    而此時的局麵確實,自由農甘願把田賣給大地主、貴族,委身成為無田的佃戶。


    為何?


    農稅製度和行政收稅的方式出了大問題啊!


    趙寧說道:“卿有何建議?”


    趙鼎沉思片刻,說道:“詭名戶甚多的根本原因,是不分官戶、形勢之家有免稅權,一些小地主和農民才願意把田賣給他們,並且成為他們的佃戶,從而達到自身免稅的目的。”


    “想要破除這個局麵,就必須廢除官戶、形勢之家的免稅特權,嚴查隱瞞的田產,隻是……”


    趙寧微微蹙眉說道:“隻是什麽?”


    趙鼎說道:“當年王介甫便是臣這般想的,所以有了新法,還派人丈量田地,但因為阻力太大,所以中途作罷。”


    趙寧點了點頭,這事是損害全天下官戶、形勢之戶利益的事,是挖地主老爺們的命根子,他們不拚命才怪。


    但現在大宋朝的國土上匍匐著如此多的吸血蟲,這問題不解決怎麽行?


    糧食的議價權關乎戰爭成本、民生溫飽。


    “如此這般,現在皇家有數百萬畝田在京畿路,陳東的均田承租推行得還不錯,擴大新政推行。”


    趙鼎擔憂道:“如此會不會引起那些人的反對?”


    “先在京畿路,把這數百萬畝地消化一番,理清楚其中的問題,河北、河東多荒田,這段時間,東府要派人盡快統計荒廢的田,為新農政推行到河北、河東做準備,屆時就派京畿路新農政的人過去執行。”


    “對了,講武堂重開,但朕打算再立新學,設士、農、工、商等,再改國子監,立官學,讓官員進入官學重新考試,計入政績考核中。”


    “新學為農業、工藝、商貿輸入相應人才,其中又還牽涉到軍工人才的培養,而官學,必須緊抓官員作風。”


    “卿以為如何?”


    趙鼎一下子接受了太多信息,他好好消化了一下,說道:“臣需要迴去好好梳理一番,至於陳東正在做的新政,臣之前一直有接觸,今日臣提報一份匯總,若是以數百萬畝皇田作為新政起點,未嚐不可。”


    “好,你迴去理一理。”


    趙寧其實已經開始為他的新學無色人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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