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到宮裏之後,寧紅則發現趙慶奇似乎更努力了。

    從最初的吊兒郎當,到如今的嚴謹自律,漸漸有了太子的樣子,這讓他和皇後很是欣慰。

    成業帝自然也看在了眼裏。

    不過他並不覺得欣慰,反而覺得有些厭惡。

    他這個老子還活得好好的,你一個當兒子的這麽努力做什麽?難不成想篡位不成?

    “寧公公,你覺得太子如何?”成業帝嗅著金丹的味道,臉上露出了幾分陶醉。他的手在金丹裏麵挑挑撿撿地,撚起一顆最小的遞給寧紅則。

    寧紅則謝恩接過,一旁伺候的小太監立即就送了水過來。

    寧紅則眼皮都不眨地將丹藥吞下。

    剛一吞下,就感覺到喉嚨有些難受。他輕咳了一聲,臉上露出感激的笑容來。

    “多謝皇上賜藥。”

    “嗯,你現在再說說太子?你覺得太子如何?”

    “太子?”

    寧紅則皺眉,“這個太子實在太不像話了。”

    “怎麽說?我都聽人家在誇獎太子,最近進步很多。”

    寧紅則心頭一緊,臉上卻是露出了幾分不以為然的神色。“看你的神情,似乎有些不滿太子。”

    “這是自然,太子三番四次地辱罵微臣,臣自然不喜太子。”

    好像確實是這個樣子的。

    不少人都曾聽到太子當場辱罵寧紅則是閹人。

    “這些日子以來,臣本想帶他出宮領略一下外麵的民生,好讓他知道,皇上的辛苦,卻沒有想到他竟然將臣帶到了那種煙花之地。”

    說到這裏,寧紅則臉上露出幾分恨意來,“臣早已經是個廢人了,去那種地方對臣來說,就是一種侮辱。”

    “哈哈哈,這倒像是那孩子會做的事情。”聽到這裏,成業帝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熊孩子到現在還隻是個熊孩子。

    “確實有些不像話。”聽到這裏,他倒是收了幾分懷疑。

    臉色也和緩許多。“好了,寧公公,你先下去吧!”

    “是。”

    寧紅則默默地退了出去。

    在經過迴廊的時候,正巧看到了青衣道士慢慢走了過來,拂塵垂在左手手腕處。

    看著倒是頗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樣子。

    “九千歲。”

    “青衣道長。”

    兩個人客套地互相行禮。

    “道長所煉的丹藥真是越發精湛了,聞著便可醉人。”

    “九千歲繆讚了,想來九千歲已經嚐過了貧道所煉的丹藥,才會有所感悟。”

    就是沒有想到這人竟然這般受皇帝寵愛。

    這皇帝老兒有多珍惜那些丹藥,他也是看在眼裏的。竟然舍得分給這個閹人。

    就是不知道這個閹人的立場是什麽?

    是不管不顧,還是心有屬意的對象。

    不管怎麽樣,他必須加快步伐了。

    迴到自己的寢室,寧紅則才剛剛坐下,趙慶奇猛地從後麵撲了過來,“哇——嚇你一跳。”

    寧紅則一個沒坐穩,直接從椅子上落了下來,狠狠地摔了一跤。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腦子有些發怔,就是嘴裏也帶了幾分腥味。

    “寧紅則,寧紅則,你沒事吧!”

    看到寧紅則久久沒有坐起來,趙慶奇不免有些心慌。

    “你沒事吧?我就是想要逗逗你而已。”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寧紅則會摔得這麽重。

    “不關你的事情。”將口中的腥味給咽了迴去。寧紅則深吸一口氣,就著趙慶奇的手站了來。

    “你怎麽會摔得這麽重?”他可從來沒有看到不可一世的九千歲這般狼狽的樣子。

    他不僅不覺得好笑,反而覺得很心疼。

    “一時間沒注意罷了。”寧紅則輕咳了兩聲。不是沒注意,而是丹毒的問題,這次的丹藥,下的藥似乎有些重,看來那道士幕後的人已經快要等不及了。

    “你怎麽會跑到我這邊來?”

    “你今天怎麽沒去東宮上書房。”平時覺得他煩死人了,今天一時半會兒沒看到他,倒有些不太習慣了。

    “皇上喊我過去了。”

    “我父皇喊你做什麽?”他不喜歡他和他父皇太過靠近,更加不喜歡他的名字和他父皇擺在一起。畢竟之前公中傳的沸沸揚揚的,說寧紅則是他父皇的禁臠。

    當然他很確定這些都隻是傳言。寧紅則可不是那種人。

    “太子,你這話問的好笑,這君臣有別,君要臣過去見他,哪裏需要什麽理由?”

    “哼!”

    話是這麽說,但還是不高興。

    “而且我要是不去這一趟,怎麽會知道,皇上對你起了芥蒂。”

    “啊?父皇對我心生芥蒂,為何?”

    “因為你變得出色了?”

    “我變得出色,我父皇不是應該更加高興嗎?”趙慶奇疑惑道,一個皇帝能夠擁有一個出色的儲君,這不是最令人高興的事情嗎?

    “這是,也不是。”寧紅則歎了口氣,“天家無父子兄弟,儲君厲害,這皇帝自然是要高興的,但是前提是這個皇帝是想要放權的皇帝,如果皇帝不想放權,還想要繼續掌管天下,那麽聰明的儲君,就是他的威脅。而威脅,那是需要鏟除的。”

    很顯然成業帝並不想在這個時候放權。

    “不至於吧,他是我的父皇,是我親生的父親。”

    “你說呢?”寧紅則反問道。“你覺得你父皇他會在乎這點親情關係嗎?他又不是隻有你一個兒子。”

    就算趙慶奇現在立刻出事了,成業帝也不過傷心片刻,便會重新立下儲君。

    “那我是不是應該如同之前那般,愚鈍些?蠢笨一些?”趙慶奇聽得手腳發寒。雖然他不願意這麽想他的父皇,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寧紅則所說的是對的。

    “倒也不至於,隻是無需如同此刻這般嚴謹自律罷了,你玩心越重,便越安全。”

    “這年頭,當個太子都這麽不容易。”

    “當太子,從來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你的兄弟都沒了,就剩你一個人。”

    寧紅則意有所指。

    趙慶奇卻是認真地點了點頭,“不過沒有辦法,我有三個兄弟呢!雖然我們關係並不是很好,但還是希望他們活著吧!我可以用自己的智慧去碾壓他們。”

    寧紅則:“——”

    這要不是他的阿茶,他真的很想拍他兩下,讓他清醒一些。他哪裏來的智慧呢?

    分明就是個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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