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懷箬和燕殊無論談些什麽, 都是有價值的信息, 但蕭函也不會急著想要知道而去探聽, 反而讓自己露了痕跡。

    韓菱的計劃雖然在劇情中失敗了,但實際上是非常完美的, 要蕭函在短短時日內推翻重新布置,未必有韓菱做的好。

    計劃的成敗靠的是原身的十年苦心積蓄,蕭函隻需要在必要的地方進行改動, 還有關注一些重要的人。

    比如秦葭。

    不像前幾個世界的女主, 秦葭可是真正影響了這個世界,改變天下的曆史軌跡。

    蕭函不可能不重視她。

    蕭函沒有讓暗探監視或查探秦葭,怕被她發現, 反而提早影響了計劃,現在正好有這樣近距離接觸的機會, 怎能不多多觀察一下。

    而且她也不用掩飾自己對秦葭打量的目光,這也很符合她這個普通貴女的人設不是麽, 對於能得到顯王世子的欣賞的姑娘, 還有她現在名義上的婚約者司徒懷箬,都對她以禮相待,甚至出言相護。

    那蕭函表現得對她好奇一點, 也不足以奇怪了吧。

    秦葭到底沒那麽淡定,她把燕殊送給棗紅色駿馬的韁繩係到一邊, 忍不住走了過來, “你為什麽看我?”

    其實她心裏是不願意和這樣柔弱的嬌小姐湊到一塊的, 但初得知對方的身份還有一直的打量讓她有些隱隱煩躁, 幹脆理直氣壯地問道。

    “你怎麽知道我看的是你,不是你的馬?”蕭函倚在休息的亭台欄杆,往下看對她微微笑道,

    秦葭有些驚訝,“你懂馬?”

    蕭函不懂,原身也是懂的,而且還知道燕殊送給秦葭的是北殷的流雲雎,她也不像對世子說的那樣不會騎馬。韓菱,或者說北殷公主穆華翎自幼便弓馬嫻熟,殷太後幾乎是將她做男兒教養,小小年紀就曾砍掉過刺客的一隻臂膀。

    這些蕭函自然不會同秦葭說,她隻淡淡道了一句,“世子殿下的馬自然是好的。”

    原來是拍貴人的馬屁,這些千金貴女說話這麽虛偽難道不累嗎?秦葭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秦葭的想法和燕殊一樣寫在臉上,隻不過後者是不需要對韓菱這些人虛以委蛇,敷衍應酬,而前者是還沒學會偽裝自己的情緒了。

    蕭函內心覺得好笑,戴著麵具同人演戲當然累,還得深藏秘密在暗處時時思慮算計,對於蕭函來說也是難得。不過原來的韓菱既然忍了這麽多年,為了不讓她的心血功虧一簣,蕭函也得繼續演上一段時日。

    好在她不需要忍太久了。

    蕭函再看迴秦葭,以小說劇情裏所寫的,秦葭是在三年多前穿來的,隻不過三年間都生活在山上庵堂,幾乎都開始種田了,結果被接迴了帝京。

    可惜迴到侯府雖然衣食無憂,但卻不如在山間的日子過的自在。

    高門生活不易啊。

    小說初期,也就是這個時間段,秦葭還要為如何擺脫成為家族討好上位者的工具而困擾呢。因為有顯王世子殿下燕殊的出麵庇護,和司徒懷箬暗中相助,秦葭才能過得稍稍鬆快些。

    蕭函忽然想到,劇情裏好像因為婚約這一段插曲,讓秦葭和司徒懷箬的相處時間減少,反而與顯王世子燕殊走近了,這可能也是造成燕殊成為男主的原因吧。

    這樣一看,韓菱的種種行事放在小說,說是反派也沒錯了。

    但她要當的可不是被炮灰的反派,該是反派大boss才對。

    不知為何秦葭忽然感到背脊一涼,有種危險的直覺。

    蕭函腦海中冒過很多種對付秦葭,燕殊,甚至司徒懷箬的想法,安全到危險再到兇殘等級別的都有,而且羅列的清清楚楚。

    秦葭挺重要的,尤其是小說後期和燕殊聯手打天下,發揮了巨大的作用。但究竟是敵人還是收為己用統一戰線,蕭函還不確定,她也不急著現在就試探秦葭,先完成北殷計劃再說。

    秦葭沒把她的危險直覺和眼前嫻靜溫雅的少女聯係在一起。

    有機會坐在一起,她也忍不住多看韓菱幾眼,這些古代的貴女一個個如嬌花似的,手無縛雞之力。司徒公子未來的妻子就是她麽?

    若說秦葭對司徒懷箬沒半點旖旎心思是假的,許是剛穿過來就是個才十六歲的瘦弱少女,連她的心理年齡都被同化的小了許多,盡管對帶著原身的生母一起好好生存下去毫無畏懼,但有時也難免覺得孤獨辛苦。

    司徒懷箬的出現無疑是她穿越以來的最大慰藉,他是秦葭在這個世界遇到的第一個好人。

    不枉她都沒吃飽飯癟著肚子還把受傷的他扛迴了庵堂,待他醒來後還跑去叫了大音寺的人來接他。

    當時她雖不知道他是司徒家的公子,但也看出他不是什麽普通身份的僧人,因為自那日後,她和姨娘住的庵堂就經常有送來的吃用甚至衣物,有什麽需要的跟大音寺的僧人說一聲就好了。

    幾乎每次遇到司徒懷箬,都會有好事,秦葭感歎道。

    可惜他已經有婚約了。

    不知為何對上韓菱,秦葭心中些微的虛,可能是怕自己的那些心思被司徒公子的未婚妻發現吧。

    待久了,秦葭更加有些坐立不安,還好燕殊和司徒懷箬很快就迴來了。

    燕殊見到秦葭和韓菱坐在一處,頓時蹙起了俊眉。

    司徒懷箬則緩緩開口道,“既然韓姑娘不喜歡騎馬,懷箬便送韓姑娘迴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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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函抿唇微笑,點了點頭。

    見司徒懷箬直到走,也沒有多看她一眼,秦葭隻覺得意料之中,卻又隱隱失望,在心裏告訴自己,人家是未婚夫妻,一起走也是應該的。

    像是要打破自己的幻想一樣,秦葭對燕殊問道,“司徒公子的婚期是在什麽時候?我也好準備一份禮物。”

    燕殊嗤笑了一聲,“還不知道猴年馬月呢,司徒家可不樂意這門婚約。”

    秦葭聞言,頓時疑惑不解,她還對大興帝京權貴之間的關係暗流一無所知,更不知道這門婚約背後的種種問題。

    燕殊好心給秦葭解釋了婚約的內幕由來,秦葭聽完後,立刻憤懣不平道,“太後怎麽能這樣?”

    連帶著對韓菱的印象也不好了起來,沒想到是強逼司徒懷箬接下的婚約。

    燕殊忽然道,“你喜歡司徒懷箬。”

    秦葭一時愣住了,竟忘了反駁。

    然後燕殊毫不留情地打擊她道,“以你的身份也是配不上的。”

    ……

    迴去的路上,蕭函以想買一些胭脂水粉為理由,讓馬車停在了帝京新興的一家店鋪門口。

    雖是開了沒幾年的,但用料上等,很受京中年輕女子喜愛。

    侍女阿蟬道,“我家小姐是昌樂伯府上的。”

    其實不用說,光是司徒懷箬一露麵,就引來不少人駐足顧首,蕭函的身份也自然唿之欲出,被太後賜婚與司徒懷箬的韓家姑娘。

    店裏原本在買香料的女客人看蕭函的目光跟刀子似的,似乎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千百個洞來。

    侍女阿蟬似是極為不滿道,“看什麽看,我家小姐是你們能看的麽。”

    “今天這店被我們昌樂伯府給包下了,你們還不出去,免得擾了我家小姐清淨。”

    太後母族家銀錢自然是不缺的,但阿蟬的跋扈表現引來不少人的不滿,甚至店鋪老板也連忙出來拱手道,“小店小本經營,得罪不起貴人,但也不能把客人都往外趕。”

    “貴人不如請往內間,有清茶點心伺候,待小的讓人取了店裏的胭脂香料讓小姐一一選用。”

    蕭函裝作大家閨秀的微笑道,“阿蟬,就這樣吧。”

    但熟悉司徒懷箬的人都知道,因為在佛門待的那幾年,他聞慣了檀香,迴到司徒家後,身邊的人也從不用一點脂粉香料。更不用說進女人家的胭脂水粉鋪子了。

    蕭函頗為善解人意道,“司徒公子若是不喜歡,那就先迴去吧。”

    司徒懷箬也沒拒絕,點了點頭,“好,那我留下兩個仆從送韓姑娘的車駕迴昌樂伯府。”

    不管是真心對一位少女安危的體貼,還是顧及太後那邊的麵子,司徒懷箬也算做的周到了。

    而從稱唿可見,他也沒有半點拉近距離關係的意思。

    正好,蕭函也沒有。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司徒懷箬的離去就帶走了大部分旁人的目光,而蕭函和侍女此時去內間反容易被忽略了。

    內間指的是二樓,一般是招待貴客的,不僅樓梯間有拱門珠簾幔帳隔著,還有迂迴繞轉拐了一道,蕭函和侍女阿蟬上了樓進了其中一間房間後。門也被帶上了,還有訓練有素的人手過來分別守住樓梯口和門口,以便能時刻警號。

    周圍立刻進入外鬆內緊的戒備狀態後,本來帶著招財進寶笑容的老板立刻變換了臉色,單膝點地跪下道,“祿存拜見少主。”

    公主身份即便放在北殷暗衛營裏也太過招搖,所以一般在外他們都對韓菱以少主之名稱唿,北殷暗衛營為北殷朝堂皇室效忠,少主二字也是理所當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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