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天關於這“姚公子”的身份傳言已經在江南傳得沸沸揚揚,外界大概知道的是,這“姚公子”是姚無忌收養的幹兒子,同時是當年和姚無忌一起開創同濟會的姚承業的親兒子,所以這“姚公子”長大後繼承了姚家家業,同時作為同濟會接班人準備接管同濟會。


    但是關於“姚公子”的傳言遠不止於此,傳說這姚公子還有司禮監的背景身份,似乎還得到裕王府的支持,這自是讓江南的權貴們訝異,但是他們無從得知其中的底細。


    然而關於“姚公子”的身份最讓外界驚詫的是,傳說這“姚公子”和汪直有姻親關係,汪直最寵幸的那位為他生了一雙龍鳳胎的女人與這位“姚公子”似乎是姐弟關係,這更是讓外人感到不可思議,但是大多數人相信了這個傳言,因為隻有這樣才能夠解釋為何汪直會信任這位“姚公子”,如果說汪直最信任的枕邊人是這位“姚公子”的姐姐,那麽汪直和同濟會的合作就有了基礎。


    劉賜此時低調地攙扶著姚無忌前行著,他自然更加有意地掩蓋著自己的身份,他隨著權位越來越高,他的行動也越來越低調謹慎,他以前讀的書此時帶給他充分的教訓,樹大招風,滿則招損等道理刻在他心裏,而且他深知如今他的地位這般引人注意,更加必須遮掩行蹤,他的上麵還有朝廷,還有嚴黨、司禮監、裕王府,頂頭上還有嘉靖皇帝,這些人想要他的命,不過是一句話的事情。


    所以此時劉賜埋頭走著,沒理會周遭的人,更沒讓他們看清自己的麵容,他扶著姚無忌走進了江南會的小樓。


    劉賜扶著姚無忌登上了三樓頂樓,這頂樓上原本是六間包廂,而為了這一次宴席,這些包廂的牆門都被拆掉了,變成了一個闊大的廳房,足擺了六張大圓桌。


    在場的足足坐了六七十人,這些人無疑都是江南,乃至山東、廣東、安徽等地第一等的權貴人物,汪直坐在主桌上,正和眾人應酬著,這些權貴對著汪直自是恭敬而謙順,汪直一如既往地穿著布衣儒服,臉上露出平淡的微笑。


    此時汪直看見劉賜扶著姚無忌走了進來,他立馬站起來,看著姚無忌,在場的眾人也紛紛站起來,眾人變得安靜。


    姚無忌看起來瘦得已經剩下一副架子,他那健碩的體魄已經被病痛掏空,此時他微微抬起頭,看向在場的眾人,他依然是那般平淡的神色,依然是平和的眉目,依然流露出懾人的氣魄,最後姚無忌的目光停留在汪直處,對汪直點點頭。


    汪直挪動步子,繞過眾人,來到姚無忌麵前,汪直那滄桑斑駁的臉上露出微笑,說道:“神交已久,今日得見,也算不枉,你我當了半生的對手,如今也算有個了斷。”


    姚無忌笑道:“五峰船主竟然將我視為對手,無忌榮幸之至。”


    汪直正色,說道:“汪某縱橫一生,麵對過無數的對手,隻有一個對手汪某拿他無可奈何,最後還輸了他一著,此人便是你。”


    姚無忌淡然一笑,說道:“世事往複輪迴,不足念想,隻是今日你我能夠化幹戈為玉帛,著實是蒼生之幸。”


    汪直看著姚無忌那已經被疾病掏空了的佝僂的樣子,他目光顫動了片刻,他和姚無忌纏鬥了半生,彼此素未謀麵,隻是沒想到如今一見麵便是這般的景象。


    姚無忌看著汪直,他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這位如同魔頭般的大煞神,他看得明白汪直的眼神,也知道汪直的心思,他笑道:“人生如白駒過隙,姚某也是活到今日才品味明白這話的意味,身而為人,總是自以為無所不能,然而人力終究渺小,不論如何拚力執著,世事終究不被人力掌控,說到底,人世匆匆,乘著在世時力所能及,做些利於天下蒼生的慈悲之事,才是不枉。”


    汪直的目光顫動,他點頭,向姚無忌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說道:“受教。”


    汪直引著姚無忌入了座,劉賜一直陪同在姚無忌的身邊,整個宴席上劉賜一直一語不發,隻是低調地“伺候”在姚無忌身邊,看上去倒像姚無忌的一個仆從,這自然是姚無忌和劉賜有意為之,這個場麵依然隻是讓姚無忌出麵,劉賜依然低調地隱藏著自己,沒有在這滿江南的權貴麵前顯露自己的存在,在場的權貴人物雖然大概猜到“伺候”著姚無忌的那個年輕人就是同濟會未來的繼承人“姚公子”,但是因為這“姚公子”這般低調的做派,在場的人也沒人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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