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賜走進這塢堡,他越發的明白,為何他們這般猛烈的炮火,卻打不下這塢堡來,他看見這塢堡的牆壁是極其的厚實,比他在紫禁城看見的乾清宮的宮牆還要厚實,顯然這座塢堡經營了太多年,在漫長的歲月中經過反複的加固,所以成就了極強的防禦工事。


    劉賜走在這甬道中,隻見這甬道窄小,隻容兩個人側身通過,這甬道的牆壁厚實得聽不見迴聲,顯然如若是靠他們的炮火轟擊,還不知得打到什麽時候才能把這些厚實的磚牆打穿。


    甬道裏麵每隔五步就駐守著一名倭寇,這些倭寇戰士都警惕而仇恨地看著劉賜,顯然他們知道眼前這個男子就是敵軍的將領。


    劉賜沒有理會倭寇仇恨的目光,他隻是細細地打量著這塢堡的狀況,他意識到,這塢堡的守備雖然嚴密,但是是個“易守難攻”的狀況,不僅外麵的人難以攻進來,這裏麵的人恐怕也難以攻出去,而且這塢堡的設計是個古樸的防禦樣式,這裏麵的炮火口子並不多,最多隻能容納一百門火炮。


    劉賜心裏有了數,他察覺這塢堡未必容納得了他們所有的軍隊。


    白九州向前走著,他說道:“你們是打算占了這座塢堡,再迴頭打五峰船主迴援的艦隊?”


    劉賜沒說話,當是默認了。


    白九州說道:“這是個好計策,但是憑你們的艦隊要和五峰船主的艦隊硬撼,恐怕仍是癡人說夢,五峰船主的這支艦隊是精銳之中的精銳,而且數量是你們的十倍之眾,你們憑什麽和五峰船主匹敵?”


    劉賜說道:“那便拭目以待吧。”


    兩人沉默了片刻,白九州說道:“三年前,我奉聖旨之命,潛入五峰船主帳下謀劃刺殺五峰船主,我孤身來到江南,在倭寇的陣營裏頭潛伏,耗費了半年的時間,終於接近五峰船主身邊,但是我沒有下手殺他,因為深入倭寇的這半年時日裏,我了解了這江南倭寇的實際狀況,倭寇之患其實是海禁之策催生的,隻要海禁之策不除,倭寇之患就不會斷絕,殺了汪直一人並無作用,而且殺了汪直還將釀成大禍,因為如今這大明沿海的倭寇都被五峰船主所節製,都聽命於五峰船主,如若五峰船主死了,這些倭寇失去節製,必將釀成更加混亂的局麵。”


    劉賜自是知道這一切的問題,倭寇的根本力量其實是從事走私的江南沿海百姓,民間的貿易需求是不可遏止的,海禁之策不除,倭寇之患就不會斷絕,殺了汪直並無作用,隻有那些身處廟堂之高的、不了解江南倭患的實際情況的統治者才會想要刺殺汪直。


    劉賜說道:“自是如此,這江南沿海的秩序其實是靠汪直在管控,如若汪直死了,大小的倭寇頭目各自為戰,各立山頭,這江南必將混亂起來,不說別的,就說他麾下那十八支艦隊,如若沒了他的控製,這十八個頭目各自為戰,江南不知還要遭多大的殃。”


    白九州說道:“正是,所以我放棄了刺殺的念頭,而是留在五峰船主身邊,觀察著局勢,但是倒是我沒料到的是,五峰船主已然是識破了我的身份,他識破了我是朝廷派來刺殺他的錦衣衛,但是他沒有殺我,而是放任我在他身邊,我一輩子行走江湖,而五峰船主這般的英雄氣魄,仍是我未曾見過的。”


    劉賜問道:“所以你在汪直身邊待了快三年?”


    白九州說道:“是的,我一直留在五峰船主身邊,在我得知五峰船主的誌向之後,我決心輔佐他。”


    劉賜一愣,問道:“誌向?什麽誌向?”


    白九州說道:“和你一樣,開海的誌向,五峰船主一統大明沿海的海盜勢力,雄踞平戶藩,為的是實現開海大業。”


    劉賜聽說過汪直也是有誌開海,但汪直推動開海的思路更多的是通過武力逼迫大明朝廷同意開海。


    白九州繼續說道:“五峰船主和你想的一樣,或者說和姚無忌想的一樣,大明的未來在海洋,他也想要推動大明走向大洋,所以當初他讓我去刺殺你,而我聽說你‘開海’的誌向之後,覺得你們所見略同,所以我沒有殺你,而是迴來向五峰船主稟報,讓五峰船主配合你們開海。”


    劉賜歎道:“這著實是不容易,這開海的大業原本咱們是可以辦成的,隻是朝廷嘉靖皇帝、李芳那些人壞了事。”


    白九州歎道:“你們背信棄義,毀了五峰船主在鬆江的據點,還在雙嶼港圍剿五峰船主派去的艦隊,五峰船主自是震怒,他要毀滅你們,我也攔不住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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